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個妖族,她不吃人,學起外語了
“女妖精就是矯情！”
黃尚坐在主位之上，身子微微傾斜，一只手撐在下巴上，聽著外面鑼鼓喧天，花香漫天。
老鼠精果然來了。
弄得還跟星宿老仙似的，甭管實力怎么樣，先把排場拉滿。
而那股妖氣固然不弱，卻還沒有到五百年道行那個界限。
那就完全不是問題，可以放下心來了。
這些其實在派出雞妖之前，黃尚就有過準備。
丹藥對于底層妖怪的誘惑力，是無與倫比的。
這點從他自己煉了一個月丹，平增十年道行，就能看出。
老鼠精在沒有得到如來香燭前，對于丹藥肯定是有極大興趣的，如果她的手下有得力助手，會派得力助手來做回訪，甚至于為了怕手下侵吞，她親自上門的可能性更大。
妖族只要有好處，從來沒有屈尊紆貴的說法。
當然，正如雞妖擔心的那樣，老鼠精上門，目的可不純。
如果黃尚這邊表現得弱勢些，那肯定是直接擄走，成為禁臠，乖乖為她煉丹了。
現在嘛…
黃尚先滅七路妖王，統十精山，然后勢如破竹，攻襲背后挑事的一頭穿山甲和一只蜈蚣怪。
統統滅了。
而這一切，在半天時間內完成。
鐵棒上，鮮血未干。
正好歡迎遠來的貴客。
“小妹地涌，拜見丈育哥哥！”
下一刻，在香氣繚繞之中，一位蒙著面紗，身材極好的女子，扭著屁股，走著貓步，裊裊婷婷地行了進來。
“你再罵！”
地涌確實比金鼻好聽多了，這也確實是老鼠精后來的稱呼，那時她叫地涌夫人，現在叫地涌小妹，也不知道從地底下涌上來了什么。
但這個對黃尚的稱呼，就很不對。
之前的大哥大也就算了，現在黃尚不得不糾正誤會：“地涌妹子，我名混天！”
他的妖號，不能涉及六耳獼猴，否則是自爆，但取個完全不相干的名字，似乎也有些不妥，所以在合適的范圍內，只能勉為其難地用上一個很樸素的名字。
畢竟是混元四猴，還是沾上邊的。
至于某個鵬妖，就對不住了。
“混天…地涌…混天…地涌…”
而咀嚼了一番這個妖號，地涌小妹的耳朵浮現出誘惑的羞紅，媚眼亂拋：“哥哥好討厭！”
“你這是誤會了什么？”
黃尚無語。
雖然天和地是相對的，但你不會以為這就是表白吧，不會吧，不會吧？
“上酒！”
懶得解釋，主賓入座后，黃尚爪子一揮，頓時有覆海奉上美酒出門倒。
“帶俘虜！”
身側的虎力雄則一聲大喝，一個個妖怪被押了進來。
“降不降？”
“嗚嗚嗚點頭點頭”
“點頭就是肯定不降嘍？”
“嗚嗚嗚搖頭搖頭”
“搖頭就是寧死也不降嘍？”
“挺有骨氣的，斬！”
“咔擦！”
一時間，妖頭滾滾落地。
這些被生擒活捉的，還不是小角色，至少都是一方統領，道行在百年以上。
雖然由于種族差距，他們修煉一百年，不抵六耳獼猴修煉十年，但也可以率領上千小妖，是為統領。
這點在霧雨山都不例外，碰到這種骨干，連地涌都是籠絡的，現在卻在血淋淋的屠刀下，一一斬下六陽魁首，化作原形。
她嬌媚的笑容逐漸僵硬，哪怕知道這有威懾之意在，也不禁心驚膽戰。
五百年是一道關隘，如果地涌已經有了五百年道行，那現在肯定是大打出手，但她面對這位吊打四百多年穿山甲的丈…混天妖王，是真的沒有把握，只能吞下，細聲細氣地問道：“哥哥神通廣大，真是好威風呢，可殺了這些小的，這偌大山嶺，如何占得住？”
黃尚大笑一聲，豪邁地一揮手：“地涌妹子此言差矣，我九尾山妖杰地靈，自有足夠的統領，小的們，上來給貴客開開眼！”
“好嘞！”
頓時間，外面烏泱泱涌進來一片，當空齊齊一個劈叉。
在地涌小妹震驚的注視下，它們的妖氣升騰，都是一百年份的。
一百年份的老雞，一百年份的老鴨，一百年份的老魚，一百年份的拉菲…
“這些全是用丹藥堆上去的嗎？”
“太太太奢侈了！”
實際上，其中大部分是虎妖狼妖熊妖之類還算有前途的妖族，但雞鴨魚肉的存在感太過強烈，地涌小妹就盯著這些看了。
她原本以為黃尚派雞妖奉上一百枚丹藥，是打腫臉充如來，爭個面子，其實根本沒有富余的丹藥。
畢竟妖族的成丹率太低了，平均二十爐才能成一爐，里面還有不少廢丹，說實話如果不是練熟練度，真的還不如直接嚼藥草呢！
考慮到每煉一爐丹，都要休息一段時間，黃尚讓雞妖帶過去的一百枚丹藥，在地涌眼中，需要大致一年的時間才能湊成，他還要自己修煉，還要賞賜手下，能有多少富余？
可現在，這些妖氣表明，對方的丹藥充足無比，甚至到了隨便浪費的地步。
“你別給雞鴨，給我啊！我很饑渴的啊！”
地涌小妹瞬間精神了，屁股扭了扭，嘴上說著話，底下的石凳子開始移動。
一寸兩寸三四寸，五寸六寸七八寸。
千寸萬寸無數寸，一朝回到解放前…
卻是眼見著要移動到黃尚邊上了，話也說得差不多了，談到了兩方結盟，不料這位直接站起身來，高舉酒杯，大聲道：“地涌妖王與我等結盟，兩方永結同好，從此以后，九尾山以南的三山五嶺，都是我們的地盤了！”
群妖大喜，舉起小母牛：“大王牛逼！大王牛逼！”
“奏樂！舞蹈！”
頓時間，虎力光著上半身，在中間領舞，數十個得賜零轉金丹的妖怪跟著他一起舞蹈，屁股扭扭，身子扭扭，激情四射。
邊上的小虎隊看著看著，就疊上去了。
妖族歡迎貴客，就是這么的樸實無華。
眼見群妖亂舞，場面混亂，地涌小妹理了理頭發，將臉上的紗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個秀挺的鼻子，嬌吟一聲：“歲歲年年生嫵媚，艷艷燒空紅拂桑，哥哥，小妹臨時做了幾句詩，水平不足，你給點評點評？”
黃尚：
幾個意思？
勾引還要念詩？
地涌則不知情，還嬌滴滴露出冰肌玉質：“日灼鮮杏，月映芭蕉，哥哥，小妹我突然好熱啊”
黃尚順手凝聚出一個冰錐，直接貼在地涌額頭：“妹子，還熱不？”
地涌一把抓住他的手，就撲了過來，雙眼緊閉，口中大叫，作意亂情迷狀：“哥哥，我不熱了，但看你好眼熟啊，是不是有夙世前緣？你且聽來，夙世前緣系赤繩，魚水相和兩意濃…”
好家伙，直接上黃段子了，黃尚伸手一送。
地涌小妹閉著眼睛，往前一撲，就感覺自己抱住了一根粗大黝黑的棍子。
“終于亮兵刃了！”
地涌小妹頓時羞紅了臉，然后睜開眼睛，定睛一看，特么的真是兵刃。
正是之前打死穿山甲的那根鐵棒棒。
“哼！”
看著地涌失望的表情，黃尚不屑一笑，就知道這家伙在想美事。
之前他追殺穿山甲到地底時，見到的雞妖是體態如常，沒有黑眼圈，說明這女妖根本禍害，等閑的還看不上。
原劇情里唐僧的元陽同樣是一寶，一旦吸了，能夠助妖精成為太乙真仙，地涌才會豬油蒙了心，鋌而走險，現在看到他大好前程，滿腹經綸，又想來占便宜，眼光真是獨到！
不過畢竟是剛剛結盟的對象，這位妖王麾下有五山七嶺，實力相當雄厚，還是要給一個臺階下的。
黃尚道：“對不起，你是個好妖，但我們不合適！”
地涌小妹心頭微微一暖，總算有了安慰。
他夸我是個好妖呢 “不愧是開荒世界，好純潔。”
黃尚又道：“不如我們結拜為兄妹？”
地涌眼睛一亮，趕忙道：“固所愿也，特別愿也！”
如果能有這樣的關系，依舊會得到丹藥，那真是再好不過。
“有福同享，你們也來！”
黃尚指了指有名有姓的幾個大妖，將早已準備好的木牌取出來，也不弄什么復雜的儀式，就往各自的手中一塞。
地涌、覆海、虎力、羊力、鹿力、美雞、快樂鴨等妖，看著手中的木牌。
正中寫著自己的妖號，但沒有生辰，是要填寫的，而最上面刻著混天兩字，金光閃爍，妖氣內蘊。
好正式的樣子。
地涌臉色鄭重起來，覆海和虎力則是激動不已，尤其是后者，覺得羊力和鹿力是因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榜上有名的…
而眾妖也沒有遲疑，將自己的生辰紛紛刻下。
妖族結拜不比人類，牛逼者為先，以目前的情況，自是黃尚第一。
雖然地涌偷瞄了一眼，發現這位哥哥出生日期是在兩個月前…
但依舊是哥哥。
不過地涌又偷瞄到黃尚的袖子里，有密密麻麻上百個木牌，小妹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大哥，你這是…”
黃尚解釋道：“我雖然年輕，但一生下來，就把全天下的妖族，都當成我的弟弟妹妹一樣看待！”
全天下都是伐木累。
地涌小妹震驚了。
而接下來，黃尚打了個響指，從二王降為三王的覆海，去后面搬了一個大桶出來，打開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全部是零轉金丹。
看著丹藥，地涌臉上的潮紅再度翻騰。
這一幕證明，眼前的二月寶，有資格說出這番話！
“大哥牛逼！”
三日之后。
以九尾山為中心的根據地，初步進入正軌，黃尚命覆海和三大力鎮守，自己帶著小魚兒，去地涌小妹的家里做客。
比起九尾山十精山漫山遍野的妖氣，這霧雨山細細半空飛雨，隱隱四境聞香，松梢白鶴成群，倒是真有幾分仙家之境。
而女妖精不愧是女妖精，進了洞府后，里面終于有家具了，連女人用的梳妝臺都有，和之前的轎子一樣，都是從人族那邊偷來的。
“烏雞國嗎？”
通過這一路上的閑聊，黃尚也知道了，這里距離國度最近的，竟是烏雞國。
原劇情里，烏雞國王好善齋僧，如來看這信徒不錯，便差文殊菩薩度他歸西…歸往西天極樂世界。
結果文殊變作一凡僧，先問國王化齋供，再以言語相難，權當考驗。
烏雞國王根本不認得文殊，堂堂國王被野和尚為難，立刻下令，把文殊捆了，在河中浸了三日三夜。
文殊由于自閉法力，差點被淹死，還是六甲金身保他回歸，報告了如來。
如來聽了，呵呵一笑，問文殊是不是有頭坐騎？
文殊心領神會，讓青毛獅子下界，把國王推下井，浸了三年，以報三日水災之恨。
這原本沒什么，菩薩嘛，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正常操作。
但青毛獅子自己當了國王，難免把國王的后宮給禍禍一遍，如果國王三年后歸來，發現自己的孩子都一歲大了，未免污了佛名，所以在青毛獅子下界時，文殊把他給閹了。
青毛獅子：？？？
全程不干他的事情，要去當壞蛋背黑鍋不說，還被閹，可見有后臺的妖怪也是夠慘的。
當然，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現在的烏雞國還是個小國，由于信仰佛教，政治正確，百姓的精神信仰十分充足，如果不是經常有人餓死，就更好了。
地涌是老鼠精，初生牛犢不怕虎，最初還光顧了好幾次，弄了不少家具，后來險些撞上佛門弟子，才再也不敢接近，牌場都在地下走。
“大哥請坐！”
此時地涌將黃尚迎了進去，又入內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本佛經出來：“大哥看看，里面也有些丹法，能否煉制？”
黃尚耳朵一揚，接過一看：“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相比起虎力得到的道教傳承黃庭道德真經，這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又稱為般若心經，更不得了。
佛說八萬四千法門中，般若法門最為殊勝！
“并不完整，不過也很厲害了，這老鼠精果然跟佛門有緣！”
如果地涌沒有這本般若心經，后來是根本不可能偷吃成功的…
這是真的有緣。
黃尚開始觀摩，眉頭忽而緊皺，忽而舒展。
地涌小妹看得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終還是道：“大哥，你拿反了。”
黃尚：“…”
什么鬼文字啊！！
可惡！！！
地涌安慰道：“大哥，這是佛教秘法梵文，小妹我通過自學，略微識得一二，這就念給你聽！”
黃尚感動了。
一個妖族，她不吃人，學起外語了！
知識改變命運！
誠不欺我！
沒辦法，地涌小妹在這個大能遍地走，仙人不如狗的世界，其實也是底層。
她所占據的五山七嶺，在原劇情里根本沒有資格出現，因為真正牛逼的妖王，根本不屑于住在這種地方。
所以地涌小妹一心想要走出去。
她有一個去大舞臺吃人的夢想。
為此不惜自學了一門外語。
梵文。
相比起三個大力的政治錯誤，地涌的目光顯然就很準確，所以她后來才能有所成就，又是在佛祖面前刷成就，又是認天王爸爸，哪吒哥哥的…
“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黃尚此刻也細細聆聽，并且嘗試領悟學習。
同樣是梵文，這個大世界的梵文，和天龍世界的梵文，完全是兩種文字。
大世界的所有文字，都有一種道之韻，雖然極為微弱，但如果能參透，絕對有助于修行。
所以之前黃尚就跟虎力學習了道經上的文字，現在又跟地涌學習佛經上的梵文。
作為文曲星，他學得極快。
所謂“般若”，在梵語中為“智慧”之意。
注意，不是那種凡人的智慧，凡人的智慧是小聰明，在佛的眼中就是愚癡，是妄想。
唯有佛教中那種妙智妙慧，一切眾生本心所具有的特性，才是真正的智慧，如明燈一般，照亮一切。
而“波羅蜜多”，則是“度生死苦海，到涅槃彼岸”之意。
整部經文的大致目標，就是以智慧度生死苦海，到涅槃彼岸。
這和道家避三災，與天地同壽，其實是一個目標。
黃尚對于古代封建社會那些不事生產的和尚，是很討厭的，但對于佛教的精義并不排斥，任何一門教義都有高深之處，不能因為傳播它的部分信徒走歪了路，就否認其根本。
佛教所學絕對有牛逼的地方，更何況是大世界的傳承，黃尚細細琢磨，發現地涌手中的這部傳承，只涉及到了大明咒。
顧名思義，是能破長夜癡暗，照徹一切皆空，無所遮蔽的法咒。
跟他的天賦神通還很配。
他的六耳能聽一切波紋，萬物皆明，大明咒也是照徹一切，萬物皆明，兩者若是相輔相成，威能陡增。
于是乎，體內的妖氣，按照上面的法門開始運轉。
黃尚默默閉上眼睛，面容上浮現出威嚴剛正之色，開始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