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畢竟也不是魔鬼
這次的兩字是——
雷在天上，其勢大壯，浩瀚雄渾，是黃尚用得最為順手的攻擊招式。
而現在卦象相反，變成了雷行天下，物與無妄！
這是無妄卦，無妄之意，是不輕舉妄動，不胡作非為，遵循自然規律的正道而動。
反饋到現實，則是黃尚在用文化人的方式，告訴慕容復——
想復國？想屁吃！
當然，卦象玄之又玄，除了黃尚自己外，外人不得而知。
落在慕容父子眼中，就是一股莽莽大勢，驀然壓下。
永州貢院前，黃尚借助解元強化，挾眾士子之力，一舉震殺明教眾賊。
從那一戰，他就意識到了，最適合自己的風格不是招式技巧，而是大勢磅礴。
他的招式，是從易經八卦中悟來的，若說與武林中代代相傳，千錘百煉的武學招式相比，那是找虐。
不可能比得過。
揚長避短，才是上策。
他目前最擅長什么？
通過研究文氣，有了思路。
如今看來，文氣一部分是自身學識，另一部分則是世人對于科舉的崇拜氣氛。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大宋重文輕武到達極致，形成了一股風氣，類似于信仰，才有了貢院孔子雕像的濃郁文氣。
這股力量原本無人能夠引動，因為天地元氣稀薄，大宋的士子不可能走類似于儒道至圣的才氣之路。
不過天地元氣再稀薄，供給黃尚一個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所以得成解元后，文氣才洶涌而來。
暫且不考慮將來，現階段黃尚運用這股文氣大勢，就是得天獨厚。
不需要專精于招式，買櫝還珠，只需將其本質發揮出來，就是莫可匹敵。
于是乎，這一刻，一股滔天壓力，就在那平平無奇的筆尖誕生，輕描淡寫地點出。
慕容復花里胡哨地舞了一通劍，一招都沒有真正遞出去，雙腿發軟，噗通一聲就跪了。
“這到底是什么？”
別說慕容復滿臉茫然，慕容博眼中都露出驚恐之色。
未知即是恐懼。
他在永州時，曾于暗中見識了黃尚對陣明教上下的一戰。
明教弟子倒好說，那老者是四大法王之一，武功絕對不俗。
可在黃尚手中，被照面震殺。
關鍵在于，黃尚所施展的，不是什么神功絕學，而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手段。
讀書人的手段？
慕容博以前是看不起大宋讀書人的，覺得就是一幫夸夸其談的迂腐之輩，但此時也不禁想到了那個傳聞。
文曲星下凡！
“復兒跟在他身邊，大有前途！”
慕容博覺得自己太明智了，伸手一托，真氣外放，將跪倒在地上的慕容復扶了起來。
慕容復卻是神情恍惚，好半響回不過神來。
越是心思深沉，滿腹心機，越受不住這種打擊。
他的江湖夢，碎了。
不過在慕容博的目光督促下，慕容復最終如夢初醒，咬了咬牙，行禮拜下：“公子！”
書童終究不是收徒，不需要走什么儀式。
只是當慕容復整理行裝時，看著富麗堂皇的參合莊，心中又是一悲。
今日一早，自己還是姑蘇慕容的家主，參合山莊莊主，麾下千畝良田，有四大莊拱衛。
怎么到了晚上，自己就成書童了呢？
不過他骨子里也有慕容氏傳下的梟雄之氣。
越王勾踐臥薪嘗膽，淮陰侯韓信忍胯下之辱…
他的名字里有個復字，又為何不能忍辱負重？
為人書童，雖然卑賤，但這種位置最是貼心。
將來利用黃尚，他要讓慕容世家在大宋朝堂上掌握力量！
只是當慕容復收拾妥當，遣散了下人，準備暫時封閉山莊時，外面傳來了喧嘩聲。
尤其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最為吵鬧：“非也非也，公子爺乃我等之主，豈能去當別人的書童，公子爺都是書童，我等豈不是連小廝都不如，不妥，大大的不妥！”
四大莊上門逼問了。
四大山莊的先祖本是漢人，慕容世家來到江南后，慕容龍城收為家臣。
由于四人忠心耿耿，再加上武藝出眾，就被分派出去，以參合莊為中心，建成了青云、赤霞、金風、玄霜四莊。
這儼然是國家中的分封制度，有此能看出姑蘇慕容的野心。
現在堵住慕容復的，就是四大莊主。
慕容博假死之前，予以托付，要等到慕容復成年后，盡心輔佐，沒想到晴天霹靂，少主成書童了。
那他們的檔次，降到了什么級別？
山莊內，黃尚欣賞著慕容氏歷代收集的字畫文帖。
卻聽外面的爭吵越來越激烈，最終甚至還勁風四溢，動起手來。
再過半刻鐘，慕容復帶頭進入，身后跟著四道灰頭土臉的身影，對著黃尚拱手道：“公子，能帶上他們嗎？”
黃尚目光一掃。
這四人都是二十多歲，從相貌舉止來看，基本就是未來四大家將的年輕版。
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
連特點都沒有什么大的改變。
鄧百川氣息最為雄厚，內家修為深厚；
公冶乾身材極高，粗狂豪邁，雙目炯炯；
包不同垂頭喪氣，嘴里嘀嘀咕咕；
風波惡最不服氣，昂著脖子。
“確實忠心耿耿！”
黃尚評價。
諸天世界的生靈不是工具人，他們在這個世界，是真的活了一輩子。
自然而然的，幼年時期，青年時期和中老年時期，都會有所變化。
但四大將至始至終都是那樣，只能說明他們一生都奉獻給了慕容氏。
偏偏慕容復最終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大理皇位，將包不同殺死，眾叛親離，咎由自取。
不過在黃尚看來，身為漢人，幫鮮卑族復國，擾亂天下，是非不分，下場悲慘，亦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眼見黃尚不置可否，慕容復咬著牙道：“公子，這四位家將對江湖子多有了解，日后公子若欲肅清江湖邪氣，他們能派上用場。”
四大家將見公子爺這般卑微，一個個氣得臉色漲紅，卻都垂下頭來。
黃尚看著他們演戲，頗感有趣。
實際上，慕容復真要趕走四大家將，完全能夠辦到。
這番作為，是為了將來。
慕容復屈尊紆貴，甘為書童，自然要獲得最大的利益。
將來黃尚功成名就后，萬一將慕容復一腳踢開怎么辦？
所以安排上四大家將，也是為了讓黃尚身邊可用的，都是慕容氏的人。
“這樣活著真累！”
黃尚暗暗搖頭。
他雖然游走于劇情人物與輪回者之間，風險極大，但同樣將此當作一段精彩紛呈的旅途。
每一階段的成功，都給黃尚帶來喜悅和成就，能切實感受自己的提升與改變。
反觀慕容氏，為了追逐一個不可能成功的目標，投入全部，人生永遠是渴求不得的灰暗。
黃尚畢竟也不是什么魔鬼，一想到無缺現在找自己，恐怕要找瘋了，就決定給慕容氏一個機會：“好，你們一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