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醉來豪氣不可收,氣作長虹貫牛斗
“各單位注意，酒劍仙要裝逼了。”
“將數據全部記錄下來，他和劍圣是蜀山小一輩的希望，世界意志要挽回蜀山的敗亡，肯定要在他們兩人身上投資。”
“以前不都是投資劍圣么？”
“劍圣一根筋，哪次不是被我們利用，吃虧吃得多了，換成酒劍仙也正常。”
“無論是誰，抽取三代主角團的核心氣運，只剩最后一步了，必須要慎之又慎！”
“劍圣和酒劍仙好辦，主要是邪劍仙，這個老陰比要過河拆橋了。”
“這也是世界意志的反擊，邪劍仙原本不在六界之中，是一種特殊生靈，不受天地管束，但占據蜀山之后，也正式融入六界，他發現如果世界毀滅，自己的統治將毫無意義，現在也開始改變策略，排斥我們了，這就是叛亂者上位后的轉變。”
“呵，惡龍擊敗了英雄，成為了英雄？”
就在邪蝠出擊之時，綠蘿山巔，有數人觀看戰斗，討論局勢。
他們正是仙劍三的第三批輪回者。
風云世界的第三批輪回者極慘，那是因為第一第二批失敗，第三批提前進入，當了炮灰。
但如果前兩批大勝，那第三批刷刷鍋底，說不定還能刮到些東西。
輪回者都是搜刮的人才，經過仔細研究，里面最有利可圖的，就是劇情主角的核心氣運。
正常情況下，主角在主線劇情結束后，其實就不再是主角，氣運將轉移向新的角色。
但如果輪回者的干涉，劇情沒能結束，往后拖延，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主角團一日不死，仙劍三就沒有完結，讓輪回者有了圖謀核心氣運的機會。
偏偏這時，邪劍仙看輪回者不爽了，準備卸磨殺驢。
巧了，輪回者也是這么想的。
“拿下核心氣運，讓蜀山弟子反攻，劇情引導，正邪通吃！”
“酒劍仙！劍圣！期待你們的表現！”
“小師弟，休要胡鬧！”
輪回者把劍圣和酒劍仙的位置掉了個位置，流露出殷殷期盼之際，下方的年輕劍圣，卻露出無比嚴厲之色。
他沒想到這個最不著調的師弟，會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頭，亂逞風頭。
北斗天罡陣在蜀山各大劍陣中，也是屬于一流，陣眼位置往往是一位功行深厚的長老主持，這樣才能駕馭得住其他弟子的劍器，應付突發狀態。
他現在立于陣眼，其實都如履薄冰，生怕稍有不慎，將同門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這個在逃亡過程中還時不時喝酒的小師弟，更不可能肩負起這個重擔。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黃尚知道空口白話說服不了任何人，站在劍圣的角度，真要直接答應下來，才是腦子有坑，所以他在開口之際，人就往前走。
北斗天罡陣展現在外的，是一個碩大劍輪，但劍光散開后，眾弟子站位卻并非是圓環狀，而是錯落有致，前后足有百丈，從高空俯瞰，正是北斗七星狀，但人數要超過七人，彼此間的行進變化更為巧妙。
此刻黃尚飄忽若神，倏然間來到了前方，伸手一探。
劍圣手中一輕，發現劍沒了。
他一貫冷峻的臉上終于變色，左右的師兄弟們更是不可置信。
沒看錯吧，大師兄被小師弟奪劍了？
“好劍！好劍！當浮一大白！”
黃尚端詳著劍圣的佩劍，上面七道星辰光輝閃爍，一看就知道是領導用的劍，很襯身份。
他一手握劍，另一只手將腰間的酒葫蘆舉起，里面略帶渾濁的土酒，化作一道流泉，咕嚕嚕灌下肚中，不灑分毫。
“看來你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居然找個酒鬼上來送死？”
對面的邪劍客見蜀山弟子這邊起了沖突，樂得他們內訌，但看到這一幕，卻又面露不屑。
正如風云世界劍圣滴酒不沾一樣，這杯中之物是凡人所喜，他們修煉之輩本該清心寡欲，不貪口舌之欲，更別提喝酒誤事，此人如此作為，怕是破罐子破摔了。
“哈！”
然而下一刻，這個眾人眼中的酒鬼喝了個痛快，吐出一口酒氣，眉目一橫，劍尖直指過來：“人生得意，莫過于飲佳釀，殺仇敵，兩者一起，豈不痛快？”
說到第一個痛字時，黃尚的人還在原地，第二個快字時，已是消失在原地，印入眾人眼中的，變作了一頭劍龍。
擺尾擊水，怒而騰空，扶搖直上，撲擊九天。
黃尚為龍頭，剩下的二十六位蜀山弟子為龍身和龍尾，節節貫通，化作了一條蜿蜒曲折的劍龍，直飛而出。
“保護守身師兄！”
眾人變色，劍氣凝為一股，再度展開天罡北斗陣。
可當他們想要將劍氣聚于為首的守身道人身上時，卻發現那里空空蕩蕩，顯示無人接收。
“師——兄——！”
下一刻，眾人目眥欲裂地看到，之前還發出嘲弄的守身道人，整個人直接消失，化作齏粉。
他們這才明白，那一劍早就斬了過來，只是突破音速障礙，守身先被劍光所斬，然后眾人才聽到劍光撕裂空氣的聲音。
不再是什么夸張的虎嘯龍吟，就是最真切的劍吟之聲，如雪崩，如海嘯。
這就是劍修之訣。
瞬分生死。
悲痛消失，驚呼咽下，為了不步上后塵，眾人催發劍氣，將劍陣的威力推上一個新的高度，反壓過去。
眨眼間，兩大劍陣再度碰撞在一起。
嘶啦！嘶啦啦！
刺耳喧囂的劍氣交擊聲再起，這回不再是劍輪耳鬢廝磨，黃尚劍光一轉，毫無預兆地神龍旋身，反將對方的劍陣包在其中，形成一個⊙形，雙方犬牙交錯，于四面八方，各個角度發動攻勢。
“找死！”
“不可啊！”
敵人狂喜，劍圣急吼。
雙方差距最大的，不是劍道修為，而是人數。
真正的蜀山弟子只有二十七人，邪劍仙的爪牙卻有五十多人，整整一倍。
在這種情況下，分散劍力是最愚蠢的，只會被敵人各個擊破，首尾不能相連。
“怕個錘子，跟師弟我殺！”
可那為首的酒憨憨一聲大喝，包括劍圣在內，其余二十六位蜀山弟子，被裹挾著將自身的劍意交托過去，身不由己地匯入這滾滾洪流中。
“怎么可能？”
他們滿是震驚和荒謬。
明明是年紀最小的師弟，怎么會有如此強大的靈力？
“不！是天地靈力，聽其號令！小小年紀就對天道有所參悟，可興我蜀山…只可惜酗酒壞事！”
唯有劍圣看得最清楚，這是天地靈氣的幫助，是周遭的靈力在推動著天罡北斗陣的行進，眾人當然反抗不得。
這正是古武和仙俠最大的區別。
古武的招式都是從自身發出，無論低武中武高武，天地元氣都必須從外界吸納，在體內經脈流通后，再通過種種招式轟出。
修真則可以完全隔空操控，引動的天地元氣，只需受到號召，就能直接對敵人做出全方位的打擊。
所以這里的天地元氣被稱為靈氣，它們確實夠靈動，可以主動配合修士出擊。
而這類世界的世界意志，也被稱為天道，亙古永存，俯瞰眾生，即便是天帝伏羲，都要依天道行事，不敢違逆，存在感遠比古武世界要強。
現在，醉酒的小師弟就展現出了對天道的感悟之力，劍光所及，天地間的清冷都被縱橫的劍氣擊碎，一路劍氣呼嘯，速度越來越快，二十七位弟子所化的天罡劍龍在他的率領下，盤旋一圈，昂首直上天穹。
一頭劍龍升空，其內二十七個劍修左腳踩右腳，縱身一起，飛凌云端，然后再自上而下，整齊劃一地朝下刺出。
從外看來，就是劍龍大張龍嘴，怒噬而下，那空氣都被鋒銳絕倫的龍牙剖開，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分十六，就這么密密麻麻，永無止盡地分化下去。
“金光速現，覆護吾身！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光光照十方！”
守身一死，師弟守玉緊接替上，立于陣眼，掐訣念咒，施展仙術的同時，長劍金光暴漲，劃過虛空，勾勒出無數的光痕，直直迎上。
叮叮當！叮叮當！
連綿不絕的碰撞交擊聲響起，雙方的劍光不斷沖擊不斷碎裂，下方的金光守得固若金湯，滴水不漏，上方的澎湃劍浪也絲毫未衰，直欲龍吞大海，分水破浪！
位于陣眼的黃尚與守玉，是雙方的關鍵，各自承擔的壓力最大，兩人的狀態卻截然不同。
一個是面孔微紅，雙眼似睜似閉，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另一個則感受到滔天劍力如大海狂濤般不斷拍擊疊加，咬牙硬撐，生怕稍有不慎，就落得全員覆沒的下場。
而兩大劍陣的強強對抗，也再度造成了劍氣沖霄，上方剛剛匯聚的白云一哆嗦，又被撕裂開來。
蒼穹：（′ω）（._.`）
多謝白云，否則被刺的又是它了。
當然，這個世界的蒼穹可比起大唐和風云的高遠多了，那是天道的小屁屁，不是誰都敢刺的。
別說蒼穹不能刺破，就算是一草一樹，一花一木，都招惹不得。
這一刻，隱隱就有無邊的殺意從四方洶涌過來。
這座山，這片林，這條河乃至之前無數四散奔逃的小動物們，意念都開始排斥邪劍仙的爪牙。
病毒雖然蔓延，但還沒有徹底污染，當黃尚引動天道之力，進而接觸到天地萬物的靈性時，就是這么一副場景。
他沉浸其中，酒力沖擊著大腦，有種昏沉之感，偏偏心神隨著這股氣流翻卷而上，又隨靈氣向四面八方漫延，將整個綠蘿山脈印入心中，趨至一種直覺般的冷靜中。
這一刻，黃尚不需要刻意引動天地靈氣，而是被天地靈氣簇擁，就像是一個逐走在風口浪尖上，牽引著浪潮的弄潮兒。
“這就是存神！”
“這就是修仙！”
黃尚暢然一笑，周身劍光暴漲，一道劍輪徐徐升起，轉逐天穹，涵蓋寰宇。
雖然在細節方面，比起剛剛劍圣所展開法度森嚴的劍輪，有著明顯的差距，但這種豪氣干云的氣魄，卻是一板一眼的劍圣所不具備的，讓人為之震撼。
這一刻，就連山巔上的輪回者都停止了交談，齊齊看向那道神采飛揚的身影。
“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同時守玉一方也念咒掐訣，金光連接，仿佛自成洞天，向外變化萬千，錚錚顫鳴，向內不動如山，洞慧交徹，展現出了深厚的修為。
如今的蜀山，有四大輩分，清、常、守、寧。
清字輩，是蜀山五老那個級別，在邪劍仙一戰中，幾乎死傷殆盡；
常字輩，是五老那一代長老所收的弟子，徐長卿是其中年紀偏小的，許多年長的也喪命在了那驚世一戰中；
守字輩，則是年紀較大的常字輩所收的弟子，至于寧字輩，原本是剛剛入門的弟子，如今成為了最后傳承的薪火。
這場交鋒，就是守字輩對陣寧字輩，彼此間的平均年紀差距在十五年左右，道行是全面超越的。
即便如此，他們一步落后，步步落后，面對自己的師侄們，守字輩弟子儼然拼盡了全力。
道行就如同深厚的內力，確實不容否定，面對這強大的守勢，黃尚一觸即收，身形一縱，璀璨光輝驚散白云，劍龍再升。
這種轉圜如意，讓守玉面色蒼白，目光還追隨著對方的身形，下意識上抬。
然后，他的眼中又映出一點光芒。
因為黃尚一升一落，猶如神龍一起一伏，在電光火石之間，又刺了下來。
七星劍，直刺劍陣最強一點。
一道道劍氣飆射，如同一片片落入湖水的葉子，可湖水上又綻放出漩渦，令葉子旋轉著飛速消失。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葉子越聚越多，漩渦越綻越大。
起初下方的劍陣還能抵擋，但當那碩大無朋的劍龍一點一點變虛變淡變小，最終化為一點微塵，凝聚為驚人鋒芒后，落葉越積越多，漩渦越卷越急，向著臨界點一路狂奔。
最終，堵住了。
嘶啦！
“氣貫百匯，態若神虛，元抱歸一，萬劍藏氣！萬劍起！”
當北斗天罡陣的壁障如同無形的玻璃，四散碎開，守心的眼中露出厲色，金光一轉，陡然碎裂成萬道劍芒，齊齊綻放。
萬劍訣！
蜀山御劍術不是招式名，而是一種御劍的境界。
從最基礎的御劍術，到劍氣斬，到萬劍訣，再到天劍，最后是劍神，共分五大境界。
寧字輩的小輩一般也只是御劍術的階段，能熟練地揮出劍氣斬，已是相當不錯，而身為守字輩弟子，登堂入室的萬劍訣是其標志。
當然，相比起御劍術的純熟如意，萬劍訣的劍氣分化，萬劍勃發，亦是難以控制自如的，可放不可收。
生死存亡！有進無退！
可黃尚退了。
退得瀟灑自如。
揮了揮衣袖，灑下一片酒氣，身形一縱，又把白云給撕開。
白云：o((⊙﹏⊙))o
不過沒關系，這是最后一次。
第三起！第三落！
這一起，避萬劍訣鋒芒，這一落，如白鷹撲兔，飛凌絕刺，又如天外飛仙，絕世無雙。
一點寒芒至，刺穿守玉的眉心，劍氣不絕，又將其身后的守心、守藏等三四個人淹沒。
“接法寶！”
其他人看得面色慘變，各種法寶砸了過來。
蜀山劍派弟子傳承精妙，心法上乘，原本不需要什么法寶，只是這些人投降邪劍仙，貪生怕死早就取代了道心，對于劍已經不再全心信賴。
這對于劍修而言，是最致命的缺陷。
黃尚搖頭，逆流而上。
除了氣魄絕倫，劍意煌煌外，他劍招本身的變化，亦是繁復無雙。
此刻劍光一起，不斷微調，避讓開跟法寶的硬拼，借勢借力，猶如逆水行舟一般，瘋狂前突。
眨眼間，就殺到了施展法寶，反倒導致御劍防御大降的敵人面前，一泓清水般的劍身，印出他們驚恐扭曲的五官。
“饒命！饒命！”
“啊！我還不想死！”
“我師尊殊明不會放過…”
真正的蜀山弟子，除魔衛道，面對生死，豈會如此丑態百出？
劍圣一行殺出，對這些曾經的同門，面容堅毅地揮起了手中的劍。
一道道急促的慘叫聲中，無盡的不甘與荒謬彌漫，此次追殺來的五十多位邪劍客，全部喪命于綠蘿山下。
結束了。
待得一切平息，黃尚高舉酒葫蘆，將里面最后一口酒痛飲入腹，一抹嘴唇，歸劍入鞘。
看著這道光芒萬丈的身軀，山巔上的輪回者已經完全確定了目標，互相交換眼神，由一位女子傳音：“你想要救徐長卿和景天嗎？”
傳音完畢后，她嘴角微揚，等待著對方知道主角團沒有死亡后的欣喜若狂。
當然，主角團是輪回者的說法，但酒劍仙也該知道兩人。
畢竟徐長卿身為原本的掌門傳人，景天是鎮妖劍的劍主，這兩位如果回歸，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想必少年酒劍仙的回答，會是斬釘截鐵的兩個字：“想要！”
下一刻，少年酒劍仙的回答傳來：“…”
（后面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