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4章、將進酒
這次前往螯仙湖文會，四人乘坐的乃是一輛牛車，牛車則是云巨爵帶來的。
他家里是礦爐縣縣城謫仙酒樓的東主，家中子弟上省城趕考，派遣一輛牛車并不算什么奢侈的事情。
今天天氣不錯，坐在牛車上的時候，幾人就開始吟詩作對。
方小悅略微平靜一些。
等到螯仙湖的時候，他下了牛車，忍不住長長吸了一口氣。
這螯仙湖果然名不虛傳。
其占地三百多里，湖畔長滿了一排排的柳樹，湖水清澈，湖面如鏡，一艘艘畫舫在湖面上游蕩，平添幾分嬌色。
那省城巨賈錢來鵬做事極為細致，他甚至于在路口處派了仆人迎接。
見到方小悅四人從牛車上下來，就有一名年輕仆人急忙跑來：“幾位秀才爺，請往這邊走，文會乃是在那艘大畫舫上舉辦。”
方小悅還以為這文會規模不會很大。
因為那畫舫再大也是有限的，能夠容納多少人？
可等到在湖邊轉個彎，來到一處湖灣的時候，雷旺才等人的眼睛就瞪大了。
就連方小悅都忍不住說道：“畫舫之大，一眼放不下啊。”
的確，那錢來鵬用來舉辦文會的畫舫之大，簡直就出乎了眾人的預料。
其落在湖畔，看上去，比附近那座小山還要大上一圈。
等眾人在仆人的引導下，登上畫舫之后，方小悅略微環視一圈，就得出了結論，這座畫舫至少能夠容納千人在上面吃酒喝茶玩耍。
可以這么說，這艘畫舫放在這里，就等同于湖面上的一座小島。
畫舫上有著好似自助餐一樣的流水席，秀才們可以隨時坐下，吃菜喝酒不亦樂乎。
仆人們來往匆匆，不斷上菜。
不得不讓人感嘆，這錢來鵬的錢真心是沒地方花了。
這畫舫就不多說了，畢竟是人家私有之物，造好之后可以用很多年。
但供給三四百名秀才食用的飯菜，上百名仆人以及酒水等等，這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方小悅看見不少秀才在那里大快朵頤，一個個猶如餓死鬼投胎一般。
當然，對此，他并不感覺奇怪。
別看秀才在社會上的地位很高，一般的商人看到秀才都要恭敬三分。
可秀才大多數都比較窮。
朝廷發的那點錢糧也就夠一家三口勉強戶口罷了，想要一周吃上一頓肉是不可能的。
實際上據方小悅所聞，就礦爐縣的秀才，還有半年都沒吃過一頓肉的。
因而這些秀才趁著錢大巨賈舉辦文會的時候，大吃大喝，拼命填滿饑餓的腸胃就不足為奇了。
方小悅此時也有些餓了，與雷旺才等人一起，取了盤子，夾了一些硬菜，找了個小方桌圍坐而下。
吃了一會之后，便有人出現在畫舫二樓的露臺上，用力的拍了拍手：“諸位秀才爺，鄙人的東主錢老爺想要說幾句。”
雷旺才倒是對錢來鵬的情況比較熟悉，一邊啃著一根鹵豬蹄，一邊介紹了起來。
那是錢來鵬的大管家，姓王，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大胖子就是錢來鵬。
這并不奇怪，這年頭也沒有什么健康健身的說法。
有錢的商人大多愛吃，又不缺吃，因而大多長得比較肥胖。
反倒是那些官宦人家，比較講究養生之道，因而身材都較為消瘦。
“諸位都是朝廷的賢才，我就廢話不多說了，這次文會，奪得第一的獎賞翻倍！就算沒有得到任何獎賞的，鄙人也有禮物相送。”
錢來鵬一句話就讓文會的氣氛變得熱烈了起來。
秀才們有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有的則是盯著湖面尋思著什么，還有的高聲叫好。
說實話，就算是秀才，喝了酒，其形象也不怎么合格。
隨后，仆人們便給秀才們送上紙筆墨硯。
方小悅磨了一些墨，試了試筆，感覺這筆墨紙硯的質量都不錯，即便是在這省城也算得上是精品了。
不過他看到雷旺才等人沒動，倒是有些好奇的詢問。
雷旺才苦笑一聲：“明瑞兄，你的《月下獨酌》，我可是見過的，有你在這里，我等人就不獻丑了。”
這倒是讓方小悅想了起來，當初自己考上秀才之后，回到礦爐縣，被縣令叫去，就在酒席上，自己作了......嗯，抄了李白的一首月下獨酌。
他記得雷旺才三人并不是自己同一期的秀才，沒有赴宴。
但現在看來，名作就是名作啊。
恐怕這首月下獨酌在整個礦爐縣的讀書人里已經傳播開了，否則的話，雷旺才等人也不會說出這話。
方小悅笑著搖了搖頭，也罷，以雷旺才等人的詩詞水平，想要在這文會上奪得前三名，難度極大，說不獻丑，倒也沒有錯。
隨后他就落筆，寫了一首李白的將進酒。
這倒不是他按著李白薅羊毛。
而是李白這首詩很適合用在這個地方。
再說了，像錢大巨賈舉辦的文會上，如果能夠寫出一首千古絕唱的詩來，對于他的文名傳播是很有好處的。
當然，方小悅為了適應這個世界，將將進酒的一些內容略微修改，免得露出馬腳。
寫好這首七言歌行之后，他便端起茶杯，笑著問旁邊已經看得目瞪口呆的雷旺才三人：“雷兄，湯兄，云兄，這詩還可一觀？”
“這首詩太好了。”雷旺才被問之后，方才從對詩的震撼之中回過神，忍不住夸道。
“雷兄，這詩豈止好啊，簡直就是人間絕句，天上謫仙所做。”
湯武城此時已經激動得連話都快說不清楚了。
“君不見煌河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僅僅這一句，就足見方兄的豪邁之情啊。”
云巨爵此時也是一臉的震撼，急忙夸贊道。
這并不奇怪，對于這個世界里的讀書人來說，李白的將進酒殺傷力太大了。
很快，就有仆人上前，將寫有這首將進酒的白紙送到了錢來鵬手上。
之前就說過，這錢來鵬原本就是舉人出身，如何看不出這首詩的精妙之處，見到這首將進酒之后，足足將這首詩來回通讀了數遍之后，方才驚嘆出聲：“僅憑這首將進酒，吾名必將傳千古啊！”
錢來鵬會說這話很正常，因為這文會是他辦的，如果這文會上出了什么名詩的話，一旦傳播開來，那么他的名字也會被頻頻提起。
不過最關鍵的則是方小悅將里面的一句詩改了。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這句詩改成了錢來鵬，岳云飛，馬思慕，杯莫停。
僅僅這一句詩詞，就讓三人掛在了千古絕唱之上，以后但凡有人談論傳頌此詩，三人的名字必然會被提起。
正如錢來鵬所說，吾名必將傳千古啊！
隨后他便將這詩給旁邊兩位舉人傳看。
這兩位舉人是錢來鵬專門請來以壯文會聲勢的。
要知道尋常商人想要將舉人請來是很困難的。
如果不是錢來鵬一貫為人大方爽氣，再加上他自己就是舉人出身，與這兩位舉人交好，否則的話，壓根就沒可能將他們請來。
旁邊兩位位舉人看了這首將進酒，一個個目瞪口呆，心頭震驚和歡喜無比。
和錢來鵬一樣，他們也是想要追求文名的。
更何況，錢來鵬現在壓根就不想去科考了，而他們還想考上進士呢。
而這首詩如果傳播開來，必然將他們的文名乃至于文氣都要提升不少。
其中的好處自然不用多說。
即便是如此，他們也沒有將這首將進酒定為榜首。
畢竟還有那么多秀才尚未將詩送上，現在就定了，有黑幕的嫌疑。
當然，在他們心里，像將進酒一樣的詩在這里是沒可能再出現了，下面那些搖頭晃腦的秀才，都在做無用功。
他們根本就沒有半點機會。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越來越多的秀才將自己的詩讓仆人送上二樓。
有的秀才乃是耗盡腦汁，現場做詩。
有的秀才則是早早知道有著文會召開，做好了準備，準備在今天這場文會里一舉成名。
之前就說過了，在這個世界里，既有人類萬眾聚集起來的龍氣，又有文氣的存在。
而如果能夠在這樣的文會里一舉成名，必然會聚集大量文氣。
至于聚集文氣的好處有以下幾點。
其一便是文氣聚集越多，那么在學問上的進展就越快。
這一點，方小悅已經證實了。
實際上在考上秀才聚集大量文氣之后，他的技能獲取經驗的速度也隨之增加了。
只不過由于技能等級提升之后，所需要的經驗更多，因而提升等級的速度倒不比之前更快。
其二便是文氣能夠抵擋妖邪的傷害，反噬妖邪。
其三便是文氣聚集得更多的文人，更容易贏得別人的好感和信任。
這也就是為什么文氣高的考生在省試，會試的時候，更容易被取中的主要原因了。
并且這文氣無法造假，說白了，文氣就是學問詩詞才華等等的具現化。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大澤國任用官員的效率實際上要高于方小悅原世界的古代。
當然，如果有徇私舞弊的話，就另說了。
經過仆人們提醒，再也沒有一位秀才做詩之后，一位應邀而來的舉人岳云飛站在了二樓欄桿處：“諸位賢才，經過我等幾人的評判，前三名已經出來了。現在有請錢老爺宣布名單！”
頓時所有秀才的目光都焦聚了過去。
雖說不是每個秀才都參與了進去，但就算是沒有做詩的秀才這個時候也想要知道是哪些人奪得了前三名。
要知道，這艘畫舫上的秀才人數可不少，足足接近四百之多。
要知道，山南省每年參加省試的秀才一共也就兩千多人，這里就聚集了五分之一。
在這樣的文會里，前三名的含金量也是相當足的，絲毫不亞于中舉所獲得的名聲，甚至于會更高。
很快，錢來鵬就站了出來，用他那略微低沉的聲音宣布了前三名。
其中，礦爐縣方明瑞卻是第一名！
尤其是為了避免有人說黑幕，另外一位舉人馬思慕還親自將獲得前三名的詩都念了出來。
這個時候，但凡有點自知之明，或者說有點文化素養的人都知道，礦爐縣方明瑞的第一名可謂是實至名歸。
第二名，第三名的詩如果放到其它文會上，肯定算得上是好詩。
但在這里，和《將進酒》一比，任何人都能夠感受到它們之間的差距有多么大。
如果說第二名，第三名的詩可以打80分，那么《將進酒》就可以打150分，甚至于200分。
如果說第二名，第三名的詩可以讓人覺得不錯，那么《將進酒》聽了之后，則會讓人有一種想要痛飲美酒的沖動。
尤其是那一句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是何等豪邁的氣勢。
隨后，不少秀才紛紛提起毛筆，在紙上撰抄這首將進酒。
對于文人來說，沒有什么比聽到一首堪稱千古絕唱的好詩更激動的了。
如果要說有的話，那么就是一篇堪稱千古絕唱的文章才能夠比得上。
實際上從這個時候開始，方小悅就看到從四周就有一絲絲的白色文氣，朝著自己匯聚過來了。
等被請上二樓，接過錢來鵬手里的一封紅色紙封，方小悅打開一看，不由得有些驚異。
這紅色紙封輕飄飄的，里面肯定是裝著銀票。
在五六百年前，大澤國就有銀票一說了。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大澤國的錢莊已經將銀票發展得相當完善了。
尤其是在一百多年前，大澤國將發行銀票納入到朝廷管理范圍之后，由于這個世界里存在著龍氣，文氣，道術，妖氣，因而現在發行的銀票，其各種保密手段，各種防偽裝手段，實際上壓根就不亞于方小悅原世界的現代紙幣，甚至還要高超得多。
只不過方小悅以前沒錢，壓根就見識不到銀票這種高端貨。
畢竟銀票最低面額就是一兩紋銀，最高則是一百兩紋銀。
尋常老百姓，手上積蓄個幾兩銀子也不可能去錢莊換成銀票。
因為銀子換成銀票是要克扣火耗的，并且銀票總歸只是一張紙，在財富沒有達到一定程度之前，手里拿著銀票總會感覺輕飄飄的，害怕銀票變成一張白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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