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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唇齒之痛

  鐘奎離開廟里的時候,小虎牙帶著孩子們在廟宇不遠的樹林里做彈弓玩,一根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找來的鐵絲,一截朽蝕的細鐵絲可能是不能用。老也不能把木椏枝給捆好,急得小虎牙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孩子們對鐘奎還不太了解,但是卻畏懼他那一副不怎么耐看的面孔。

  在鐘奎醒來之后,只有小虎牙敢給他說話,其余的孩子都怯懦遠遠的站著,不敢靠近來。

  此時的小菊花就像一個小管家婆,來不來就拿鐘奎嚇唬不聽話的孩子。

  鐘奎一路疾走,想的是看能不能追到剛走出破廟的小青。走著來到東華村一天分岔路口,他愣住了。一條路是通往夏老漢家,一條路前面有一顆碩大的老槐樹,是通往東華村保管室方向。保管室過去就是東華村的村莊,東華村的村莊比較密集。

  東華村也是銅川縣城三個典型貧困村中,稍微好一點的一個村落。

  東華村可能是因為更接近縣城一點點,所以這里的人口相對要多于門嶺村和門檻村。它之所以人口多余其他兩個村莊,可能有幾方面的原因。

  一個是現今這個混亂年代,討口要飯的多如牛毛,有些人不屑于居無定所的日子。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既然來到這里,感受著山村人性化的質樸情懷。一看這里山清水秀的干脆就定居下來,反正吃的是大鍋飯,出工也是掙工分,只要有力氣就不會把人餓死。

  另一個原因就是,在沒有實行什么計劃生育的。春秋季節,生育率旺盛階段,男男女女沒事就在家里滾床單。一個個肚子大了,毫不含糊的一年一個跟母豬下崽子一樣生下一窩,嗷嗷張口要吃的孩子來。但凡大人們一出工,后面特定像豬崽崽似的拖兒帶母跟了好幾個倒大不小的孩子。

  跟到田間地頭的孩子,大帶小杵在田埂上玩泥巴,大人們則在田里鋤草,澆禾苗什么的。這樣子下來家家戶戶都有好幾個娃兒,一天到晚家里那過鬧騰可想而知。

  貧窮的根源是也許是人口泛濫,更可能是人們的意識還沒有完全醒悟,還處在渾渾噩噩愚昧無知的想象中。

  扯遠了,還是來看看鐘奎在去夏老漢家里究竟會發生什么故事吧!

  鐘奎走路響聲很大,驚擾得引昂高歌的鳥雀們四下撲騰飛散開。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已經在凋謝,一種尖屁股的小蜜蜂,嗡嗡不舍的撲騰著一對透明的小翅膀,盤旋在小菊花瓣里久久不愿離去。

  無心觀賞沿途的景色,鐘奎的心思還停滯在,剛才發生在破廟里的情景。

  小青真的不是香草嗎?她走路好快,轉眼就沒有了影。

  鐘奎悵然若失扭頭回瞥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下山路口那一顆老槐樹。臆想著小青就躲避在老槐樹下,在偷偷窺看他似的。

  明明知道臆想是不可能的事實,鐘奎在看見小青之后,不經意間有一種唇齒之痛從內心冒出。他不知道為什么有這種感覺,思維越想越亂,煩悶之余伸手拉扯到一片帶刺的青草葉片,捏握在手送至口邊,樶起嘴唇吹出尖銳嘹亮的口哨聲。

  賴小青究竟是何許人也,現在我不好告訴你,待會后面自有分解。

  鐘奎去夏老漢家無非就是想查清楚賴皮的死因,還有就是想找到可以安置下孩子們的地方。

  夏老漢的房屋單家獨院,距離東華村保管室好幾里遠。

  在平日里夏老漢還在世時,就少有給那些村民來往,就更別說在他死后,會有什么人閑得蛋疼來看一絕戶人的房屋。

  那個時候人們對絕戶人家,多有忌憚。絕戶是什么?絕戶就是這個姓氏在這一代隕落了,完全從人們的視線里消失了。

  說到這兒,還有別的說法;在農村,多子多孫才是福。有錢沒錢好像不重要,關鍵是一日三餐饑飽勻凈,有田種,有糧食吃就是大事。

  那個時候填飽肚子是大事,管他那么多。你還別信這話,要不然在后來,有些在縣城里做生意的人,特么在聽到什么風言風語的,就趕緊撂下生意挑子,巴巴的到農村分了一畝三分田來做。

  再往后,有人開罵了;背你媽的時,那個時候真的是瓜娃子(四川方言)就是傻蛋的意思,尼瑪的,在大城市做生意不好,偏偏跑到窮山咔咔頭來分幾畝天田做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好了不扯了,說這頭;鐘奎在往夏老漢家接近。

  在另一個地方,也有兩個人在往夏老漢家靠近。

  這兩個人就是陳志慶和劉文根師徒倆。

  一邊是靠腳勁,一邊是蹬車順道往這一路趕來,當然是蹬車的先到通往夏老漢家的山腳下。

  志慶和劉文根倆人各自蹬車來的,他們倆把車寄放在山腳下一老鄉家里,就急匆匆的往山上趕來。

  不知道是不是給鐘奎有什么默契,志慶老是感覺這次來夏老漢的家,會遇到他。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像跟某一種靈敏的觸覺似的很敏銳。

  志慶沒有把這種感覺說出來,是害怕有些邪門的說法,說多了就不靈驗吧!

  劉文根的興致極高,一路上就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什么都說;說鐘漢生的事情,說最近運動好像處于低靡狀態,都沒有看見那些積極分子鬧事的場面了。

  志慶知道文根好打聽這些雜事,對于他的絮叨,表示默許。因為一顆心懸在鐘奎身上,一路上偶爾點點頭算是答復,再沒有多余的心思來琢磨別的事情。

  山路很不好走,他們倆穿的是半膠鞋,也給黏住許多綠色的爬地草屑和黃泥巴。當走下坡坎時,一條不寬的河流映入志慶和劉文根的眼界是,倆人都如釋重負的嘆息一聲。

  “終于快到了。”這是志慶眸光望向河流時發出的感嘆聲。

  “嗨嗨!”劉文根干笑一聲,停住腳步,彎身看向鞋子。因為腳下實在笨重。他不得已伸出手撐著樹枝,拉住樹椏枝扳斷一截樹枝用來戳鞋子上的黃泥巴。

  鐵索橋還在,橋下種植的綠色植物已經枯萎乏黃。夏老漢的家,婉如一座無人居住的活死人墳墓,院壩門在風中瑟瑟抖動好像著無聲敘述著什么。

  志慶放眼望去,院壩里面一坨黑色卷縮在那。

  “是賴皮。”文根驚叫著已經推開半掩的院壩門,徑直進入。

  捂嘴尾隨在后面的志慶,警惕的四下看看,然后才邁動穩健的步伐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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