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去就是一場生死之博,鐘奎已別無選擇。毫不遲疑的踏足進入寒冬似的黑洞中,人剛剛進入暗黑洞里——轟然一聲響,驚得他微微一震,定睛一看,黑乎乎的洞壁上斜插著一只火把。邪門的是,火把在他踏入之時,就像有感應那種,忽然自燃!有了火把的照亮,洞里的一切進入眼簾。
按照江森的描述,這里面應該是充滿惡心的腐臭味道。可是此刻眼前所見,卻是一派喜氣洋洋的場面。干干凈凈的過道,沒有看見尖刀陣,沒有血液,沒有森森白骨——
這是怎么回事?鐘奎覺得自己就像走在象棋戰場上。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在下每一步之前,都要審視全局,也許殺機就藏在這一步。
無風卻感覺面部有拂動感。可恨的是,陰陽眼給小明母親毀掉,要不然他完全可以看得見鬼魁施用的障眼法伎倆。
眼前看見的這一切都是幻覺,鐘奎一定心神。凝目專注注視前方,陰影重疊,交錯——伺機對他撲來——這些都是餓狼般的惡靈。而這些惡靈后面,還有一個更兇殘的魔鬼。那就是施放魔咒的王爺,此情此景,均顯出墓地里一定出了大事——
鐘奎暗自設下護體結界,輕移步伐——越是往里走,一股涼悠悠、沁入心脾的氣息見縫插針撲來。這是迷香,他急忙屏住呼吸,路線不變,徑直向墓室中心走去。沿途都斜插著相同類型的火把,火把就像引路燈,一路把鐘奎朝前面帶引。
忽然,鐘奎停住腳步,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墓室中心——喜堂——喜堂安靜,冷幽——好像在等待什么人!難道是在等我?鐘奎捫心自問,暗自苦笑。迅疾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這里沒有人類氣息,活脫脫就像一座活死人墓似的。
而活死人墓里,只有他一個人是活生生的。其余的都是死人,這種感覺在幾十年前他就有遇到過。不過眼睛看見的,卻有些讓他困惑不解。
石棺——紅色床幔,這里完完全全就是一間新房。鐘奎搖頭迷惘看向四周。好厲害的障眼法,有那么一瞬間,他質疑這一切是否是錯覺,還是自己走錯了地方?
就在他心神彷徨時,另一種聲音警告他道:“別被眼前看見的幻覺迷惑住,這一切都是假象”
告訴他這一切的,是來自心底心甘情愿折服于他的心魔。
鐘奎用心去回應心魔:“我該怎么做?”
“奪去新郎身邊那只死神之杖,把你身上的東西給他掛上——余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死神之杖?鐘奎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也沒有聽到黑白無常提到過。繼續移步前進,珠翠叮叮當當作響,一位眉骨陰氣逼人的男子,身著大紅色新入服,攙扶著一位蓋住頭的纖細女子走來。
男子眉宇間透露出一股邪氣,眼神深幽怨毒無比。攙扶新娘子的手,白森森沒有血色——跟尸體那種樣子差不多吧!反正一般人要是看見,不定會嚇死呢!
鐘奎不動聲色,從男子身上早已經嗅聞到一股不人類的氣息。他——是鬼——確切的說;應該是借魂還體。
“鐘叔叔,我和欣兒等你好苦。”男子看見鐘奎,不但沒有感到驚訝。反而好像知道他要來似的,主動前來招呼他道。
聽聲音像是江森,看人卻又不是——心魔所說的死神之杖在什么地方?鐘奎陰沉著臉,目光直視男子。
男子也不閃避他劍芒般的目光,竟然迎視——嘴角露出一抹詭笑,眼尾垂下。手指輕彈——清脆的彈指聲之后,空蕩蕩的墓室中心霎時,人影憧憧。什么面孔的人都有,對了,還有周能——以及其他死于在古墓里的鬼魅們。
鐘奎以靜制動,一直沒有出聲,他在苦苦尋找心魔所說的死神之杖。
男子把新娘子攙扶到一旁坐下,啟開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哈哈大笑道:“承蒙鐘馗大師前來恭賀不才新婚大喜,新娶十三,死而后生——他日你我必定成就一統人世間的霸業——”
就在男子說話時,鐘奎有注意到,在男子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巨大的戒指。在他的記憶里,江森好像沒有提到說王爺有什么戒指的,看戒指的形狀酷似彎曲的蛇形盤旋中伸出頭來。
鐘奎假意抱拳道:“好說,好說——”作勢靠近了一步,暗自猜測這位緊挨在男子身邊的是否就是江森講述的欣兒?
“哈哈哈哈。”一陣放肆的大笑之后,男子端起一件古色古香的酒盅,揮手示意一位垂首佇立在一旁的鬼魁前來斟酒。“飲過這杯酒,我們以后就是兄弟。”
鐘奎近距離嗅聞到一股惡臭味道,深知酒盅里鐵定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是在還沒有完全取得男子信任之前,他還不能反目。
端起那酒盅,微低頭,一瞥酒盅里的玩意。在火把光束的映照下,酒盅里的液體黑亮、黑亮,那股惡臭分明就是尸骸擠榨出的尸水味道!只要他把這玩意喝下去,不消一盞茶的功夫,他的五臟六腑就會腐蝕完蛋。
鐘奎隱忍惡臭,卻沒有露出一點破綻道:“我可以冒昧的問一句話嗎?”
男子白煞煞臉,沒有一絲兒情感色彩。藍幽幽的眼眸,深深的瞥看著鐘奎道:“請講。”
“既然我是來喝喜酒的,敢問新郎官和新娘子的名諱?”
“鐘叔叔,我是江森——她是欣兒。”
果然,乍一聽男子的話,鐘奎的心下沉得沒底。看來江森已經死了,欣兒也形同行尸走肉。男子應該就是復活的王爺,原本想要救江森,卻因為顧及志慶,弄巧成拙而耽誤了最佳時機。
“哦——祝賀江森,欣兒喜結連理。”鐘奎佯裝很認真的樣子,端起酒盅雙手呈遞上對男子繼續說道:“這杯酒,我就借花獻佛敬新郎官,新婚大喜!”
“哪能,這杯酒是專門給鐘馗大師準備的,就別謙讓了。等再過一個時辰,我就是全新的人類了。”
一個時辰!鐘奎暗自一驚。眼疾手快,一把捉住男子的手,順勢拉住——寒森森的冷感迅疾傳遍全身!他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戰,男子手上的戒指已經到手——
男子勃然大怒,嘶嘶大叫——惡狠狠露出真面目——伸出枯槁的爪子來抓鐘奎。
那些躲避在一旁的惡靈們。也作勢撲來,眼看,一場腥風血雨的混戰即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