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醉夢迷離,酒神領域
“女媧后人變得好斗起來了，準備收割氣運！”
看到青兒施展踏氣無痕，閃亮登場，圍觀的人群中，兩個人目光一亮。
他們經過了幻化偽裝，看起來與普通百姓沒有區別，實際上戴著黑色的布帽，胸口繡著紅色的十字，相貌猥瑣，眉毛分叉，乍一眼看上去，酷似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里的華山二老。
只是相比起那兩個搞笑擔當，這兩位可是神裔，擁有著攪亂天下的力量。
此時右邊臉型略方的神裔，緊緊抿住嘴巴，不發一言，左邊臉型略圓，臉頰上左右紋著兩條粉色花紋的神裔，雙目鎖定在青兒身上。
他看的是氣運。
主神殿盯準世界的整體氣運，普通輪回者看重劇情主角的核心氣運，這兩位瞄準的，則是女媧的信仰氣運。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太古記事早已不為人知，許多神明的信仰都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包括太古三皇的女媧。
如今除了苗疆一地依舊供奉女媧娘娘外，中原對于這個名字已經感到極為陌生，許多修仙門派都只供奉天皇伏羲，而不知地皇和人皇，這流失的信仰氣運，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關鍵點，就在女媧后人身上。
且不說圍觀者，林天南看著青兒飛上擂臺，皺起眉頭。
他堂堂打遍十到二十年齡段無敵手的林家堡少主，居然被個小丫頭挑釁，贏了也不光彩！
不過擂臺比試，不限年齡，只要上來了，哪怕是五十歲的少女，都可以成為對手，所以林天南警告道：“小妹妹，刀劍無眼，你現在下去還來得及！”
“先顧好你自己吧！”
青兒一進入戰斗狀態，眼神立刻專注沉凝，擺開架勢，娃娃音也變得有幾分清冷：“詠春，林青兒！”
“還是本家！”
林震威是識貨的，心中開始不安，輕笑一聲：“天南，可要注意些啊！”
暗示放水。
鋪墊被錘爆時的尷尬。
一看就知道，老江湖了。
“啊噠！”
話音剛落，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青兒倏然間瞬移至林天南身前，一拳頭就將之轟飛出去。
林震威的臉色凝固了。
臥槽，這我說自己的兒子放水了，大家能信嗎？
所幸林天南也不弱，眼見著要飛出擂臺，身形一轉，險之又險地落在邊緣，兩腿岔開，老樹盤根，往下一扎，震驚地看著青兒：“天生神力？”
青兒咧了咧嘴，表情酷似黃尚教她時的無奈，嗯了一聲。
總不能說我連一成力量都沒有用到吧？
“哥哥說的沒錯，這些人太弱了，但他們也有值得我學習的地方，力量要收一收！”
青兒緩緩收了右拳，力量縮減至零點零五個劍圣的層次，左手攤開，五指招了招。
“得罪了！”
林天南年少氣盛，自視極高，豈能容得這種挑釁，錚然一聲，腰間的龍泉寶劍出鞘，劍氣飛揚間，左手五指間也伸縮不定，噴吐出道道無色劍氣。
氣劍指！
這是林家劍氣的基礎招法，論及威力和濃度，自然不如一陽指浩大，但勝在耗損低，回氣短，與林家七路劍法配合起來，更是相得益彰。
林天南天資出眾，年紀雖輕，但武學造詣已經不淺，此時全力施展，右手實劍，左手虛劍，竟有種滂沱大雨之勢，看得其他各派弟子面色如土，終于明白自己方才輸得不冤。
青兒微微點頭，輕喝一聲，拳腳相交，迎了上去，將眾門派的輕功身法兼容并蓄，加以運用，身形若穿花蝴蝶，翩翩起舞，在劍氣中穿梭。
林天南也被激起好勝心，龍泉劍尖不斷輕顫，預判著青兒的進擊位置，同時劍氣編織，天羅地網，寄攻于守。
砰！砰！砰！
拳劍相交，勁氣爆響連綿不絕，連各派的掌門宗主面色都鄭重起來。
這兩個小輩的功力還在其次，但力量運用的巧妙，招式銜接的純熟，換成他們上場，都不見得能輕松拿下，當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前浪死在沙灘上。
黃尚露出欣慰。
雙方的生命形態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比試本來沒意義，但青兒出手，不是為了以小欺大，而是換一種角度，感悟武道之意。
傳授她詠春拳法的輪回者，心思十分險惡，雖然把詠春拳法提升到了適合此世靈力所能發揮的層次，卻抹去了其中的意境，使得拳法變得極死，只為爭強好勝，斗勇逞能之用。
不過這也有個好處，沒有意境，也就沒有污染，可以自我創造，將自身的人生感悟融入到拳法之中。
自創功法，不代表就一定比學習他人功法的武者要強，但自創功法的武者，肯定是尋找到了一條合適自己的道路。
所以許多震古爍今的無上大宗師，都有神功流傳，現在青兒高屋建瓴，也希望在拳法中融入自己的所思所悟，即便是與林天南一戰，都能有所收獲。
什么叫法武同修啊？
先要將兩者各自修煉到高深的境界，才有機會同修同進，做與眾不同的女媧后人！
這種層次，蘇州武林人士無人能夠理解，他們看到的，就是場中你來我往，龍爭虎斗，十分精彩。
“好！好呀！”
檔次提升，不少人頓時發出歡呼喝彩聲，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百姓，朝著這里聚集而來。
甭管能不能看懂，湊個熱鬧先。
一時間，歡聲雷動。
兩位神裔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這種發展，可不是他們所期望的。
女媧后人再厲害，年紀也太小，自己肯定沒有這種眼光見識，是受了教導么？
圓臉神裔的目光從青兒處轉向觀戰臺，看著那個打開酒葫蘆，一口一口喝酒，酒香縈繞在眾人鼻尖的少年：“是酒劍仙，根據那些小家伙提供的情報，這位被天道選中，先從道妖團隊手中奪回了土靈珠，現在又開始糾正女媧后人，果然是合格的救世主。”
閉著嘴的方臉神裔用手比劃了一下。
圓臉神裔有些不滿：“又讓我去拱火？你當我的妖星命格為所欲為么，你怎么不開口言出法隨一下？”
方臉神裔突然開口：“你真讓我說？”
“毛！”圓臉神裔一驚，趕忙擺擺手：“我來我來，你關鍵時刻再上，可別把我們一番布置攪黃嘍！”
制止了同伴的不理智行為，圓臉神裔眉心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很快轉移到嘴上，不見他身形晃動，聲音已經出現在一人耳邊：“這么小的孩子，從娘胎里開始練功，也沒有這個水平吧，莫非不是人？”
那是一位斷岳宗弟子，本來看得目不轉睛，連連叫好，聽了此言不由一怔，臉色變化，然后露出眾人皆醉我獨醒之色。
與此同時，另一波人耳畔又傳來他的聲音：“林天南和個小娃娃旗鼓相當，水平不過如此，之前敗給他的，都是廢物！”
“誰！誰在大放厥詞！”
那邊是穿云門弟子的聚集點，之前那個“不是這樣打的”也在其中，聽了這話不禁勃然大怒，咬牙切齒。
“聽說霹靂堂里，有一種妖化，可以使弟子實力大增，如果得到手，說不定就跟這女娃娃一樣厲害！”
“等到林天南落敗了，你們哪個是她的對手？”
“指不定就是一伙的，故意作戲給大家看呢！”
“干死林家堡！”
片刻之后，觀戰的氣氛逐漸變了。
叫好聲逐漸消失，煞氣升騰，數百人看向臺上的目光，帶著疑慮、嫉妒和兇狠。
沒有遞進，沒有掩飾，就是這么明白無誤地表現出來。
“怎么回事？”
青兒和林天南交鋒，身心全在手中的較量中，根本沒有注意外界，林震威作為擂臺賽的組織者，蘇州城的地頭蛇，卻敏銳地發現局勢不對，起身想要中止切磋。
“妖怪！這丫頭是妖怪！”
然而不知是誰喊了第一嗓子，此起彼伏的聲音炸開了鍋，化作鋪天蓋地的音浪，席卷而出。
看著那好像事先有過排練，整齊劃一，群情激奮的模樣，青兒和林天南這才愣住，各自退開，莫名其妙地看過去。
“林家堡和妖怪為伍，故意打假！”
“侮辱蘇州武林可以，侮辱我們的腦子就不行！”
“上啊！打死他們！”
關鍵在于，這些還不是鍵師傅，在群情激奮之下，竟然有人帶頭沖上擂臺。
場面瞬間失控。
眼見著一群人向著自己圍來，青兒懵了：“我不是妖，你們不要誤會。”
妖類的攻擊手段，與人類有極大的差距，更別提青兒本身的感染能力，能夠讓各族生靈下意識地相信她的善意和真誠。
可這些人受到冥冥中妖星命格的影響，腦子消失，只會從眾，揮舞著拳頭攻上，以人墻封堵住青兒閃避的方向。
受到同樣待遇的還有林天南，之前被其擊敗的弟子帶領同門一擁而上，連各自的師父喝止也不聽，瞬間將他淹沒在下面，亂拳之下，高高鼓起的太陽穴很快就被打癟下去。
“我兒！”
林震威看得大驚失色：“小兄弟，我們速速救人！”
在他看來，那小丫頭都能有如此造詣，這位詠春師兄，造詣當更加驚人。
兩位神裔也在防備，就見酒劍仙起身，劍氣倏然而出，化作千絲萬縷的劍絲，制住每一個暴亂者。
“沒用的！”
圓臉神裔笑了笑。
這股突如其來的暴動，傷害不到女媧后人，畢竟是普通人，與之實力差距太大。
只是比起肉體傷害，精神上的影響更加深遠。
劍氣可以制住這些人的行動，卻改變不了那一張張扭曲的嘴臉。
林震威抱著太陽穴干癟的林天南嚎啕大哭，林家堡與其他幾派瞬間拔刀相向，圍觀的無辜百姓四散退開，由于人群擁擠發生了無數踩踏事件。
好好一個中秋佳節，原本熱鬧非凡的蘇州城，立刻大亂。
這種沖擊力，對于一個不通世事的孩子而言，是致命的。
“女媧后人，多看看這世間的丑陋吧，它值得你去拯救嗎？”
圓臉神裔攤開雙手，享受著自己的杰作。
這種手段看似是心靈暗示，可實際運用起來，卻遠沒有那么簡單。
命格之力，無痕無跡，敵人根本無法順藤摸瓜找到自己，酒劍仙的劍術再厲害，也是…
正想著，之前穿梭于人群中的劍氣陡然變向，全部朝他穿刺過來，威力更是劇增，萬劍訣的層次瞬間拔升到天劍之境，至尖至銳，洞穿一切。
“不可能！”
圓臉神裔面色劇變，由于對于自身力量太過自信，千鈞一發之際，竟是來不及抵擋那凌厲絕倫的劍氣。
眼見著萬劍及身，伙伴就被要刺成馬蜂窩，方臉神裔脫口而出：“不好！我們被發現了！”
一股奇特的氣息流轉，那目標明確的劍氣角度突然傾斜，貼著身子劃過，等到劍氣轉向，圓臉神裔已然消失，避過了一劫。
“好險！你這口奶得好！”
圓臉神裔驚出一頭汗，倒不是真的會被殺，而是一旦與對方交手，那隱蔽性蕩然無存。
他一向不擅長正面交鋒，是絕對不希望親自下場的。
很快，兩人會和，圓臉的眉頭揚起，慎重分析：“酒劍仙是怎么發現我的？”
方臉的攤攤手，指了指嘴，做了一個縫拉鏈的動作。
圓臉的不悅道：“行啦，我又不是不讓你說話，你干嘛這樣？”
方臉一口氣吐出來：“讓我說？你讓我說個屁！你個沒逼數的，每次高估自己，低估敵人，失算了總是怪我奶，言出法隨又不是時刻用的，說一句正常的都不能的嗎？我真的是遭不住！”
“誰讓你的法家言出法隨，還加上一個唐門的劇毒，也不知道怎么練的，給練成了那副逼樣，好啦好啦，都不要慌，甭管酒劍仙怎么發生我們的，目的都達成了，虛驚一場罷了，我們玄冥二老縱橫諸天，靠的就是運營，你看…”
圓臉安撫著同伴，指著擂臺上，然后面色突然凝固。
因為眼前突然如鏡花水月般蕩漾開來，那擂臺上被劍氣定住的暴亂觀眾，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林家堡堡主乃至酒劍仙和女媧后人，都蕩漾下來。
只是下一刻，耳邊又傳來熟悉而陌生的叫好聲。
“好！打得好！”
圓臉神裔眼前一花，發現自己又出現了擁擠的人群里，四周是加油打氣的觀戰者，臺上青兒和林天南正在切磋武藝，翻翻轉轉數十招后，終于停手，點到即止，惹得一片震天歡呼。
“怎么回事？剛剛爆發的混亂呢？”
圓臉神裔不可思議地四處觀望，嗅著鼻翼間縈繞的酒氣，再看向那個飲酒的少年，終于明白：“不好，是幻境！”
用幻境來形容，不是太過準確，但效果的確十分相似。
黃尚剛剛就從人群中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稍縱即逝，淡薄至極。
他從來不相信什么感知錯誤，馬上懷疑有輪回強者隱藏在觀眾里。
無法確定具體位置的，必然是強者中的強者。
第一時間，他展開酒神領域。
無名凝聚的是絕對領域，酒劍仙自然不會比他差，由于近來對生命層次的研究，酒神領域更在這個上面有所深入。
只要生命形態沒有凌駕于酒神上，嗅到酒神之香時，都會不自覺地顛倒迷離，陷入一場似乎發生了，又好像沒有發生的醉夢里。
于是乎，黃尚在醉夢中，看到了圍觀群眾突然爆發，失了智一般瘋狂沖上臺，對著青兒和林天南圍攻。
那種混亂，不光是解放了血肉意志的欲望，讓其陷入盲目的沖動中，還壓抑了血肉意志的求生欲望，足以發動自殺性襲擊。
否則的話，他們會像鍵師傅一樣，只敢在背后評價，根本不敢跟強大的青兒和同輩中的強者林天南正面對剛。
所以這種毫無理智的混亂，一旦爆發，可不僅僅是這個擂臺，在人口密集的蘇州城，都會產生連鎖反應，傷及無數百姓…
好在酒神領域下，動亂只存在于醉夢之中。
只是也沒有找到敵人。
明明天劍已經鎖定，最終卻莫名落空，被另一股絲毫不講道理的力量，扭轉了因果。
黃尚再度看了眼圍觀群眾，心中記下了那兩股奇特的氣息，品了一口美酒。
下一刻，一張笑逐顏開的小臉已經出現在眼前：“哥哥，我回來了！”
黃尚看著她眉宇間洋溢出的滿足，笑了笑道：“這一戰打下來，有什么感想？”
青兒毫不遲疑地嗯了聲：“上臺前，我想讓詠春揚名，但打完后，覺得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就最好啦，我要一直開心下去，開心到老！”
“無論學什么，根本目的就是要過上開心的好日子，如果除了你自己外，還能讓更多的人開心，那就再好不過了！”
黃尚摸摸她的小腦袋，青兒順勢往懷里一坐，一條小小的蛇身迫不及待地纏上來，瞇起眼睛笑。
“放心，你會開心到老，而且會老得很慢很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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