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背景的妖怪也回不去了
“使用源力。”
當這個簡短的提示傳入腦海，黃尚的眼前，出現了一縷縷奔涌的絲線。
它們位于極細極微，那是比原子還要深的層次，比起一切微觀世界都要微觀的地方，由一個個神秘符號構成。
每一縷絲線，都對應著一個不同的符號，單個看不解其意，可當它們彼此組合時，卻又產生可怕的效果，為黃尚戴上了一副隱形的眼睛。
再看周遭，出現在眼前的，不是紅色的內臟、綠色的胃液和白凈的三藏，而是無數信息流。
就像是人物卡、功能卡和道具卡上面的數據信息，只是比那些信還要詳細一百倍一千倍，將一切都剖析得明明白白，洞察所有秘密。
“好熟悉的氣息！”
“洞察…是了，洞察！”
“這源力中包含的力量，是九大主宰中的洞察權柄？”
換一個人來，只會不明覺厲，但黃尚作為接觸過生命權柄和秩序權柄的存在，酒劍仙化身又聽過楊戩講過諸天九大權柄，比起絕大部分七星級輪回者，見識都要廣闊得多。
起初他以為諸天世界的九大權柄，是構成諸天世界的九大元素。
比如地水風火四大元素，金木水火土五行，時間空間等等。
但從楊戩給出的名稱和大致作用來看，似乎并不是那么簡單。
生命和秩序尚且可以理解，有幾種權柄就堪稱奇特了。
洞察就是其一。
洞根察源，剖析一切，這是楊戩告訴他的權柄之用，但構成世界，真的需要這個權柄嗎？
而這一刻，在使用源力的過程中，黃尚就感受到了一股與生命權柄、秩序權柄的共通性，再結合功能，立刻鎖定了目標。
源力還不止于此。
它在洞察的基礎上，形成了一套全新的領域和規則。
那無數符號中，有了龐大數據流，將無數諸天世界的功法、絕學、法寶、能力統統囊括其中。
這些數據流，可以對單個世界的體系進行沖擊和擾亂。
試想成千上萬種體系，一股腦地涌入單個世界內，大道當然承受不下，多到溢出來。
世界為之紊亂，正是不久前剛剛進入時的一幕。
那是整體性的沖擊，對于個人而言，有了這龐大的數據庫，再加上洞察權柄之力，諸天絕學，任其選用，便可以對目前的敵人予以針對，形成全方位的壓制。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哪怕是八星級的巡狩，也有不愿意面對的克星。
源力提供的，就是最適應的克制方法。
別說同星級，即便是跨星級，只要硬實力方面相差得不是天差地別，都能逆轉局面，克敵制勝！
“原來如此，七星級神魔有了源力在，諸天的神魔打得過他們才有鬼！”
黃尚終于明白，為什么傳言主神殿的七星級神魔，對于同層次的諸天強者，有著無與倫比的壓制力，最后逼得諸天世界的神魔，不得不另辟蹊徑，走上神魔逆境的道路。
洞察權柄配合資料庫，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再基于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體系，生成克制的規則力量，這誰頂得住？
而源力是從諸天世界氣運中生產，主神殿從諸天掠奪氣運，轉化為源力后，再來壓制諸天世界的神魔，還形成一種良性循環。
好在諸天世界也是英才輩出，走出另一條道路，才有了如今抗衡對峙的局面。
“這么說，主神殿至少掌握了一大塊洞察權柄碎片，才能掰碎后，填入到每一份源力中，亦或是以某種手段，將洞察權柄的力量灌注進每一份源力中？”
“不知道洞察權柄對應的那尊主宰處境如何，應該是最糟糕的吧，主神殿對于這個位置的競爭，怕是志在必得了！”
黃尚腦海中轉了轉，暫時將之拋開。
關于主宰繼承者，他目前還沒有過問的可能，與其操心那尚且遙遠的事情，倒不如先鞏固本體在主神殿的地位，加強自身的實力。
所以…
從拿下九靈元圣開始吧！
黃尚集中注意力，在源力入身的狀態下，仿佛有無數的數據和公式方程，如彈幕一般在眼前瘋狂刷動。
他所看到的肉壁和胃液，已經是信息流，不僅如此，還直接穿透，看向整個身軀。
果不其然，九靈元圣的身體構造與眾不同，他有九頭，也有九個分別對應的胃部，甚至有九顆心臟，幾乎沒有弱點可言。
這樣的上古大妖，除非能將之全身上下徹底磨滅，否則單純毀去幾個部位，完全無法造成重創效果，虧得這家伙在外面叫得驚天動地，凄厲至極。
老演員了。
好在再隱蔽的構造，在洞察權柄下也無所遁形，黃尚將九靈元圣看了個光后，周身開始生成克制性的領域和規則。
千幻領域！幻空規則！
“你們在這里堅持片刻，我去去就來！”
初次使用源力，又只有一道，黃尚并不知具體的極限在哪里，也不敢帶上其他人，便令三藏和犀牛們在這里堅持，縱身一起，倏然間化成幻魔，穿過肉壁，消失在胃里，只留下震驚不已的小伙伴們。
“吼！”
而外面的九靈元圣，也立刻給出了回應。
這次吼聲，不再是迷惑敵人的演技，是真的驚怒交集。
他不明白，這個修為最是低弱的小小和尚，怎能突破他肉身的阻礙，在體內隨意穿梭？
身上的氣息，又令他感到了濃濃的不安！
那是本能發出的警告！
對方有真正傷害到他的能耐！
為此，他顧不上外面的猴子八戒和沙僧，也顧不上胃里的三藏和犀牛，調動全身的力量，向著那個不斷移動的光影轟去。
天羅地網，予以阻截。
在我的地盤，你得聽我的！
不聽不聽就不聽！
在源力包裹下的黃尚，縱橫交錯，勢如破竹。
他目前所使用的千幻領域和幻空規則，恰恰是九靈元圣克星。
這頭獅子所掌控的九種力量中，對于光暗的涉獵是最少的，而千幻領域和幻空規則，出自一個幻魔界的世界，那里的生靈恰恰是光明與黑暗對立，籍此開發出最為可怕的虛實轉化能力。
只要在自然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幻魔就是無敵的，幻空則是幻魔的最強境界，現在九靈元圣的體內，恰恰是這樣的環境。
九靈元圣的圍剿和阻攔全部落空，連靈魂之道的攻伐，都無法傷及黃尚半點，一路上無驚無險，來到了目的地。
內丹所在。
九靈元圣可以有九顆頭，九個心，九個胃，九個…但有一件東西，他不可能有九個。
那就是內丹。
這個大世界，丹道為核心體系。
上古大妖，修煉的同樣是妖丹，九靈元圣也不例外。
而它的內丹，不是位于下腹，處于九顆心臟的中心，被層層保護起來，守得固若金湯。
丹上呈九色，正與九頭掌握的九種屬性相對應，其有九竅，一股股氣息鉆出流動，流轉全身，咚咚咚跳動，如大鼓一般雄壯有力，勃發出旺盛的生命力。
這就是中樞。
當黃尚正式踏入這里，一道光輝閃過，化作一尊威武的老者形象，生有九個腦袋，須發怒張，正是九靈元圣的人形狀態，虎視眈眈地望了過來：“來者通名！”
黃尚顯化出身形，展現出強大的自信，卻是微笑不答，上前走去。
他施展出了不死七幻第四式。
這一式的名字，叫做“空”。
空，才能容納，有容乃大。
空，才能運轉，萬物生化。
佛家講空，認為“空”是天地萬物的本體，“色”是萬物生滅的假象，“情”是生靈對此等假象所產生的種種欲念，由欲念回到假象，由假象回到本體，消滅了欲，看破了紅塵，大徹大悟，才是佛。
在黃尚的計劃中，前三式“閉”、“返”、“融”，是技巧層面的運用，從第四式到第六式，就是境界的闡述，分別對應佛、魔和道，這三式之間沒有高下之分，出現的早遲也是看機緣而定。
現在使用源力，獲得了千幻領域和幻空規則，正合空之力，黃尚順理成章，先搞定佛門的“空”之境界。
倒也符合如今的身份。
于是乎，空之邪王，直接上前，抓向九靈元圣的內丹。
“死！”
眼見來敵如此驕狂，九靈元圣所化的老者怒不可遏，雙臂一張，口中發出震天動地的狂嘯。
轟隆！
一道巨大至無法想象的聲浪，貫通了他的身軀，仿佛盤古開天辟地，將無邊混沌劈裂，分開清濁。
在這一吼下，周遭的九顆心臟頓時以清濁排列，上接無盡蒼穹，不明從何而來，下至茫茫深淵，不知至何而終，整個心房飛速變大。
而外界的九靈元圣，更是法天象地，無限膨脹，不多時就化作萬丈高大。
他九頭齊齊仰天長嘯，張口狂吸，無窮的光亮居然被吸入腹中，整個天竺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無數賢豆奔跑出來，驚惶失措地看著天狗食日，連連祭拜，不知多少摔進了恒河之中。
這些光明被吸入九靈元圣腹中，“天”亮了。
在自己的身體里，造一個天。
光明直接遍布每個角落，將暗黑與陰影徹底驅逐出去。
短短時間內，九靈元圣就憑借無與倫比的修為，堪破了幻魔之身的弱點。
但可惜，這沒用。
九靈元圣出招時，源力就自行切換成另外一套光海領域和極光規則，恰好利用這點，讓其作繭自縛。
洞察的作用是持續的，每每占據先機，簡直就像是一個超級金手指，只要源力足夠支撐，閉著眼睛都能打贏強者。
黃尚自然不會排斥這種傻瓜式操作，周身氣息一變，化作一個光之源泉。
那被九靈元圣吞進來，本來用來找出幻魔的光，瞬間涌入黃尚身邊，形成了一圈光輪，載沉載浮，浩瀚無邊。
無量光！
于是乎，當九靈元圣須發怒張，撲擊上去，拳腳相加，以神魂打出氣血滾滾的浩大攻擊時，黃尚慢步行走，竟似是處于另一個世界，一切攻擊全部落空，激不起半點回應。
空之境界加光極無量，使得他的防御成功到達這個層次，有另一種更熟悉的稱呼：
萬法不侵！
“你是佛門哪尊佛陀化身，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我？”
九靈元圣嘗試之后，終于頹然收手，同時也更加確定，這位白衣僧人，絕對是佛門某位大能者的化身，專門保護三藏東行傳經的存在。
他極為懷疑，就是那滿頭包的如來佛祖！
因為天底下，九靈元圣自認絕對不是對手的，也唯有玉皇和佛祖！
哪怕是太乙救苦天尊，若不是有著主仆契約，都能一戰！
當然，九靈元圣發現奈何不得對方，卻也沒有放棄，神魂一閃，注入妖丹之內，擺出了全力的防守姿態。
他認可敵人的強大，但即便是直搗黃龍，攻擊妖丹，以其濃郁的生命力，也能支持許久。
大不了回歸天庭，讓太乙救苦天尊來拿這家伙。
堂堂佛祖，太以大欺小了！
“無人無我無眾生，非空非色非如來！”
可黃尚長吟一聲，右手直接抓在妖丹上。
源力再度轉為，變為御獸領域和靈魂規則。
這是大數據庫下，最適合如今場面的領域和規則。
靈寵…
契約！
“啊啊啊啊啊！”
“不！你休想！”
當黃尚的手掌按在妖丹上面，啟動領域和規則的雙重極限，九靈元圣這才意識到，對方的目的不是要殺死自己，而是要降服自己！
他并不感到恥辱，因為如來確實有這樣的資格，而佛門也確實馴化了不少妖圣。
但他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行為。
先在妖族，后歸天庭，今入佛門，豈不是三家姓奴…呸，三姓家奴？
反抗！
一定要反抗！
與此同時。
天庭。
青華長樂界，東極妙巖宮中。
太乙救苦天尊頭戴冕旒，紫金瑞相，端坐于九色蓮花寶座上，眉頭微微一動。
他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正作用于自己的坐騎九頭獅子體內，要剝奪走他的控制權。
“釋迦如來？”
太乙救苦天尊第一反應，也是如來佛祖。
如來嘗試過沖擊神魔逆境的道路，最后慘遭失敗，對于如今的天庭高層，已經不是什么秘密，有這種未知手段，再正常不過。
實際上，面臨外敵入侵，許多有志向的大能都嘗試過那條道路。
但難。
太難了。
神魔逆境是結合諸天內外的創新之路，輪回者的入侵，造成災難的同時，也為這個境界帶來了機會。
而西游大世界是未被入侵過的世界，輪回者的足跡還未正式踏入進來，僅憑外界的戰斗波動，就要突破曾經的極限，真的有幾分異想天開。
釋迦如來有一大塊秩序權柄碎片，都失敗了，其他大能深思熟慮之后，終究還是沒有妄動，依舊著眼于界內的局勢。
如今的局勢是什么呢？
佛門準備搞事！
趁著天庭掌控力度衰弱，命佛子三藏傳經中土，擴大信仰，以下克上。
這是天庭中對于佛門不爽的仙神的一致看法，當然換成李靖四大天王等親近佛門的仙神，是另一套說辭了。
太乙救苦天尊屬于中立，他本不愿意參與到兩大勢力的對抗中，但不久前玉帝傳詔，讓九頭獅子下界，以應劫數，太乙救苦天尊也沒有阻止。
無論如何，在這個關頭，玉帝連任，是對抗外敵的保障。
現在，佛門的反撲來了。
你讓坐騎下界為妖，吃我的傳經人，我便要馴服你的坐騎！
再正常不過。
各憑手段吧！
太乙救苦天尊拂塵一揚，九色蓮花微微旋動。
九靈元圣的體內，立刻多出了一股清氣，化作朦朧的光罩，向著黃尚落下。
靈寵爭奪戰開始！
“源力快要用完了！”
黃尚此時已經感受到源力的即將枯竭。
如果按照規則和領域的使用次數來看，一道源力最多只能支持五次轉化。
這也與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和戰斗激烈程度有關，邪王本身是半神，根基極為扎實，這場戰斗又是避實就虛，也只能轉化四次，證明正常情況下，大概只有三次。
“好可惜啊，真的還想再用…”
“咦？這源力還有如此強的成癮性嗎？”
在切實感受到這股力量的強大時，黃尚竟是如上癮般產生了一種不舍之情，恨不得永遠陪伴。
但神魔逆境的神魂一轉，他很快將這種成癮性化去，目光一沉，進行最后的轉化。
界壁領域！解離規則！
兩界分隔！
周身外的金輪一展，九靈元圣的體內如漩渦一般極速的旋轉起來，一束束清氣被甩出，被分隔開來，不得進入。
“金胎兩界曼陀羅？！”
九靈元圣怒吼一聲，抓向那清氣中飄渺的道人身影，要將主人的氣息抓回來。
可在金光的旋繞下，那清氣卻越離越遠，越飄越散。
他那毛茸茸的獅爪，不斷撈空，最后定格在一個瞬間…
無力垂落。
清氣散去，金光密布。
下一刻，位于胃部的三藏和犀牛傳送出去，與猴子、八戒、沙僧一起，震撼地看著一道白衣身影，來到獅子頭頂。
兇神惡煞的九頭獅子，溫順地垂下了頭。
有背景的妖怪，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