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景遷將鎮字真訣,徹底融入盤古大體的左手拇指之上。
他對于真孽拇指的吞噬,也就此完成。
一尊真孽的部分肉身,被他完美消納,一部分用來煉劍,一部分煉成了鎮字真訣,強化了自身劍體道法。
可謂收獲頗豐!
景遷“力”、“法”和“體”三大修行要素,全面完成了道法迭代。
至此,他徹底掃清了超脫之前的修行道路,即將進入到修為提升的快車道,一往無前的向超脫沖去。
他收束盤古大體,將肉身的力量,向中間坍縮。
最終,又顯化出了人形的本體,看起來也就是個青年模樣。
可任誰都能感覺到,他體內蘊藏的龐然力量。
景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仔細感應著盤古大體的飽滿。
他左手輕輕點出,一道鎮字決被激發出來,以他為圓心向著周圍擴散。
方圓千丈的虛空,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開一圈無聲的漣漪。
空間變得“沉重”無比,光線行經此處都似乎遲緩了。
這不是蠻力的壓迫,而是一種更為本質的規則體現——鎮。
鎮壓空間,鎮壓能量,鎮壓時光,鎮壓一切不馴的流動。
他心念再動,拇指微微抬起一分。
那令人窒息的沉重感瞬間消失,凝滯的空間恢復原狀,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不錯。”
景遷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
這鎮字真訣與拇指融合,已不再是單純的神通法術,更像是成了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念動即發,收放由心。
它不僅能對外御敵,更能對內約束自身那浩瀚如海、奔騰不息的力量,使其凝練如一,再無半分外泄或失控之憂。
這股力量的本質極強,價值自然也是極高。
而那頭真孽,被他硬生生奪去了一根手指,還削弱了道法的威能。
稱得上是極大的冒犯。
能成彼岸者,無論是何出身,皆是在無窮歲月、無盡宇宙中,殺伐而出的無敵天驕,心志之堅、手段之狠、底蘊之深,絕非常理可以揣度。
這里面,絕對沒有弱者。
他們或許會一時受挫,但絕無可能輕易認輸,更遑論遭受如此奪寶削道之奇恥大辱。
景遷的所作所為,無疑為自己招惹了一樁大因果。
他抬起頭,目光投向虛空深處,視線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壁壘,看到了那冥冥之中,大淵之外。
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也正穿過了時空的阻隔,死死的盯著他。
那雙眼眸,仿佛由最深邃的虛無凝聚而成,其中沒有眼白,沒有瞳孔,只有純粹的、吞噬一切的“黑”。
當景遷以最為暴力的方式,吞噬了這根拇指之后。
那尊彼岸早已經牢牢鎖定了他!
在兩人目光交匯的剎那,景遷周遭剛剛平復的虛空再次泛起漣漪。
他感受到了源自生命本能的警兆。
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這是某種更高層面的“注視”,本身帶來的壓迫感。
這目光中,沒有憤怒,沒有憤恨,只有一種冰冷到極致的、俯瞰螻蟻般的漠然,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貪婪。
仿佛景遷不再是一個敵人,而是一件罕見的、值得收藏的“獵物”,或者說,是某種…大補之物。
隨后,這頭真孽隔空出手了。
到了彼岸這個層次,力量的運用早已返璞歸真,直指本源。
一枚與鎮字決同根同源的吞字決,陡然顯化。
仿佛有一張無形無質、卻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巨口,對著景遷本身,輕輕一“吸”。
光線、聲音、能量、規則…乃至“空間”和“時間”,這些構成世界的基本要素,都像是被抽絲剝繭般,從景遷身邊飛速流逝、湮滅。
他所在的區域,正迅速變成一個絕對的“無”之領域,一個連“虛無”這個概念都不存在的終極空洞!
景遷剛剛吞了真孽的血肉,下一秒對面就找上門來,想要把他給吞了。
果然是現世報來的快!
而對他來說,這簡直太好了。
實力剛剛提升,正愁沒有合適的對手來印證此番道法迭代的深淺,這尊真孽便隔著大淵送上門來。
這等“貼心”的陪練,哪里去找?
面對那足以湮滅萬物的吞字訣,景遷不閃不避,眼中反而爆發出灼熱的光彩。
他長嘯一聲,聲浪如劍,竟將那蔓延而來的吞之領域,撕裂開一道縫隙。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送我一道吞字訣,我便還你一道鎮字訣!”
話音未落,他那融合了真孽拇指本源的左手拇指,已然悍然點出!
這一次,不再是隨手的實驗,而是傾注了自身的全力一擊!
“鎮!”
兩種本源相近、性質卻完全對立的法則,在虛空中發生了最激烈的碰撞,爆發出了開天辟地般的巨響!
碰撞的中心,地水火風洶涌肆虐,仿佛要重演宇宙初開的景象。
兩種力量,竟然完全勢均力敵!
縱然真孽的力量,是隔空投射而來,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
可景遷又如何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成長到足以與彼岸存在,隔空一擊分庭抗禮的地步?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根源便在于他的盤古大體,完美容納了百分之一的須彌本源。
作為一尊大墟種子,須彌趴在整個大淵之上,吞噬了相當夸張的資源。
它甚至已經具備了。孕育出大修為者的物質基礎。
可以說,須彌本身,就是一座行走的、擁有無限潛力的終極寶庫。
景遷所調動的,雖僅是這龐然寶庫的百分之一,但其本質極高,蘊含的能量與規則信息浩瀚如煙海。
這百分之一的本源,賦予了他正面抵抗彼岸的資格。
這頭真孽自以為修為高絕,能隔空拿捏于他。
他可是一絲一毫不會慣著對面,就是要照著正臉,給它硬抽回去。
景遷心念如電,戰意勃發。
他本就不是什么忍氣吞聲之輩,如今實力足夠,這真孽膽敢出手,就要有被狠狠回敬的覺悟!
“你以為隔著大淵,我便奈何你不得?”
“今日便讓你知曉,何為踢到鐵板!”
話音未落,景遷全力以赴,攢出了一道最猛最猛的誅仙劍光,向著真孽打開的空間通道,劈頭蓋臉斬了過去。
“斬死你丫挺的!”
這一劍斬出,毀天滅地,本就混亂的時空,被硬生生的鑿穿了。
景遷也不知道那真孽身在何處,反正他狠狠的搞了一把,自己是真爽了。
至于對面有何反應和后果,他也全不在乎。
念頭通達,心氣順暢,這就夠了!
劍光沒入虛無,消失不見。
片刻的死寂后,那被強行維持的空間通道徹底崩塌湮滅,連帶著那枚吞字訣也煙消云散。
可別小看景遷這一道誅仙劍陣。
若是將其拆解開來,這一尊大陣套小陣的誅仙劍陣之中,包含著四倍的戮仙劍丸靈寶之威,四倍的軒轅道祖劍光,四倍的純陽道祖劍光,和另外四道各有不同的超脫級別大劍光。
哪怕一點誅仙劍陣的威力不往里面計算,這一十六道強大的法力,都夠對面的真孽喝一壺了。
更何況,這誅仙劍陣到底有多狠,根本就是罄竹難書!
當景遷將這樣一道劍光,還給對面之后,無疑于給某島送去了一發使命必達的快遞。
果然,就在那空間通道徹底崩塌湮滅的瞬間,大淵對面那無盡黑暗的深處,猛地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混合著痛楚與暴怒的悶哼!
“螻蟻…安敢傷我!”
一聲蘊含著滔天恨意和一絲難以置信的嘶吼,如同億萬冤魂的哭嚎,渺渺的穿透而來。
景遷輕蔑一笑,開口傳音說道:
“還裝?”
“我等你親自來我面前!”
他感應到了對方那氣急敗壞的狀態,不由得心情更加舒暢。
在這方天地之內,有“三權四隱”,乃是權力的巔峰、物質的頂點和修為的極限。
道枝、空想會、盟誓之約和上天階這“四隱”先不提。
剩下的大淵、夜翡和耶珈這“三權”,彼此兩兩交界,相恨相殺從無盡頭。
其中,那夜翡控制了夜境、翡夢、灰霧之巢和無限地獄四尊大墟,底蘊最強。
而這一日,大淵和無限地獄之間的阻隔,被莫名的穿透了。
一道撕裂一切的劍光,從封閉了相當久的大淵之中,斬了出來。
在穿透了一切阻隔之后,重重的斬在了無限地獄第九百二十層中。
一頭盤踞在此的老道孽,憑借彼岸修為,掌控了這層地獄,成了地獄主。
在它的苦心經營之下,這一層的地獄,已經是相當之繁華了。
當然,此地的“繁華”,與生靈世界的熙攘截然不同。
只見廣袤無垠的永寂冰原之上,無數扭曲、怪誕的建筑拔地而起,有的如同用凍結的哀嚎靈魂堆砌而成的尖塔,有的則像是巨大怪物的骸骨搭建的巢穴。
無數奇形怪狀,氣息強大的生靈,充斥于其中,在這極寒地獄中掙扎、吞噬、進化,構成了一個扭曲而森嚴的黑暗生態。
這些身影,皆是曾被放逐或囚禁于此的強大存在,如今大多已被地獄主懾服,成為了它統治下的“子民”。
然而,當那一道不講道理的劍光降臨,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轟!!!”
誅仙劍陣沒有單獨的瞄準一個目標,它太強了,整座地獄都在它的威力輻射范圍之內。
以劍光落點為中心,一道巨大的裂痕瞬間蔓延開來,所有構成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都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開始飛速瓦解、湮滅!
那終年呼嘯、足以凍結靈魂本源的永寂極寒之風,最先失去了源頭,變得紊亂,然后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沖撞,最終在規則崩壞中消散于無形。
失去了極寒法則的壓制,界域內原本被凍結的萬事萬物,和億萬生靈,都在一瞬間暴露在純粹的規則湮滅風暴之下。
緊接著,就在誅仙劍陣的絞殺之下,全部泯滅。
若是景遷親身到此,見識到這樣的后果,肯定會覺得大大的浪費。
這些生靈若是能填進須彌次元,可是再好不過了。
這無限地獄一共有九百九十九層地獄,至少有上百尊彼岸級別的存在駐留。
在物質上,絕對是首屈一指的豐厚。
可是,這第九百九十二層地獄,卻被外來的一道劍光,給滅了滿門。
這無疑是在整個無限地獄,乃至夜翡的臉面上,狠狠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身為這一層地獄主的小指頭,更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許多沉睡的、活躍的、爭斗的、蟄伏的強大存在,都在這一刻被驚醒。
一道道或冰冷、或暴虐、或好奇、或貪婪的意志,如同探照燈般掃過那片正在崩塌的界域。
“何人所為?”
“好純粹的毀滅劍意…非我地獄之道!”
“是從大淵方向而來!”
“小指頭的地盤…被抹平了?”
竊竊私語般的意念在虛無中交匯,帶著震驚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無限地獄內部絕非鐵板一塊,層主之間的傾軋與吞噬是常態。
小指頭吃此大虧,不知有多少存在暗中叫好。
尤其,小指頭身處于誅仙劍陣核心,縱然熬過了劍陣,沒有被一劍斬死。
卻也深受重創,極為狼狽難看。
此時此刻,沒了界域的這筆,好些個彼岸存在,都在視奸它,這讓小指頭更加的戾氣上翻。
這樣的結果,大出它的預料之外。
收集者那廝是吃干飯的嗎?怎么能讓大淵現世之中,成長出來如此棘手的人族修士。
只看這一劍之威,甚至超越了軒轅那狗賊。
這豈不是在絕道孽的根?
先別管自己有多難看,它必須得盡快聯系上收集者,詳細問問,大淵之中,到底是什么情況。
而正當它準備行動之時,某一層地獄主,飄飄然降臨到了小指頭的面前。
這位彼岸開口說道:
“道友這是招惹了哪家的劍客,兇的很吶!”
“不過,他竟敢對我無限地獄出手,自有取死之道!”
“道友放心,我們幾人必會點起大軍,替你報仇的。”
“你就安心養傷,莫要操心后面的事了。”
說完,這尊彼岸,竟然直接對小指頭出手了。
小指頭剛受一劍,狀態并不圓滿,卻也完全沒有喪失反抗能力。
可正當它要反抗之時,另有三尊彼岸出現在了它的旁邊,與第一尊一起,將它給牢牢的圍住了。
它以一敵四,根本反抗不了。
而第一尊彼岸隨即說道:
“說了讓你好好養傷,你莫要再掙扎了。”
“我們好容易才摸到去大淵的信標,肯定是要全力以赴,打通道路的。”
“道友仗著出身,霸占了大淵資源這么多年,也算是吃了個盆滿缽滿了。”
“如今,也該輪到我們,去嘗嘗鮮了!”
話音未落,四道磅礴無比的彼岸威壓徹底爆發,如同四座沉淪的宇宙,狠狠壓向小指頭!
“你們怎敢!”
小指頭發出驚怒交加的嘶吼,純黑的眼眸中爆發出瘋狂的光芒。
它周身黑氣翻涌,試圖凝聚被誅仙劍光重創后殘余的力量,諸般妖異字訣在掌心若隱若現,想要吞噬掉這圍攻而來的力量。
然而,虎落平陽被犬欺!
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若是全盛時期,它縱然不敵四尊同階,也自有手段周旋甚至反噬一二。
可此刻,景遷那一劍幾乎將它劈得道基動搖,實力大損。
面對四尊蓄謀已久、狀態完好的地獄主圍攻,它的反抗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法則的碰撞讓這片剛剛開始崩滅的虛無地帶變得更加混亂。
受此影響,小指頭的氣息也逐漸的萎頓了下去。
“鎮壓它!”
“已經找到通往大淵的信標了,再用不上這廝了。”
“大淵的機緣,合該我等共享!”
四尊彼岸配合默契,將小指頭徹底捆縛。
說起來也真是該它倒霉,本身正老老實實趴在界域之內修行,誰也沒招惹。
可突然之間,便有那瘋狗,沖上來一口將它的指頭咬掉了一節。
它忍著劇痛,剛想隔空給那瘋狗一個教訓,沒曾想對方非但不逃,反而變本加厲,順著因果聯系,狠狠一口反咬回來!
這一口,不僅咬得它皮開肉綻,更是將它苦心經營的巢穴,都給掀了個底朝天!
更可恨的是,平日里那些看似井水不犯河水的“鄰居”們,此刻竟趁火打劫,要將它徹底鎮壓。
而更重要的是,斬來的劍光太強了,以至于留下了清晰的空間轉移路徑。
這讓原本被它牢牢掌握的大淵信標,徹底暴露。
以無限地獄的貪婪成性,和對于大淵的覬覦。
一場大戰,已經是在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