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安,又是萬民迎接的大儀式,易天行就奇了怪,為什么這趟佛指舍利出巡,都得和萬字搭上界,似乎非此不足以烘托莊重熱鬧的氣氛。
坐車去了法門寺,淚眼婆娑地看著葉相僧的中指被鄭而重之的關進地宮,易天行掬了幾滴淚,便和莫殺拖著葉相回了省城。
下午時刻,車至省城北站。
離開不過一個月,省城自然沒有什么大變化,七眼橋還是只有七個眼,府北河還是那么小家子氣地流淌著。
墨水湖畔小書店卻關了老久,葉相僧打開書店的木門,轟的一下,便有一大群青春可愛、萌氣逼人的小女生們涌了進來,把易天行嚇了一跳,心想這些小女生難道天天就在這里守株待僧?
葉相手上有傷,易天行自然不會這時候開店營業,知道那俊俏和尚不會當壞人,于是他黑著臉,兇神惡煞地把那些小姑娘們請了出去。
小易朱這時候應該還在省城附小上學,蕾蕾也應該在省大受他騷擾,易天行暫不去接他們,在小書店里洗了個澡后,便和葉相僧相攜去了歸元寺。
“梅嶺有古怪啊。”
易天行一屁股坐在斌苦和尚的禪房里,情真意切說著:“前幾次你讓我上梅嶺,都因為旁的原因沒去成。如今想起來,當時要是上去了,這日子只怕也就到頭了。”他看著斌苦微微皺著的銀眉,搖頭道:“若不是你是葉相的師傅,我真該懷疑你是不是在設計害我。”
斌苦早接著他們打回來的電話,對梅嶺的事兒有所了解,也不接易天行的話,反是慈眉善目看著葉相僧,輕聲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兒?”
制造假冒偽劣佛指舍利的事情,他們兩個人沒敢和斌苦說,誰知道這個老和尚會有什么樣的反應,萬一認為他們是在褻du佛祖,那怎么辦?雖然斌苦應該打不贏易天行,可易天行也沒那個臉和一老同志以命相搏。
葉相僧愣了愣,到底是不大會撒謊的僧人,憋的滿臉通紅,半晌之后憋了一句話出來:“被門夾了。”
“喔?”斌苦似乎真信了,但在易天行的感覺里,這老和尚應該什么都知道,只不過是懶得挑明而已。
“梅嶺馬生大師乃是得道高僧,你說他與香港血族有關聯,這是從何說起?”斌苦和尚轉向易天行,一面問著,一面將易天行手里拋著玩的念珠搶了回來。
易天行癟癟嘴道:“只是猜想和感覺,這事兒又沒證據。”
“南無我佛。”斌苦大師一合什,德高望重道:“護法身份尊貴,切不可隨意以言定人罪名。”
“誰定了?誰定了?”易天行嚷嚷著:“思想是無罪嘀!”
他轉過身子,屁股在蒲團上滑了個圈,嘀咕道:“自然會抓到罪證。”
斌苦年紀大了,耳朵還挺好使,銀眉一聳道:“護法這話又錯了,即便梅嶺的馬生大師與香港血族有什么聯系,被護法知道,這也談不上是罪證。”
易天行睜大了眼睛道:“大師,您知道血族是干嘛的嗎?”
斌苦大師愣了愣,說道:“好象是某種怕陽光的非人族群…不過在我佛眼中,眾生平等,慈航度萬品,是什么樣的又有何關?”
易天行攤手道:“吸人血過日子,這種人也要渡化?”
斌苦大師想了想,看了看窗外青天,皺眉道:“若馬生大師真是有心渡化那些戾惡吸血之徒,此真乃一件大善之事。”合什頌佛不已。
易天行沒好氣地搖搖頭,去了后園,心想這個代溝確實大了點。
在后園里,他和自己的老猴師傅只說了兩句話。
“如果大勢至菩薩追我們進了歸元寺,師傅,你打不打得贏他?”
老猴氣宇軒昂道:“小菜!”…他接著干咳了兩聲,準備回憶當初自己在須彌山上的光輝戰跡以及橫行狂戾之行。
易天行很干脆地揮揮手道:“那就成,我去接媳婦兒了。”
老猴被噎的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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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易天行第一次去省大附小接孩子。
雖然不識得路,但看著那么多行色匆匆的家長們往一個小路里趕,他也隨著人們去了。看著身邊那些三十好幾,滿臉沉重的中年人,再摸摸自己“青春年少”的臉,他不由苦著臉,心想自己這爸爸似乎當的也太早了些。
學校不允許家長進去,大家只能在大鐵門外等著。
一個中年男人,戴著眼鏡,夾著公文包,看來是在機關上班的人。他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邊打著呵欠的易天行,笑道:“你也是來接學生的?”
易天行點點頭。
“噢?”那個中年男人來了興趣,“是你弟弟吧?”
易天行嘆了口氣,沒有搭話,點頭示意一下,就擠到前面去了,感覺有些失敗。
學校放學了,就像監獄一樣森嚴的鐵門終于被緩緩打開,一大群孩子們嗷嗷叫著沖了出來,害得外面的家長們是好一通老鷹捉小雞。
易天行捏著拳頭,滿臉緊張地盯著鐵門處,心想如果把孩子給接漏了,在蕾蕾那里可交待不過去。
時光如水,生命如歌,啊,又過一個小時。
可是小易朱胖乎乎的身影還是沒有在校門外出現,已經等成老蔫黃瓜的易天行有氣無力地靠在鐵門外,孤單地等候著,身邊一個別的家長也沒有了。
他忽然醒過神來,淡淡一道神識往學校里遞了進去…神識如同微風,剎那間鋪滿了學校里的每一個角落。
易天行忽然皺眉,發現自己竟然感應不到兒子的氣息!
他腳尖一點,道訣輕捏,便準備遁入學校查個究竟。
“您是易朱的家長?”
一個年青的女老師很疑惑地看著他的面容。
易天行愣愣地答道:“是啊。”
女老師就是小易朱的班主任張小白,她嘻嘻笑著:“真想不到易朱的爸爸竟然…”
易天行知道她的意思,是說自己長的太年青了,不大像是能有一個七歲大孩子的爹,他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張小白穿著一身白色套裙,衣料上印著枝枝青柳,在下午的陽光下,青枝透白紗,再配上她的面容,顯得格外清柔美麗。
易天行略一失神,趕緊問道:“請問您是?”
張小白伸手往身后一揪。
“哎喲!”
易朱一聲慘叫,捂著自己的耳朵被揪到了班主任老師的身前。
張小白呵呵笑著說:“剛才易朱上課又睡覺,所以我留了堂,雖然這和現在學校的規定不大相符,但希望家長同志能夠理解。”
易天行瞪了易朱一眼,趕緊涎著臉道:“理解理解,一定理解。”
得罪誰都不怕,可不敢得罪自己兒子的老師。
張小白拍拍易朱的腦袋,推到易天行的面前,忽然朗聲說道:“過幾天要家訪,不知道您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好安排一下。”
易天行愣了,心想自己馬上就要去梅嶺參加那個貫什么和尚的葬禮,想了想說道:“我馬上要出差,這孩子有個叔叔,從小就是他叔叔管著的。”他試探著問道:“他叔叔能成嗎?”
張小白有些為難,說道:“那易朱的媽媽呢?”
易天行指尖輕輕掐著掌心,語氣十分溫柔道:“他媽媽最近比較忙。”他確實覺得蕾蕾將將二十歲,卻要承擔一個當媽的責任,實在是有些可憐。
鄒蕾蕾自己不覺得可憐。
她是個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就算如今成了黃花閨媽,但也堅持著過自己的生活,該讀書的時候讀書,該看球的時候看球,該回墨水湖帶孩子的時候帶孩子,將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周密而活力十足,并不因為自己身邊發生的諸多神鬼莫測之事,而稍減自己享受人生之趣。
但她對易天行有些怨言,因為一家三口剛剛看了場電影,易天行便說自己又要走了。
“這次又去哪兒?”
“梅嶺。”
“去干嘛?”
“參加一個和尚的葬禮。”
“去多久?”
“快則一周,慢則一月。”
“葬禮拖到一個月,大和尚漸腐的金身,會痛恨你的。”蕾蕾輕而易舉地戳破某人的謊言。
易天行手掌放在易朱的胖腦袋上,享受著兒子頭發的絲質感覺,嘿嘿一笑沒有回答。
小易朱厭惡地扭扭腦袋,對蕾蕾說道:“媽,易天行肯定又是要去打架,他又不帶我。”
易天行怒斥道:“一個月不見,現在居然敢喊老子的名字了!”
鄒蕾蕾怒喝道:“吼什么吼,名字不過就是個代號,是我讓他喊你名字的。”
易天行心頭一陣酸楚:“得,如今你們是共同陣線的,我是孤家寡人。”反唇相譏道:“估計某人不是這個念頭,只是怕天天被人喊媽,把自己喊老了,所以先從我的稱呼下手。”
蕾蕾生氣了,拉著易朱就走。
易天行看著她母子二人漸行漸遠,嘆了口氣,追了上去。
氣氛不是很好,因為大家都很厭惡被一些不相干的事情造成別離。
易朱搖搖腦袋,心想自己爹媽都不是凡人,怎么盡玩這些凡人夫妻的小吵小鬧?恁沒水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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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秋,天高氣爽,葉綠尚存,清風已至,秋意漸彌,離人不惆悵。
省城一處僻靜處,數人正在告別。
“保重。”葉相僧合什低首道:“若事情難了,我便來。”
易天行靜靜道:“一切都在掌控中,最關鍵的問題就是,你千萬別來,你要是來了,這事情只怕會更復雜了。”
易朱有些累了,蕾蕾把他抱入懷中,看著易天行,輕輕說道:“打不贏了就逃回來。”
易天行笑了,從她肩上取下易朱的書包,說道:“嗯,知道了,就像珍妮對阿某說的那樣。”
鄒蕾蕾輕輕拍拍易朱的背,笑道:“run,forrest,run!”
她接著抱怨道:“易朱還是這么沉,吃的不多啊,怎么就是減不下來體重。”
易天行也是很惱火,卻沒什么辦法。
“對了,五號的時候,他們的班主任老師要去墨水湖家訪,是晚上,你記住了。”易天行想到這件事情叮囑道。
鄒蕾蕾點了點頭。
“OK,我去參加葬禮去了,諸位拜拜。”
易天行一揮手,身邊卻沒有轟鳴欲行的火車,也不是飛機場。
他腳尖輕輕在地上一點,整個便化作一道淡如清煙的身影,剎那間消失在省城中。
鄒蕾蕾看著他的身影,忽然說了一句話:“以前很討厭自己不是平常人,現在卻很厭煩自己太過平常。”
葉相僧微笑不語,知道這妮子想的什么事情。
蕾蕾嘆道:“如果我也會打架,估計他會輕松許多吧?”
葉相僧一合什道:“無礙,您懷里這位很會打架。“
鄒蕾蕾懷里那個睡意十足的小家伙似乎聽見這句話了,下意識地扭著腦袋,臉上透著十分驕傲的可愛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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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地貌多樣,名山大川數之不盡,任一省份也有幾座拿得出手,能夠印在旅游手冊上的山頭。江西的名山自然是廬山,而隔著浩浩蕩蕩鄱陽湖,與之對望的梅嶺,名氣上卻是差了許多。
而梅嶺亦是處佳景,此間山勢峻奇,林木茂盛,間有溪流蜿蜒于其間,山谷幽靜處其中,上有突兀之巖,下有地生之云。一處嶺有上百座山峰,各具秀貌,古樹翠竹點綴著四時的景色,無論何時來此,都能飽嘗一眼美景,絕不致空手而歸。
與中國別的名山大川相似,梅嶺也是佛道共尊之所,佛寺道廟各處皆是,道書有云十二洞天,只是如今卻及不上武當等地的香火盛景,但佛寺的來頭也不小,唐時名僧貫體曾居云堂寺,還有翟巖寺,都是名剎。
易天行的做事方法有可取之處,當他拾石階而上梅嶺某峰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本五塊錢買來的旅游手冊,那株千年銀杏樹的所在很輕易地便找到了。
“太平觀?”年青人撓撓腦袋,心想這馬生和尚怎么住在太平觀的旁邊?聽梅嶺下的導游們說過,千年銀杏早已封閉,為了保護,一直沒有開放參觀,易天行卻明白,這銀杏樹上住著一位法力驚天動地的大人物,自然不能拉出來給人參觀收鈔票。
易天行此時去的是云臺寺,與馬生和尚隱居的太平觀有很長一段距離,他雖然小心提防著,但沒有感覺到那位梅嶺老僧的氣息,于是心下稍安。
此行云臺寺,是為了參加一位僧人的葬禮。
在省城里這般說著,旁人或許還以為這是句狠話,是說他要來送梅嶺老僧馬生和尚往西天極樂,誰知他是真的來參加葬禮的。
西歸的那位僧人,就是在香港“因公殉職”的云臺寺貫能大師,在佛指舍利失蹤之后,這位大師也被人發現圓寂于某處角落。
旁邊不知他的死因,易天行卻從他遺容上的笑顏上確定,佛指舍利的被竊,絕對與他有關,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竊取,又是怎么通過香港方面的人運了出去。
秦梓兒眼下沒有在南方一線攔著了,佛指舍利應該已經運入了內地,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來梅嶺。
易天行此行來,便是等著那一刻。在臺灣北邊海面之上,秦梓兒的話對他有所觸動,為安全計,佛指舍利,還是不要落入馬生和尚的手中為好。
在云臺寺外出示了第一次使用的木牌,僧人們確認了他佛宗護法的身份,趕緊恭敬將他迎了進去。
寺院中,貫能大師圓寂追思法會正要召開。
旁人都不知道這位仁心大德是如何在香港突然暴斃,只是逕行追思之舉,開法會以應西天。忽然間,聽說易天行來了,云臺寺的眾僧又是意外,又是感動。
以易天行如今的身份,前來參加貫能的圓寂法會,確實是給足了面子,在眾僧心中想,貫能大師若有神思,定對易護法亦感佩然。
法會的進行依足規矩,易天行低頭誠意在旁持禮。
老少僧人們合念誦金剛薩心咒,經文反復誦讀,寺廟間無地不有佛語聲,聲聲潤厚入天穹,令睹者心中莫名寧靜。
易天行忽而抬頭,雙眼靜靜望向某處。
一道強大無比的神識從遠處某株樹木里渡了過來,純正柔和,乃正宗佛家氣息,偏偏這氣息里卻夾著極微弱的古怪味道,讓易天行心頭一凜。
“你來了。”
“我來了。”
“來了必死君莫悔。”
“你丫有種就生吸了我!”
易天行神識微動,送了這句話出去,唇角綻出微笑,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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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伯是親王,不是英國王室荷蘭王室里那種混吃等死的親王。
他是香港血族的頭領,吸血鬼在遠東一帶唯一據點的至高存在,是地地道道有家譜的,可以從第五代吸血鬼往下數出來的血族親王。
雖然有家譜,但他向來是住在歐洲血族所以為的蠻荒之地,所以一向不大得歐洲方面的尊重,但他也并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家族有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在冥冥中保佑著自己。
上個月,香港的血族遭受到了一百五十年來最沉重的一次打擊,約伯手下最得力的老杰克和一些實力強悍的血族都死在了那間小酒吧里,而一向為他辦事的智慧弗拉德也偷偷回了布拉格。
這種背叛讓他異常憤怒,但他卻沒有時間來懲治叛徒,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雖然不大明白,自己家族身后那位尊敬的存在,為什么一定要那截不起眼的指骨,但當他接到這個命令之后,仍然沒有一絲猶豫。
只可恨那個叫易天行的中國人,一到香港便蠻不講理地摧毀了自己的手下,害得原先安排的計劃全部推翻。
好在云臺寺的貫能大師是自己人,當約伯親王在香港一處茶餐廳的后面接過對方鄭重遞過來的一個事物時,略有些詫異,接著便明白了,自己家族與東方的佛一向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貫能大師就死在他的眼前,自殺的,這一點讓約伯明白,自己手上拿的東西是何等的重要。
當時他在茶餐廳的后街上小心翼翼地端詳著手中的事物,是一個銅制品,約摸一指長短,像酒瓶細樽頸般粗細。
銅黃的光澤隱住了里面真正寶物的氣息,約伯心生警惕,生生壓住了好奇心,沒有打開。
他知道剩下的事情,就是自己如何將這東西運入中國內地,送到梅嶺之上,那位可敬又可怕的人手里。
親王這個級別,已經是血族當中實力異常強橫的人物,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并不認為偷運進中國內地是件多么難的事情,中國的神秘六處,在廣東一線設置了攔截線,但他倚仗著自己強橫的力量,輕松地殺死了幾個六處職員,然后潛入了粵北某處。
六處的防衛忽然間停止了。約伯親王不知道這是易天行做了個假佛指的后果,反而天性里的多疑讓他在山區里多停留了兩天。
便是這兩天后,他再要出去就很困難了,因為每到晚上,繁星隱耀之時,他便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不似凡間所能擁有的力量正在高空之上巡查著,那是一個小光點,呼嘯著破空而飛,守護著中國南方在這一大片的區域。
約伯不知道那是秦梓兒正踏著仙劍,幫易天行在抓他。
但直覺告訴他,與那個力量正面對抗是很愚蠢的事情,所以他悄悄地化裝,扮成一個凡人,徒步行走著,緩緩向著北面行去。
西人的面容極難遮掩,所以他用了許多污泥蓋住了自己的臉頰,用血族的秘術,在自己的臉上營造出許多恐怖的爛肉,恐嚇著別的行人不敢接近他,他還扛了個破爛袋子,扮起了收破爛的聾啞老人。
身為血族親王,講究的就是優雅貴氣,什么時候這樣污濁過,但約伯沒有一絲怨言,因為他知道,如果將自己懷里的寶貝送到了梅嶺上,那么自己這個家族一定會在血族的歷史上寫下最光輝燦爛的一頁。
吸血鬼是被上帝拋棄的種族?
約伯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冷笑著心想:“我們血族馬上就會產生一位和上帝同樣等級的存在,以后是誰拋棄誰呢?”
想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梅嶺之下,數千公里的長途跋涉,他沒有動用任何秘術,只是老老實實地一步一步行走著,所以走到這里的時候,他已經很疲憊了,但一想到馬上就會親眼看到家族中最偉大的那位,親王的驕傲迅即被一股由心底產生的敬畏快樂所占據,讓他重新抬起酸酸的腿,往梅嶺上走去。
這個時候,易天行正在梅嶺上,他不知道一位力量強大的親王,正偽裝成自己的拾破爛同行往山上來了。
如果約伯親王將佛指舍利送到馬生大師的手中,這世界會有什么樣的變化呢?
“咳咳。”山下一處農田,一個老漢正叭答叭答吸著煙桿,他看見一個拾荒的老頭正無比艱辛地扛著袋子往山上走,似乎動了憐憫心,走上前去好言勸道:“天已經這么暗了,這時候上山也揀不到多少礦泉水瓶子,還是明天再去吧。”
拾荒的老頭就是約伯親王,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前這個滿臉皺紋的老漢,笑著張張嘴,表示自己聽不見,也不會說話。
那個老漢是個熱心腸的人,見他不會說話,便主動牽著他的手,讓他到自己的小板凳上坐下,還給他遞了一杯水。約伯親王喝了一口水,剛才老漢牽他的時候,他發現對方手上很多老繭,確實是鄉間窮苦老人,這才放下心來。
老漢比劃著,意思是說你累了,就要伸手幫他背上的麻袋拿下來。
約伯親王雙眼中血色一現!
他不允許任何人觸碰自己的麻袋,這一路上,就因為這個,他已經殺了很多人!
就算是路邊遇見的這個熱心腸的老漢,他殺起來也不會心軟一下,人類,本來就是食物。
黑暗的氣息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