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璀璨的光柱從天而降,刺破云層,照亮這片昏暗的大地。
光柱直沖入大山之中,本就殘破的萬仞山峰頃刻崩塌,被光柱邊緣溢出的能量泯滅。大山中的山野精怪們四散奔逃,一層一層玄妙紋理以光柱為中心擴散,很遠處,有鳥獸立于樹梢遙望那道璀璨光柱。
如太陽般耀眼。
光芒散去,露出一座暗金色方碑,高大的黑膚男人盤坐在方碑最頂端。隨著他的靈在天地間流動,方碑表面泛起微光 下一刻——
“轟——!”一只巨大的虎掌從虛空中踏出,兇煞白虎緩緩走出,翡翠色的虎瞳打量這座廢墟般的大山。
其余幾位君王皆保持著人形,站在青焰的身旁,他們略帶疑惑地望向青焰,對方的反應顯然有問題。
這時,螻的意識復蘇過來。
他幾乎是透支般的催動宇法才讓眾人免去被空間亂流給攪碎。這一次的傳送對他的損耗是在太大,在渾身靈力即將被燃燒干凈的那一刻,他甚至進行一次蛻變來扭轉自身狀態。不然沒有宇法的庇佑,哪怕是幾位君王,活下來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這并不是空間亂流能輕易殺死他們,而是他們再無法回歸物質宇宙,沒有出路,早晚都會被熬死。
但螻也覺察到了詭異之處,以他如今的實力,前往天央大荒這等天圓地方都無法給他帶來這種負擔,何況是在河圖洛書的指引下回歸九州呢?
“發生了什么?”他第一時間說道。
靈氣無法從外界進行補充,恢復的相當緩慢。
對于真一生靈,尤其是他們這種承冕君王來說,外界的靈無法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影響。到了這個生命層次,他們自己便是不竭的靈氣源泉。可螻的損耗太大了,他想攝取外界的靈來加快恢復自己的狀態。
可他能感知到的靈幾乎是寥寥無幾,這片天地仿若一片無靈之地。
“我瞅這完全不像九州啊,咱們這是走錯地啦?”大執夷好死不死地抬起頭來,脆生生地問道。
“不可能。”螻搖頭,“終點不是我來定的,是黃河之君恒朝。在宇宙中根本不可能找到九州的位置,回歸九州除了宇法,還需要河圖洛書,宇法是工具,河圖洛書是定位,包裹住我們的光柱便是河圖洛書的神通表現,不會出錯。”
“和約定的時間已經晚了許多,九州可能發生了些變故,畢竟一千年的節點即將來臨。”通明座沉聲道,“我等接觸過那些無可撼動者,強大到不可思議,也許他們中有人能影響到河圖洛書的指引。”
祈雪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
“無可撼動者可能在某個時刻改變了河圖洛書的終點,所以我們才抵達了這片無靈廢墟。”
詩巫灼蹲下身,摩挲著地面,“焦黑,枯敗,死寂,就像經歷過一場極其可怕的戰爭,戰爭摧毀了這里。”
“這片天地還有活物,詢問一番便可。”祈雪說道。
“青焰,怎么了?”祈雪見龐然白虎目光仍然兇惡,不禁問道。
“這里是九州。”青焰嘶聲說道,“這片廢墟一般的山脈是太行,她在呼喚我,像垂死之人的哀鳴!”
諸位君王皺眉。
他們否定此地是九州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們作為君王沒有任何熟悉感,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哪怕真的無可撼動者墜落了九州,面對九州的墳墓他們也能一眼將其分辨出來。
青焰眼瞳深處涌動著痛苦,那股悲坳她在此刻感同身受。
突然,她怔住了。
某段記憶刺入她的腦海,破碎的畫面飛速拼接。
畫面中,翠目黑紋白虎嘯動山林,萬妖臣服在她的王座下,見證她的承冕儀式。
太行之君,青焰。
“你說的感受,我們并沒有感知到。”螻搖頭。
青焰已經化作人形,手一直放在蒼冥刀的黃銅刀柄上。
白發垂下,讓人分辨不出她此刻的神情。
云層破開,冰雪神鳥收攏羽翼,停在一處山巔,她的身姿是這片天地罕有的一抹純凈,其余地方皆為焦土。
“往東三個晝夜往返,我還沒有觸及到這片山脈的盡頭,能接觸到的生靈幾乎沒有靈性。等詩巫灼回來吧。”
話音剛落,風沙從西邊揚起,卷過天際,金色鵬鳥佇立在風沙構成的樹梢上,說出來與祈雪相似的話,“往西三個晝夜,沒有盡頭,仍是起伏的高山,無邊無際。”
“這里未免太大了。”螻喃喃道。
“我說過了,這里是太行,自然綿延無邊。”青焰說道。
“我很難相信這片死亡的焦土是太行。”螻篤定。
螻如此篤定,因為他知曉一個諸位君王并不知曉的信息——南燭。南燭回歸九州的動作比他們要快,如果這里真的是太行,太行淪為焦土,那么毫無疑問,他們在抵達這里時便能看見血雨滂沱下怒龍的嘶吼,無可撼動者強大不假,但能與如今的南燭硬碰硬的還真沒幾個。
有南燭存在,太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變成這般模樣。
“這地方很古怪,我們要有提防。你們就在此地,這座暗金方碑關系我們的來去,重新鑄造一個代價不小。”螻指了指那座高聳入云的暗金方碑,“我去走一趟。”
宇法,四面八方他為王。
哪怕這座山脈真的是太行山,螻也能在短時間內走完,看清這里的真實面目。
說完,螻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他沒有往外走,而是繼續向山脈的跟深處走去。
如果這里真的是太行山,其深處應該存在他熟悉的那棵老樹,在當初能籠罩整個太行山脈范圍的黃金古樹已經是螻記憶中標志性的地形了。
哪怕這里淪為焦土,那般巨大的樹木也不可能毫無存在的痕跡。
空間漣漪泛起,螻一步便能跨過些小型星域,但也耗費了些時間才尋到目的地。這種規格的山脈恐怕只有天圓地方才會存在,在尋覓的過程中,螻內心漸冷,直到他真正的踏入這座山脈的中心區域。
他停下腳步,微微顫抖。
一座大小比擬恒星的樹墩佇立在那里,周圍的湖海干枯,其中滿是星體碎片與生靈尸骸。
焦黑的樹墩上匍匐著一具干枯的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