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就是破碎虛空,我就是至強
電光火石之間，原本劃破蒼穹的一劍，硬生生止住。
那原本席卷在劍鋒周圍，增加威力的萬葉飛花，反過來向著劍身倒卷，險之又險地止住了去勢。
這也就是“青帝”，它不僅是墨家機關術的大成，更蘊含了道家和陰陽家的偉力，超巨大版的萬葉飛花流，能在最強一斬下，于千鈞一發之際做出戰術后仰，倏然收劍。
實在是不敢殺。
因為殺了了空，他體內的“毒液”病毒就會爆開。
“毒液”病毒不同于“T病毒”和“G病毒”，最初的目的是類似奪舍的心智改變，進入目標體內后，會增強性格的偏執一面，讓善者愈善，惡者愈惡。
同樣，它是可以逆轉的，并不是“T病毒”和“G病毒”那樣，一旦駕馭不住血肉中的進化欲望，直接變成一團怪物，再也無法恢復人形。
從長遠來看，這更加可怕。
因為它不僅可以影響宿主的心智，激發惡念，讓本就處于亂世中的人們彼此廝殺，更能借助宿主的能量，擴散毒性。
三個改造病毒，在最初狀態，“毒液”是遠遠不如“T病毒”和“G病毒”的，但隨著它不斷的寄生分裂，最后的擴散性和傳染力上，反倒可能凌駕于另外兩者之上。
這也是為什么水下基地的培養槽內是毒液，而非投放更一錘定音的“T病毒”。
姑射在布局時，將一切細節都反復推敲，力求做到完美。
她也料想過發生意外，病毒被發現的情況。
反正利用的是四個炮灰，結果大不了是布局失敗，并不會引火燒身。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毒液”病毒被世界意識早早發現，不僅促成了邪王的代天行罰，還進入了一個人的體內。
那個人是佛門之首，宗師巔峰的了空，醞釀了整整半年的時間。
了空雖然看起來不強，但那是因為他碰到的都是巨佬。
身為凈念禪院禪主，了空本身是不容置疑的大佬。
哪怕這個世界的武道狀況，遠比原劇情里要強盛，他的武功也足以排名前二十。
這樣的大佬，被毒液寄宿了半年，體內每一個細胞都被污染，如果爆開，世界意識會關注到什么程度？
定是邪王重回呼喚雷霆，代天行罰的狀態。
那就完了。
之前所有對邪王戰力的判斷，都是基于破碎虛空的四星級的。
如果邪王隨意動用世界之力，簡直是想殺誰就殺誰。
什么“G病毒”、“青帝”都是弟弟，根本擋不住。
所以這一刻，“青帝”強行收劍，不顧手臂上傳來牙酸的摩擦聲，嘭的一下在沙漠上斬下一個巨坑，然后繼續飛退。
因為了空逼了過來。
了空進。
“青帝”退。
了空再進。
“青帝”再退。
“特么的怎么像是碰瓷？”
這一幕別說契約商會崩潰了，就連賞金公會這邊，都發出顫聲。
“青帝”這個可怕的合體機關，低星級任誰都無法直攖其鋒，唯有拖延到合體時間結束。
現在卻被了空，硬生生逼成了這個模樣。
“嘿嘿，這是我的功勞！”
其中倒還有另一位功臣。
墨菲。
此時他居然脫離了空的身體，位于人群之中，正對著林奕三人吹噓：“那時我當真是急中生智，鳩摩智的臺詞在腦海中回響，‘天底下能和貧僧打成…’，呸，是‘今日武功盡失，焉知不是佛祖點化，叫我改邪歸正，得以清凈解脫？’，想到這里，我就趁著了空萬念俱灰，激發了他苦修的佛心，破而后立！”
小人物也有大作用，他那時只是為了活命，又豈會想到，了空有力壓契約商會的威風？
不過單憑了空，想要讓“青帝”徹底玩完，倒也沒有那么容易。
因為下一刻，端坐于“青帝”肩膀上，無論何等顛簸，都巋然不動的無敵，起身，出刀。
十強者！刀者！
契約商會宣傳下的十強第一！
所有人都凝神注視。
不同于信念堅定的陳猛，阿彌陀佛的釋尊，刺破蒼穹的勇者，機械老兵的兵王，囂張跋扈的行者和水軍首腦的瘟者，無敵最是簡單。
他就是一柄“刀”。
完全沒有任何情緒，只為了戰斗，殺人的“刀”。
說時遲那時快，無敵騰身飛撲，一刀斬出。
清晰的刀氣橫亙虛空，仿佛將手中的武士刀放大了十倍，落向了空的額頭。
“阿彌陀佛！”
了空催動十六成功力，雙掌綻放出金光，以空手接白刃的姿態，往內一合。
面對這種霸氣絕倫的刀勢，這無疑是一個很不明智的選擇，但了空正是決死一戰。
他已經清晰地把握住自己的狀態，要以自己的性命，葬送妖星，再不讓他們禍害世間。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的雙手落空，根本沒有夾住這迅雷不及掩耳的驚艷一斬。
但無敵的刀氣，未將了空一分兩半，其中蘊含著一股巧妙至極的推勁，將了空往后推去，遠離“青帝”。
目睹這一幕，眾人的臉色變得愈發鄭重。
這種妙到毫巔的控制力，著實可怕。
殺人，不出第二刀！
退敵，求死也不能！
尤其是釋尊、勇者和兵王，同為十強者，看著這位自始至終，連一句話都沒說過的無敵，心中也生出寒意。
這個人太純粹了，仿佛真的活成了劇情中的武癡無敵，而不像是輪回者。
唰！唰！唰！
說時遲那時快，無敵的刀光已經將了空包裹起來。
不僅是困敵，一股股刀氣更是無孔不入地滲入了空體內，要將之封印，連自殺都辦不到。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了空本來也不準備自殺。
決死一戰，不代表窩囊的自盡。
大起大落，大徹大悟之后，純粹為了理念而活的了空，趨至了佛法中真正的明心見性，雙手合十，微微一拜。
戰神殿周遭的天地元氣倏然而動，凝聚成天地精元，以無形的漏斗之勢，灌入體內。
三成精元！四成精元！五成精元…
六成精元！七成精元！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大宗師的氣息，從了空體內升起。
“戰神殿是這個世界的武道源頭，附近的天地元氣，強過其他地方太多！”
魔形女正在不斷收集情報。
她判斷的沒錯。
這里就是武道的洞天福地。
昔日“狂雷”赫哲和“武霸”畢玄，都只是在殿外觀摩戰神殿的神韻，就得以晉升大宗師之境。
神韻較為虛無縹緲，尚且是宗師之境的他們，其實領悟得不多，能邁出那關鍵一步，還是看天地元氣的濃郁程度。
如今換成了空，他修煉的是《凈念禪書》，本就是天下最為頂尖的武學，只在四大奇書之下，在歷經磨難，破而后立，心境圓滿之下，晉升大宗師顯得理所應當。
不僅是了空，釋尊、許峰、無缺、金剛等等一眾古武側強化的輪回者，都抓緊機會吸收天地精元。
最令人側目的，則是黃裳。
這位衣袖飄飄，周身的至圣文袍在不斷凝實，向著一個至關重要的的層次進發。
破碎虛空！超凡脫俗！
說來話長，其實從了空碰瓷，到無敵出手，再到了空晉升大宗師，也就數十息的時間。
而當了空成功晉升，正常的僧袍鼓脹，與刀氣相碰，開始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如同昔日“圣僧”了無的金剛不壞，羅漢金身，這位高僧的防御力直線上升，天地精元的吸納運用，更是超出了釋尊還沒有修煉到家的金鐘罩效果，直直迎上無敵的刀氣。
無敵披散的頭發拂動，依舊毫無表情，一刀斬下。
兔起鶻落之間，兩人交鋒了十數招。
落于下風的，還是了空。
大宗師之境的他，仍舊不是無敵的對手！
但這番交鋒，令了空眉頭一皺，喧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遠處，釋尊立刻進行同聲翻譯：“了空在說，無敵的‘心’是空的。”
眾人：？？？
第一反應：“你這都能聽懂？”
第二反應：“心空？什么意思？”
顧不上什么意思了，因為無敵糾纏住了空，“青帝”提著蒼神劍，飛撲過來，同時戰神殿周圍的炮管，齊齊綻放出光輝，準備集火。
了空一出，合體的時間，又被耗去了近半，只剩下五分鐘不到了。
而距離眾人回歸主神殿，還有一大段時間。
如果在接下來，“青帝”無法造成有效的威懾，這招最強的殺手锏就廢掉了。
所以劉無名的目標很清楚，不是保命底牌多得數不清的后門團隊，而是林光英和月關。
前者是叛徒，團戰可以敗，叛徒必須死。
后者有行者無疆護身，正常情況無法滅殺，偏偏現在縮圈了，戰斗場地變得越來越狹窄，正是最好的機會。
一旦將月關殺了，對于賞金公會之外的所有輪回者，都是無以倫比的威懾。
到那時…
還沒想完，飛在半空“青帝”突然一陣顛簸，往下落去，嘭的一聲砸在地上，激起漫天沙塵。
然后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撞了過來。
驚天動地的巨響中，“青帝”直接往后飛退，在黃沙上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足足倒退了上千米，蒼神劍往下一刺，才止住了身形。
直到這時，在雙方駭然的注視下，他們才看到白衣邪王騎著白公子，凌虛而立。
馬踏蒼穹！
剛剛那道白色身影，正是它的沖擊！
可為什么會這么強？
“假的！都是假的！”
劉無名的手開始哆嗦。
明明雙方的體型差距大到極致，偏偏這一刻，處于龐然大物的“青帝”內的五人，感到一種深深的渺小感。
這不是單純的心靈畏懼，更有一股實質上的滔天壓力。
比起了空晉升大宗師，還要精彩百倍的異象發生了。
以白衣邪王為中心，天地間的色澤陡然抽離，變成了最基礎的黑白二色。
白光中，漫步著一道教化眾生，千秋功業的身影，正是“圣君”人格，對應“生”。
黑光里，站立著一位殺戮由心，魔威滔天的身影，正是“邪王”人格，對應“死”。
兩者相視一笑，走向彼此所在的光輝中，然后齊齊消失不見。
精神分裂，自我治愈。
又好像沒有治愈。
生死善惡，本就是人的一體兩面，何須治愈？
“不死印法大成！”
“破碎虛空圓滿！”
無論是理解，還是不理解，目睹這一幕，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升起了這個念頭，仿佛是宣告蒼生。
下一刻，仙門生著悶氣出現了。
又不進來，老是折騰人家。
但它的悶氣很快煙消云散，變得瑟瑟發抖，直入那只修長的手掌中。
因為不再需要兩極對立的能量碰撞，這位舉手投足之間，每一份最基礎的真氣，都劃分為生死輪轉，陰陽相激。
以致于仙門不再是虛空破碎的通道，更成為了前所未有的武器，被納入手中，釋放出無窮無盡的能量。
然后仙門砸落。
“真的！為什么是真的呢？”
當那漆黑的小小一點，綻放出無窮無盡的力量，轟然壓在“青帝”頭頂，將它壓得往地上半跪時，駕駛室內的劉無名手哆嗦著，摘下了第三副眼鏡。
面對現實，眼前就是懸崖。
被推到懸崖邊緣的他，在人生的最后時刻，看向姑血射。
冰雪聰明的女神，或許是唯一的希望？
然后他就看到，女神莫得了。
出現在視線中的，又是一個雙頭食人魔。
“邪王利用天地意識，這完全是高星級強者才能擁有的思維，我們不可能跟他力敵！”
發現了空的一剎那，姑血射就知道“青帝”完了。
邪王對世界意識下手了。
并非強行的對抗，反倒是琢磨出了幾分關鍵點，利用了空破局。
這種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都成為了他手中的棋子，任其玩弄。
這還打個屁？
所以姑血射直接暴退。
可她退不了。
因為了空不是單獨出現的。
還有一人。
坐在輪椅上的一人。
面色蒼白，冰冷機械的目光，看向姑血射。
無情！
與這位契約人物目光一對，姑血射感到心靈在顫抖。
她立刻意識到，無情正在對自己使用心靈異能。
一如她曾經命令無情，對李淵、李建成、尤楚紅乃至數個世界，數十位關鍵的劇情人物所做的那樣。
她面色劇變，厲喝起來：“你是我的奴仆，你將對我絕對服從，住手！住手！”
是的。
這一點并沒有改變。
但另一道聲音突然從腦袋后面響起：“動手！動手！”
姑血射下意識把頭發一撩，就見后腦上只剩巴掌大小的血僧面容，突然睜開了眼睛。
在無與倫比的求勝欲望下，血僧即將被吞噬的意志，抓住了最后的求生稻草。
無情對于主人是絕對的服從。
但現在主人不止一個。
所以遵從“主人”血僧的命令，他對“原主人”姑射開始下手。
“啊啊啊啊啊！”
在可怕的心靈沖擊下，姑射整個人開始扭曲。
明明是一具身體，卻有種一分為二的恐懼感。
然后她的脖子上皮膚破開，血僧的頭顱再度鉆了出來，二話不說，張開血盆大口，對著她的臉咬了下去。
病毒強化的可怕在于，那些看似馴服的基因，其實在時刻等待著。
一旦靈魂出現問題，壓制不了血肉，原始欲望就將再度迸發，如脫韁野馬一般，帶領肉身走向一個不可控制的深淵。
所以劉無名看去時，那絕代芳華的仙子不見了，昔日洛陽街頭的可怖怪物再現。
別說他幾欲瘋狂，對面陣營中，曾經愛慕過姑射的林光英，也看得臉色鐵青，直欲嘔吐。
這一幕恐怕會深深刻入腦海，再也難以忘懷。
“無情！無情！”
“我怎么會因為自己的人物卡而死？絕不會！”
“戰神殿，我要進入戰神殿，里面的天地元氣與外界不同，忘情天書能夠發揮最大威力！這一次我要徹底吞噬血僧！”
姑射卻不這么認為。
她一邊跟血僧互咬，一邊以無上的意志力，操控著身體，往戰神殿而去。
進入殿內，還有生機。
眼見著戰神殿的大門即將到達，兩道身影正好走出。
迎面看到一個怪物沖過來，一袖子將她震飛出去。
畢玄！
傅采林！
單這一袖子，就將兩人的實力展露無遺。
要知道此時的姑射，哪怕身體出現異狀，也是超凡脫俗的存在，原本的大宗師根本撼動不了。
但就在短短數日內，從戰神殿中走出的兩位大宗師，邁出了關鍵一步。
超凡脫俗！
現在的他們足以稱作——
“武尊”畢玄！
“弈劍大師”傅采林！
初入超凡之路，晉升四星級的兩人，正要找覆滅各自國家的大敵報仇雪恨，然后仰首看到，一道仿佛能遮蔽天穹的身影，手握仙門，懸于半空。
那俯視下來的目光，仿佛洞穿了內外一切，看到了戰神殿深處的無上傳承。
他開口。
聲音里有著青出于藍的敬意：“《戰神圖錄》，《長生訣》《道心種魔大法》《慈航劍典》的起源！”
同樣有著勝于藍的自豪：“但現在的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就是破碎虛空，我就是至強！”
（這是補昨天的章節，不好意思，昨晚沒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