第1605章、銀布魯汗

要知道在之前，那些蠻族騎兵更多都是就地牧馬，以減少馬料的消耗。跠　　這一點對于窮水縣比較困難，窮水縣就沒有會牧馬的。

　　最多也就是一些會放牛的。

　　而牧馬和放牛看上去相似，但其中的區別也不小，一個不小心，放出去的馬就跑掉了。

　　因而方小悅最終還是從戰俘里挑選了數十人出來擔任牧馬人。

　　當然，為此他也準備了限制手段。

　　除了派出十來名道兵監控他們，方小悅還取了這些牧馬人的一滴血，繪制成為鎖心符。

只要這些牧馬人膽敢逃跑的話，那么鎖心符一旦燃燒，他們的心臟就會炸開。跠　　剩下的戰俘，方小悅也不可能讓他們吃白食，而是將他們趕到了工地上。

　　除了維修加固城墻之外，他們還需要在城外挖掘更多的陷馬洞。

　　陷馬洞這玩意簡單實用，拿來對付騎兵是再好不過。

　　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里，窮水縣的百姓也沒有放松警惕。

　　不少縣兵以及民眾還給縣衙提供御敵的方案。

　　譬如最讓大家認可的火馬陣。

火馬陣實際上就是大澤國歷史上很出名的火牛陣。跠　　大澤國歷史上的數位名將，在面臨兵少敵多的情況時，都用過此陣。

　　其用法無非就是在牛的尾巴上綁上浸泡了火油的棉麻，然后點燃，借此驅使大量的牛沖擊敵陣。

　　而在窮水縣這里，將馬換成了牛。

　　最初的時候，主簿錢遇水是堅決反對這個做法的。

　　原因很簡單，馬太值錢了，更何況窮水縣繳獲的這兩千多匹都是上好的戰馬。

　　別的不說，戰后將這些戰馬一賣，窮水縣的財政就將會富裕到一個讓人羨慕嫉妒恨的程度。

不僅僅只是官府，就連民眾百姓的日子也將會過得很舒服。跠　　但方小悅很快就指出了一點，現在窮水縣尚處于戰爭狀態，雖說這次將蠻族騎兵打敗了，但逃走的蠻族騎兵很難說不會引來更多的敵人。

　　更何況窮水縣現在草料不足，每天那些放牧戰馬的俘虜都要費盡好多心思，跑很遠的地方，才能夠將那些戰馬喂飽。

　　就這樣，還有不少戰馬都掉膘了。

　　更何況，如果更多的蠻族騎兵到來，窮水縣壓根就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存放這些戰馬。

　　要知道，如果不是給馬群留一條出入的通道，窮水縣四周千米之內恐怕都會挖出海量的陷馬洞。

　　而這條出入的通道也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方小悅這么一說，主簿錢遇水等人方才依依不舍的同意了這個戰法。跠　　當然，是否會用到這個戰法，就要看那些蠻族騎兵會不會殺回來了。

　　如果半個月內，蠻族不殺回來的話，方小悅就打算讓人帶著一部分馬群前往尚未遭受戰亂波及的大河省，將戰馬賣掉。

　　這樣的話，既能夠節約草料的消耗，又能夠換取一筆錢財或者糧食，緩解窮水縣接下來必然會發生的大饑荒。

　　沒法，之前就說過了，為了清野堅壁，方小悅下令將那些青苗盡數鏟除。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戰事拉長的話，窮水縣今年將會顆粒無收。

　　雖說窮水縣的人口也就幾千人，但幾千人的吃喝也不是一個小事。

如果不提前考慮的話，等到戰事結束，糧食接濟不上，那是會出大麻煩的。跠　　不過，沒到十天時間，所有的預判、猜測都歸于一點。

　　蠻族大軍浩浩蕩蕩的開入了窮水縣縣境。

　　簡單來說，這支蠻族大軍不算是蠻族的主力。

　　方小悅冒險靠近查看過，其總兵力大概也就一萬來人。

　　其打出的旗號乃是西宛蠻族的一位副汗。

　　副汗乃是蠻族里特有的一種職位。

如果換成大澤國的話，就是副皇帝。跠　　當然，在大澤國皇權至上，壓根就不可能出現副皇帝這種職位。

　　副汗與太子是不同的。

　　西宛蠻族一共有三位副汗，他們都是金魯汗的兄弟。

　　而金魯汗的法定繼承人是他年僅十三歲的小兒子沙克尼王子。

　　如果非要有個比較的話，蠻族副汗更像是大澤國已經沒有了的宰相。

　　他們擁有屬于自己的部落，擁有直屬于自己的精銳騎兵隊，在金魯汗召集的會議上擁有較大的話語權。

在三位副汗統一意見的時候，就連金魯汗都不得不低頭同意他們的意見。跠　　簡單來說，這就是蠻族的特殊政治制度。

　　這一萬騎兵里面，有兩千乃是銀布魯汗的直屬精銳騎兵，這些直屬精銳騎兵和金魯汗的直屬精銳騎兵一樣，是職業軍人，他們不用放牧，他們的武器、戰馬、吃穿都是來自于整個西宛蠻族的稅費。

　　除此之外的八千騎兵則是牧民騎兵，下馬放羊，上馬作戰的那種。

　　但不管怎么說，那位金魯汗在圍攻綠原省省城的時候，居然還會分出一萬騎兵浩浩蕩蕩的殺到窮水縣來，可見蠻族騎兵之前在窮水縣的慘敗已經激怒了這位蠻族大汗。

　　如果不是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擊破綠原省省城，徹底糜爛大澤國的西北部，恐怕他都會親自率領大軍殺過來了。

　　當然，在任何一位身經百戰的蠻族大將看來，區區一個窮水縣城，兵不過五百，如果讓大汗親率大軍殺過來，那就是他們的失職。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這位銀布魯汗才會率軍萬騎而來。跠　　當然，既然是副汗，其與金魯汗的關系肯定也不會像普通牧民家里的兄弟那樣好。

　　銀布魯汗愿意分兵而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想要借機發展自己的勢力。

　　他的計劃很簡單，但也很美妙。

　　在擊破窮水縣縣城之后，就率軍直接南下，攻入大澤國的大河省。

　　簡單來說，大河省算是靠近大澤國的腹地了。

　　據銀布魯汗的消息，這大河省可要比綠原省富裕太多了，那里不管是財富還是人口，都要比綠原省強上十倍不止。

并且大河省不是邊陲之地，那里的軍隊無疑沒怎么經歷過實戰，面對蠻族騎兵的沖擊，恐怕都會嚇得雙腿發抖吧？跠　　并且大河省一旦糜爛，大半個大澤國都會受到影響。

　　到時候，指不定自己就能夠一路殺到大澤國京城去，到時候自己可不用做這個什么副汗了，以大澤國的人口、財富練就精兵，反攻西宛，將金魯汗拉下馬來，自己來當這個金魯汗！

　　一想到大河省的富饒，自己一路進軍擊破大澤國京城之后的美妙，銀布魯汗此時的身體都激動得顫抖了起來。

　　“副汗，你沒事吧？”

　　銀布魯汗的親兵統領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關心了一句。

　　“沒事，傳我命令，大軍全體沖鋒破城！”

聽到副汗這個稱號，銀布魯汗心里就是一陣不舒服。跠　　他心里一不舒服，就要用人血來洗刷，因而他也不管那些逃回騎兵帶回來的消息，直接下令全體沖鋒破城。

　　要說那些逃回去的騎兵還是帶回了很多信息的。

　　譬如窮水縣慣用的守城招數，里面還有第二道城墻，對方善于偷襲等等。

　　也正是如此，那位金魯汗在分兵的時候，特意叮囑自己這個生性殘暴魯莽的弟弟，讓他一定要謹慎，只要足夠謹慎，穩打穩扎，以窮水縣那不到五百的兵力，壓根就沒法與一萬騎兵對耗。

　　并且金魯汗還叮囑道，讓銀布魯汗破了窮水縣城之后，去大河省邊界虛晃一槍即可，之后便突襲綠原省的其它郡城，以方便徹底瓦解整個綠原省的反抗。

　　畢竟金魯汗這次大舉入侵并不是真的想要滅掉大澤國。

他也知道，以大澤國的實力，西宛蠻族想要將其滅掉，壓根就不可能。跠　　尤其是大澤國境內那一座座堅城，以西宛蠻族這十來萬騎兵，壓根就破不了幾座城。

　　如此一來，還不如在綠原省掠奪一番人口財富，增強自身實力，削弱大澤國。

　　如此循序漸進的不斷削弱大澤國，時間一長，大澤國就會逐漸虛弱下去。

　　可銀布魯汗原本就對自己沒有當上金魯汗心中不滿，對于金魯汗的叮囑更是不耐煩。

　　金魯汗的話語基本上可以說是從銀布魯汗的左耳進，右耳出。

　　在銀布魯汗看來，自己乃是絕世猛將，又是兵強馬壯，何須好似婦人一般小心謹慎。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銀布魯汗下達了第一個錯誤的命令。跠　　一萬多騎兵好似洪水一般就朝著窮水縣沖了過去。

　　實際上，這些騎兵的心態與銀布魯汗差不多，在入侵大澤國之后，他們基本上都是屢戰屢勝。

　　如此，他們的心態膨脹到了極致。

　　別說這兵不足五百的小縣城，就算是墻高城堅的郡城，他們也能夠一舉拿下。

　　當然，如果換成第二道城墻尚未修建起來，第一道城墻只有2米的窮水縣，這一萬多騎兵拿下還真是比較輕松。

　　方小悅訓練出來的道兵就算是再厲害，對上一萬騎兵，也會被沖個稀巴爛。

可現在的窮水縣比哈魯役攻城的時候，又多做了很多準備。跠　　因而這些騎兵就慘了。

　　他們沖入城墻千米之后，就遇上了第一道防御陷馬洞。

　　當然，這也是他們運氣不好，選擇了從北方而下。

　　如果他們繞半圈，從南方攻城的話，那么窮水縣預留的馬群通道就能夠讓他們有足夠沖鋒的速度。

　　在銀布魯汗的眼里，他的大軍威猛無比的沖向那座縣城，但很快就有沖在最前面的戰馬突然身體向前一斜，驟然摔倒，要么將騎兵甩飛出去，要么將騎兵壓在身下。

　　這個時候，即便是后續的騎兵發現不對，但短時間內也沒法減速。

因為在他們的后面，還有更多的騎兵正在加速沖鋒，一旦前面的騎兵減速，后面的騎兵必然會與之相撞。跠　　以戰馬的高速，雙方相撞的結果并不亞于被陷馬洞陷住的下場。

　　因而等到那些千夫長下令全體緩行的時候，已經有不下四百名騎兵甩得頭破血流或者陣亡了。

　　“大澤人真的是狡猾！”

　　即便銀布魯汗見狀氣得大罵，但他依然沒有下達撤兵的命令，而是讓騎兵們下馬沖鋒。

　　很顯然，他的想法與那位哈魯役是一樣的。

　　自己人多，哪怕是有陷馬洞在，下馬沖鋒也就影響一點速度罷了，只要大軍壓到城墻處，那么破城指日可待。

銀布魯汗大軍攻城的過程基本上就是哈魯役攻城的翻版。跠　　下了馬的騎兵提著彎刀，背著騎弓，一邊小心辨識著腳下的陷馬洞，一邊向前沖去。

　　等他們進入百米范圍之后，城墻上早就嚴陣以待的弓手就將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了過來。

　　在丟下上百具尸體之后，沖得最快的騎兵已經靠近了城墻，然后他們承受了金汁的打擊。

　　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嚎叫讓銀布魯汗大怒：“他們還是草原上的勇士嗎？這一點傷就叫得好似娘們一樣？”

　　當然，這并不能怪銀布魯汗對士兵太苛刻，主要是距離太遠，他看不到金汁澆在騎兵身上之后所造成的殺傷力。

　　在一波金汁澆下之后，縣兵們就紛紛縮回了頭，將身體藏在城垛后面，將木盾高舉。

因為那些負責指揮的千夫長可不像銀布魯汗那樣無腦，至少他們安排了一部分騎兵與城墻上對射。跠　　由于兵力上的巨大差異，方小悅自然不可能讓那三十來個寶貴的弓手與之對耗。

　　眼見騎弓壓制住了敵人，騎兵們隨即便加快了爬墻的速度。

　　被增高到三米多的城墻，對于大多數騎兵而言，并不是太困難。

　　而等他們爬上城墻之后，縣兵們就紛紛殺出，將他們分割開來剿殺。

　　在這個時候，縣兵們就不怕下面的騎兵射箭了，因為這樣的話，箭矢首先會射到爬上來的騎兵身上。

　　當然，如果那些千夫長夠狠的話，下令將自己騎兵一起射殺，倒是能夠對縣兵造成較大的殺傷，但那樣的話，那些千夫長就會失去軍心。

更何況，這些千夫長所率領的騎兵，大多都是從自己部落里征召而來，雙方多多少少都有些血緣關系，一個部落里沾親帶故都很正常。跠　　再加上看到自己的騎兵已經沖上城墻，后續騎兵正源源不斷的爬上去，似乎占據了優勢。

　　那些千夫長自然也就不會下令繼續射箭，而是督促著更多的騎兵爬上城墻，爭取在最短時間內將敵人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