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雨水里,救護車的聲音,警車凄厲的警笛聲交織一片,竹林巷外一大片地方已經被警察控制住了,不時有擔架從巷子里抬出一具尸首,擔架上白色的單子全被染成了紅色,看著凄慘無比。
在一旁的警車上,滿臉無助惘然地一對青年男女正在接受著警方的盤問,但卻根本說不出什么所以然。
這是省城開年后發生的最大的一起惡性殺人案件,守在外圍的各報記者有默契地沒有拍照,而是等著警察局等會兒的說明,這件事情太大,隨意報道是要負政治責任的。潘局長也從公安局趕了過來,滿臉鐵青地看著自己的手下們做著筆錄,查著痕跡。
一場大雨,根本無跡可尋。
法醫的初步鑒定報告出來了,一共十四位被害人,被害人是因為身體被擊破許多小洞,尋致流血過多而死亡,但奇怪的是,這些小洞不像是霰彈槍的小鋼珠打破的,因為上面沒有灼燒的痕跡,具體是如何造成的傷痕,在沒有進行進一步的尸檢之前,無法給出結論。
潘局長濃濃的雙眉漸漸凝糾成一團亂麻,回到車上拿起通話器。
“給我接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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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巷的對面是一家咖啡廳,透過外面雨水浸漫的櫥窗,可以看見里面有兩個人正在神情凝重的交談。
“死的是些什么人?”
“一些小流氓在巷子里做壞事,然后…”
“這兩位師叔下手真是狠。”
“狠嗎?如果那兩位先前走了,或許出手的就是我。”易天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真苦。
周逸文冷漠地看著他:“死了十四個人,這宗命案總要有個交待。”
易天行搖搖頭:“我只答應幫你看著這兩個人,沒答應你出手。”
“那我們的協議不作數了?”
易天行想了想,嘆了口氣:“希望這兩位可愛的農民伯伯不是專程來找我的。”
陳三星和梁四牛進了省城,便感應到了易天行往天上探去的神識,而易天行自然也感應到了對方的存在,于是這些天里一直跟著他們,看著這兩位久居山中的老農民在這繁華古怪的省城里遇見的事情,不知為何,心中總有異樣的感受,有種莫名的好感。
但想到現在雙方是在敵對的陣營里,不由一陣煩悶。
“林伯已經到了,晚上省里要開接待酒會,你來不來?”周逸文平靜問道。
“來。”易天行微微一笑,心想:“如果有陰謀,那就更要來了。”
咖啡廳的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警服的人走了進來,外面雨大,淺綠的警服被水浸成了墨色。
“這是誰做的?”潘局長坐在他們兩個人中間,毫不客氣地問道。
“問他吧。”易天行把這個難解的問題扔給了周逸文。
潘局長轉身盯著周逸文的雙眼,雖然是個凡人,但眼中的凌厲氣勢仍然讓周大主任一陣心慌,他沉忖半晌后道:“是兩個極厲害的修行人,潘局長你放心,最多三天之內,我會把他們交到你手上,不論生死。”
潘局長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望向易天行:“被殺的人是不是你手下?”
易天行咪著眼看了他一會兒:“難道你覺得這天下的王八蛋都在跟著我混?”
“剛才問那對青年男女的筆錄已經出來了。”潘局長從衣服里掏出一疊紙扔到易天行面前的桌上,“光天化日,在巷子里搶劫強奸,這就是你們流氓做的好事,真他娘的該死!”
局長很憤怒,任誰在自己的管轄范圍內發生了十四個人被殺的惡性案件,誰的脾氣都好不起來。
易天行搖搖頭,吐了一口濁氣:“別指望我為別人做的壞事買單。”
“你現在是省城龍頭,我不找你我找誰?”潘局長說龍頭二字時唇角帶了一絲輕蔑和怒意,眼神凌厲。
“我會查。”易天行冷冷地回望他。
三個人說完話,便在咖啡廳里分了手,周逸文走之前說了一句話。
“晚上酒會在白天鵝賓館。”
易天行端起那杯苦澀冰冷的咖啡,沒有反應,只是聽著咖啡廳里壓低了聲音在放的音樂,縱使壓低了聲音,這歌仍然顯得那么蒼勁且無奈。
“是與非過眼似煙吹笑淚滲進了老井里上路對唱過客鄉里春與秋撒滿了希冀夏與冬看透了生死世代輩輩永遠緊記一天加一天每分耕種汗與血粒粒皆辛酸永不改變人定勝天 這是BEYOND唱的農民,黃家駒的遺作。
“有點兒意思。”易天行笑咪咪想著那兩位老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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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水湖畔也在下雨。
小書店今天沒有開門,里面坐著很多人,已經沒有足夠多的板凳,有的人就坐在了扎成一堆的新書上面。
易天行在辦公桌后蹺著二郎腿,看著面前這些人。
“老邢啊,放你們出來的時候,是怎么和你們四個說的?”
省城黑道的四位大佬面面相覷:“你說要我們多做好事。”
“今兒竹林巷那邊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吧?到底是誰做的?查出來了沒有?”易天行很惱火,一方面是很痛恨那些人的行為,另一方面是因為這些人惹得兩位清靜天派到省城的高手動了殺機,殺機一起再難平伏,誰知道將來自己會吃多少虧。
“是小四的手下。”禿頭的老林恭恭謹謹答道。
“小四是誰?”易天行皺了眉頭。
在他身后的袁野插話道:“就是以前跟著城東彪子的那個人。”
“不是進了監獄了嗎?”
“是啊,所以手下那些小弟就散了,也沒人管了,而原來城東和幾家交界那塊…”袁野看了一眼老邢那四個人:“現在沒人敢管,所以那些小子才敢胡來。”
原來是這樣。易天行有些頭疼的想到,這治安的敗壞和自己還真是有些關系。
人生于世,看來真不能無為而治。
“定個簡單點兒的規矩吧。”他的手放在木桌上輕輕敲著,發著咚咚的響聲,“強奸殺人這種事情,最好別讓我知道…”
敲木桌的手指一停,咚咚的響聲也停了下來,正在聽著的眾人一驚。
“如果我知道了,保證他死的會比今天這十四個更慘。”
易天行微笑著看著面前這些掌控著省城黑道的人。
“至于原來城東的那些小孩子,你們幾個該收的就收了,如果有瞎來的,都給我打斷腿趕出省城去。就說這話是我說的。”
“明白了。”屋里的人額頭上開始出汗,知道從今天開始,省城江湖便要開展自查自糾的工作。
眾人走后,易天行躲在椅子上苦笑了起來。
“記得那次在小池塘邊說的話嗎?”
“少爺指的哪句?”肖勁松看了袁野一眼。
“如果黑社會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嘛?”易天行摸摸自己的額頭,“今天才明白,有些事情確實想的簡單了。”
“剛才和那幾個人說的,鵬飛工貿下面的人也要做到。”
他面無表情地說著。
“是。”
“我讓你們查的那兩個人,私底下查,不要讓太多人知道,查到在哪里后,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你們走吧。”
“大少爺來了,他好象找你有急事。”
“嗯?他住在哪兒?”
“住在市駐省辦的招待所里,這是地址,他說不方便過來。”
待眾人走后,他進了臥室,臥室里面有三個人,一個和尚正在忙著端茶遞水送鍋魁,另兩個看模樣就是餓壞了的老頭兒正坐在床邊上大嚼,腳下是一個被雨水打濕了的編織袋,袋上的積水正沿著花花綠綠的紋路流到袋角,打濕了下面的水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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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走到二人面前,笑咪咪道:“吃的還行吧?”
“還成。”梁四牛憨憨地應道,鍋魁的油在他厚厚的嘴唇上泛著光,“第一次坐出租車,很快。”
陳三星還是斯文卻快速地吃完了手中的吃食,感激地從葉相僧手中接過溫茶,喝了一口,抿了抿:“娃兒你叫什么名字?”
易天行苦笑著撓撓鼻尖:“不說也瞞不過,我就是易天行。”
陳三星微微一笑,眼角的皺紋堆積成兩朵老菊:“我們是來殺你的,你還把我們接到你家來?”
“省城所有人都在找你們,而我不想讓你們被他們找到。”
“一飯之恩不能忘,可我們還是要殺你。”
憨憨的梁四牛這時候才知道面前這看著溫厚的少年人,就是自己和師哥下山要殺的對象之一,不由張大了嘴,露出里面的吃食,看著滑稽無比;葉相僧卻忙著往茶杯里倒水,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
“為什么要殺我。”易天行直視著這二個老頭子的雙眼,毫不退縮。
陳三星癟了癟嘴,半晌后才囁嚅道:“因為你是壞人。”
“我壞在哪里?”和兩位可愛老農民進行辯論賽,易天行忽然覺得成竹在胸。
“剛才在外面的都是些什么人?”
“嗯,都是些江湖人。”
“不對,都是些身有血光的惡人。”
“好,縱使他們是惡人。”易天行直視著陳三星溫和的雙眼,“為什么要殺我?”
陳三星忽然沉默下來,微微抬頭看向右上方的墻壁,半晌后:“如果看娃兒你剛才的說話,似乎可以說明你是好人,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戲給我看?從我們師兄弟進這省城開始,你便一直跟在我們身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只是想等著那另一個妖人來了后,我們一起除了比較簡單些。”說完這話,他有些古怪地看著葉相僧一眼,喃喃自語著什么,卻沒有人能夠聽清。
易天行撓撓頭:“跟著兩位呆了兩天,小子也受了兩天教育。”他說的是真心話,轉而微微一笑:“清靜天請二位長老下山,本應該是隱秘之事,為什么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誰知道了?”
“浩然天。”
“噢,那是同道中人,知道便知道了,我也不會去請他們幫忙。”陳三星茫然道。
易天行冷笑道:“老前輩,你可知道浩然天也在請我殺你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們來了。”
陳三星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應該啊,大家同道中人…”
易天行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二位真是一顆童稚之心,在這黑暗污濁的省城里真是難行寸步。
小屋內一陣沉默。
“娃兒,我很難相信。”
“明白,所以我想請二位給我點兒時間查一下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們咧次下山還有次事情。”
易天行微笑道:“明白,還是那句話,請二位給我一點時間查一下,包括你們要做的那件事情。”
“我不信!”一直憨憨拙拙在床邊坐著的梁四牛忽然吼道:“清靜天的道兄也都是得道高人,如果不是天性良善,怎能入道?像我們師兄弟在山里種田幾十年,他們怎會唬我胖牛,死吧,賊小子!”
話音一落,他抬起粗壯的右腿,便要往地上跺去!
膝蓋一抬,嘶的一聲粗布褲子被里面的肌肉崩裂了道口子!
易天行在心里嘆了口氣,他白天已經親眼見過這只腳在雨巷中殺的可怖景象,卻緩緩向椅后躺去,沒有任何反應。
葉相僧雙手合什,雙目微閉,淡淡佛息繚繞身邊。
那只沾著泥水的赤足,那只一跺腳便秒殺十四人的神足,破空踏下!
空氣似乎都受不了這一腳之威,微微震動起來,在那只腳面四周變著形。
“迸”的一聲悶響。
小屋內空氣蕩漾,一道大風從床邊刮起,一股氣勢壓迫人心,屋內四周的物什被這空氣一震,都被壓的粉碎,木桌、帶著油墨氣的新書、沒吃完的鍋魁、新買的床單、桌上的鏡子…全部被壓成了碎片,像雨點一樣擊打在墻上,叮叮作響,好不動聽!
雖然駭人,卻遠沒有白日里的殺傷力——因為這只腳沒有跺下去!
這只腳被一只手輕輕松松托住了!
下一刻,陳三星咳了兩聲,把自己的手從梁四牛那只滿是泥水的腳下挪開,把手掌在編織袋上胡亂擦了兩下,站起身來。
梁四牛滿臉茫然,也跟著師哥站了起來。
“娃兒,我不能相信你。”他看著一臉平靜的易天行,“雖然你剛才沒出手。”
“明白。”易天行恭恭敬敬說道。
“你學的歸元寺的方便門?”陳三星看著他,“麻煩給斌苦大師帶聲好,就說我兄弟來省城了。”說完這句話打開編織袋,從袋里取出一塊臘肉遞了過去。
“難得下山,沒帶啥子好東西,這塊臘肉你幫我帶給斌苦,我和他道門有別,就不去見他了。”
易天行很是吃驚,沒想到這兩位老農民一樣的可怕修士,居然認識斌苦和尚,再看著自己接過的臘肉,卻又是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和尚怎么吃肉?”
“噢,也對。”陳三星摸摸自己花白的頭發,有些尷尬,“那娃兒你吃了吧。”
說完這句話便帶著自己的師弟往屋外走去。
“兩位前輩不如這幾天就留在這里,要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們。”
“找到我們了又怎么樣?”陳三星沒有回頭,瘦削的肩膀卻帶著股天下一肩挑的悍猛味道。
易天行在白天便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兩位老人家回了書店,本就沒指望能夠說服有些迂腐的二人化敵為友,能夠不見面就對殺,已是極好的結果,不由訥訥笑道:“難道下次碰面我們就要開始打架?”
“娃兒,你有兩天時間搞清白咧件事情的顛顛兜兜。”陳三星說道:“我不在這里和你動手,不是信你的話,只是這里是居民區,我們一動手,那些凡人會遭殃,還有就是二十幾年前我們曾經錯殺過好人,所以現在出手很小心,不愿再犯前頭的錯,你明白沒有?”
“明白。”易天行低身一禮。
兩位老農民出門之時,忽然齊齊回頭對二人施了一禮。
易天行和葉相僧均是無由一驚。
“謝謝小朋友你讓我們吃了頓飽飯,我們不可能在你這里住下去,不然將來如果真的要動手殺你,又欠你太多飯錢,我們會下不了手。”陳三星對易天行認真說著,“這次下山沒想到價錢漲的太厲害,我們要留著回家的車票錢,先前吃的餅子茶水錢,只有以后再給你了。”
下一句話是面向葉相僧說的,聽的人卻有些恍惚不知何解。
“二十七年前,我們師兄弟殺過你一次,你沒有殺我們一次,這二十七年里,我們一直過的不自在,如今知道你還在世,心里頭很安逸,謝謝你。”
來自臥牛山的兩位農民對著葉相僧滿臉誠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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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老人家走了,不知道又會去省城哪個小巷里面啃饅頭喝涼水。
易天行想著這二位的行事風范,不由悠悠嘆道:“行事有古風,這才真是高人模樣。”
“別人要殺你,你請回來好吃好喝,師兄也頗有古人遺韻。”葉相僧微笑合什。
易天行一窒,有些害羞:“師兄啊,那兩位最后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他殺了你,你沒有殺他…”
葉相僧皺眉道:“我也不清楚,不過自從他們兩人踏入這間小屋起,我便感覺有些異樣的感覺。”
易天行微垂眼瞼,心中隱約猜到兩位臥牛山高手說的是什么事情,卻不說破,轉而道:“既然他們認識斌苦大師,改天問他就是。”
葉相僧一顆不動心,也不在這些事情上多作思想,微笑問道:“師兄對后幾天的事情似乎成竹在胸。”
易天行往后一躺,卻哎喲一聲,摔到了地上,這才發現椅背已經被自己震裂了,這還是剛才梁四牛一腳穿地時,自己的緊張心緒所致。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扯蛋,我屁都不知道,只不過越不知道的時候,越要表現的自己啥都知道,整個莫測高深,讓潛在暗處的對頭有些拿不準主意。”
“誰是對頭?”
“清靜天、六處…”易天行眼神平靜,“既然要我和這兩位大打出手,上面這兩家都有可能,我總感覺周大主任沒那么簡單。”
“估計沒有人能想到,你居然會提前一步和這兩位老人家碰面。”
易天行微微一笑,眼瞳里微弱金光一閃即隱:“陰謀這種東西,利用的便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不暢和誤會,我不會給對手這種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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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市駐省辦事處的招待所找到古大,才知道這家伙也是因為林伯的事情來省城。
古大還是穿著那身黑色西裝,面上滿是政客的微笑:“晚上有個酒會,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
“林伯的那個酒會?”易天行笑著問道。
“你怎么知道?”古大有些詫異。
易天行沒好氣道:“你上次來省城不是說過?”
“那你怎么知道是今兒這事情。”
易天行從懷里掏出周逸文給的請柬,無奈道:“俺現在也是忙于交際的苦命淫兒。”
古大哈哈一笑道:“早聽說你在省城混的很開,沒想到這種公務上的酒會,你也能有請柬,看樣子我不用浪費一張了。”
“這酒會很多人想去嗎?”
“是啊,林伯出了名的樂善好施,大好人一個,省里下面這些縣市誰不想來撈些便宜。”
易天行微微皺眉:“高人一個接一個啊。”
“你說什么?”古大沒有聽清楚。
“沒啥。”易天行笑著說:“我們去吃飯了再去,聽說這種酒會都吃不飽。”
“酒會是用天聊天打屁的。”
“看樣子最近你經常參加聊天打屁。”
“嗯,現在變正主任了。”古大緊了緊脖子上的領帶,微笑道。
“市臺辦正主任,也是閑職。”易天行取笑道。
天色已晚,囂張了一整天的大雨也漸漸停了,白天鵝賓館亮起了奪目的燈光,三樓舉辦酒會的大廳更是金碧輝煌,有了古大作掩護,易天行便不用擔心自己的行蹤處處被六處的人監控著,很安心地舉著一杯酒,學著身周的上層人士們淺嘗輒止。
侍者們在眾人間來回游走,中國內陸在九十年代中舉行這種酒會還是沒有多少經驗,端著高腳杯子四處聊天的人們臉上還有幾分拘謹。
古大看見省里的一位官員,便給易天行打了個招呼,自去寒喧。易天行也不在意,他今天來的目的,便想瞧瞧那位臺灣來的林伯,以及林伯身邊那位莫殺——那個和自己一樣是臥牛山農民高人目標的莫殺。
輕曼的音樂停了下來,有人開始講話。
“今天,我們歡迎臺灣的林棲衡先生回到祖國觀光,林先生熱心公益,關注民生教育問題,是海峽兩岸聞名的著名慈善家,證嚴法師的諸多義舉,便全虧林氏集團之助,林氏集團在內地也捐助頗多…”
主持人不咸不淡地說著話,然后才請林棲衡上臺致詞。
那位姓林的富翁一上臺,易天行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他的心間繚繞,揮之不去,就像是兩塊分開了數千年的玉石,在經歷了黃沙滄海之后,忽然在一間小攤上重逢一般。
他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很微妙,不由抬頭去注視那位林伯。
臺上是一位六七十歲的老人,老人頭發銀白,精神很好,戴著一個銀絲框的眼鏡,穿著身極合體的西服,言談舉止間淡淡的儒雅之氣掩之不住。
沒有看見那位傳說中會五門秘法火門的莫殺。
只有一位老者在娓娓說著,聲音極輕,極細柔。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