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最近日子過得頗為悠閑,每天就是在地宮里面打坐修煉,多吸幾口人參果的靈氣。
雖然用處已經不是很大,但在這里修行總是很容易清心寧神,修煉可以事半功倍。
只是陳業如今需要的不是漲修為,而是將他的十八層地獄神通修煉到完滿。
陳業周身十丈再次陷入幽深黑暗,一條條火蛇在其中隱現,還有叮叮當當的聲響不斷擾亂人心。
仔細一看的話,每一條火蛇的身上都帶著一枚細小的銅鐘,若是被這東西纏上,那就是精神與肉身的雙重折磨,這也是陳業自己琢磨出來的用法。
陳業已經不止一次被評價為沒有斗法的天賦,能琢磨出這種組合用法對他來說已經花了不少心思了。
人就是要認清自己的弱點,若非真心喜歡,就不要在沒有天賦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所以陳業并沒有太花心思在斗法的技巧上,還是優先完善自己修煉的功法。
第一層火蛇地獄是意外,不是陳業自己修煉得來。
第二層銅鐘地獄則是陳業按照《地藏本愿經》與自己的經歷設計出來,之前所見所學之中都不曾有過。
從這一步開始,陳業就注定要走出獨屬于自己的路了。
沒辦法照搬前人的想法,上輩子所知的佛門典籍多半也不能再抄了。
只能參考,然后自行研究。
“火蛇地獄,是酷烈之刑,以肉體之痛警醒世人;銅鐘地獄,是當頭棒喝,震懾心神,喚汝回頭…”陳業閉目沉思,意識在識海深處流轉,“那么,這第三層地獄…其意境與功用,或許不應再局限于佛門一家的理念了。”
陳業閉上雙眼,仔細回憶曾經看過的一切典籍。
修行之后,陳業的記憶越來越好,如果換上超憶癥般,哪怕只是翻閱過一遍的古書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如今只要稍加靈氣刺激,就能回憶起一切,
佛道兩門,無數經典都在陳業的腦海中浮現。
“折磨并非目的,喚其回頭是岸才是地獄的真諦。但若遇那怙惡不悛、執迷不悟的頑固之輩,又當如何?若是連地獄之苦都無法令其悔改…”
一個念頭悄然浮現:折磨不是目的,喚你回頭才是地獄刑罰的真諦,但若是不愿回頭的頑固…那便沉淪其中,不要再出來害人了。
“天堂皆在我,地獄不離心,世人心術顛迷,六塵俱染,至於誣毀圣真,背叛君父。殺生偷盜,負命欠財。一生昧心,奸欺肆縱…
“夫九幽者,八卦中宮,按九州分野,各系社令主守,在天為九霄,在地于九宮,化形為九幽獄,其名又九,皆一氣所化,一念所感…
“幽冥,幽陰,幽夜,幽酆,幽都,幽治,幽關,幽府,幽光…地獄未必皆可破,幽魂未必皆可度…”
陳業念念有詞,這是道家真言,是道門對地獄的理解與描述,周身地獄再次幻變。
幽光陣陣,將陳業周身化作星河幻境,又有無數眾生在其中浮沉,這些人影初時模糊不清,轉瞬便化作人間絕色,又有仙音渺渺,引人沉醉其中。
陳業還用上了惑心魔尊的手段,仿佛這根本不是地獄而是人間天國。
地獄未必皆可破,幽魂未必皆可度,既然不可度,那便永世沉淪。
陳業睜開雙眼,那無盡幽獄便化作了實體。
有天花亂墜,神女環繞,又有金銀珠寶,光怪陸離…地獄化為天堂,圍繞陳業周身,仿佛他已經飛升成仙一般。
“十八層地獄已成,恭喜道友修得正果。”
“輪回之力遍布人間,善惡有報,秩序竟然,恭喜道友。”
“天下之惡盡收,天下至善都能長生久視,恭喜道友。”
“此番大功德,足以篆名于天地,受萬世稱頌。”
陳業耳邊全是天花亂墜歌功頌德,仿佛他當真已經立下這番大功德,從此飛升成仙,再無任何苦惱。
這十八層地獄的神通,每修煉一層,自身先受其害。
若自己都不能勘破,那第一個墮入地獄之中的便是陳業自己。
聽著這些靡靡之音,陳業都無法分辨真假,仿佛他們所說的都已經實現一般。
但陳業還是開口反駁道:“十八層地獄已成,便是功德完滿了?修行豈是如此輕松之事,要求長生,千難萬險,哪有地宮中打坐便能成仙?”
“輪回建立便能善惡有報,若是如此,世間何來苦難,地獄為何不空?”
“世上并無十全十美之法,若是滿足于此,此生再無寸進。即使成仙,也不過是長生久視第一步而已,世間玄妙無數,哪有盡頭?”
陳業每發一言,身前的幻象便消散一分,等到他從這天國幻境之中站起,一步踏出,所有幻境都完全消散。
陳業深吸一口氣,剛才真的是兇險萬分。
若是他有半點心滿意足,恐怕就會永遠留在這地宮之中,直到壽元消磨殆盡也走不出來。
但過了這一關,陳業的第三層地獄也修成了。
“便稱之為幽幻地獄好了。”
化用了道家的九幽地獄,又參考了蜃樓派的幻術,也是陳業提醒自己,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但凡心神有半點松懈,滿足于此,那便死期將至。
修為又有精進,陳業感覺神清氣爽,便出了地宮。原本準備去找尊主炫耀一番,結果這位不知道在忙什么,躲在三十二層閉關。
陳業也不打擾,便走到那酆都城逛一圈。
城市還是空蕩蕩的,雖說人口在逐漸增多,但愿意到酆都城定居的人還是不多。
從黃泉道宮出來,陳業徑直走向那片金燦燦地方。
這里是李凡與常壽兩人種植金竹的地方,不過陳業聽說常壽不太喜歡這種竹子。
常壽更喜歡那種花團錦簇的環境,想過在此地種些花草點綴,但這金竹太過霸道,生長之處幾乎不允許任何其他植物存在,就連野草都不長。
常壽自然是心中不喜,與李凡一同將金竹養成一片之后他便自己在別處開墾了一片花田。
這些竹子金燦燦的,仿佛黃金鑄造,敲上去又有空明之聲,質地也是無比堅韌。
就是不容易養。
金竹生長之時會惹來各種蟲子,更離譜的是只要啃兩口剛長出來的竹筍就會開始變異,化作一只只銀白色的蠱蟲,卻比鋼鐵還硬。
要是稍不注意,這些蟲子便會將金竹筍給啃食干凈。
李凡修為不高,一開始全靠常壽幫忙,一只只蟲子地殺死,短短時日那些白銀蠱蟲的尸骸便裝了好幾桶。
等到金竹長成一片林子之后,常壽便去擺弄他的花田了,剩下李凡一個日夜守在此地。
他也不知道黃泉宗需要多少金竹,但宗主既然將這任務交給他,李凡便盡全力辦妥,這樣才對得起那枚珍貴的延壽丹藥。
陳業過來的時候,李凡正操控著兩根藤蔓,從那些新生的金竹筍上將蟲子摘下。
銀白色的蠱蟲還沒指甲大小,但兇猛異常,三兩口便能將藤蔓咬斷。
李凡只能一次次喚出藤蔓,將蟲子抓起,扔到一旁的木桶之中。
桶里裝的是水銀,只要這些銀色蠱蟲沾染了水銀,很快便會被毒死。
但水銀太重,蟲子死了也沉不下去,浮在表面之后就會變得厚厚一層,后面扔進去的蟲子便死不了。
如此一來,就要不斷將蠱蟲的尸體撈出,空出位置來。
藤蔓先將蠱蟲帶起,在斷裂之前伸到水銀桶中將其毒殺,然后順手將尸體撈出扔到另一個桶里。
十幾條藤蔓如蛇群般交錯,李凡一心多用,動作卻如行云流水,可見是練習過無數遍。
見得陳業出現,李凡連忙停下動作,恭敬地向陳業行禮。
“無需多禮,這片金竹林能生長得這么好,你是下了苦工啊。”
李凡連忙說:“多得宗主提攜,自然要盡心盡力。”
陳業問道:“不過,你既然擅長陣法,為何還要親力親為,不如直接在此地布置一個陣法,便省了許多麻煩。”
李凡可是能破解云麓仙宗的謎題,在陣法基礎上功底扎實,不應該想不到這種辦法。
李凡只好解釋說:“不經宗主允許,我不敢調用地脈靈氣,而且這酆都城的木靈之氣似乎別有玄妙,若不能仔細研究,布置的陣法總會有所偏差,或許會毀了這片竹林。”
正如肥料并非越多越好,木靈之氣能催發萬木,但多了也會有反效果,李凡正是因為精于此道,才萬分謹慎。
黃泉宗就交給他這個任務,要是出問題了,那可就是極大的罪過了。
因此,哪怕是麻煩一些,還是自己動手來得穩妥。
陳業回來之后就一直閉關,倒是忘了此事。
酆都城有著大量陰魂,即使有陣法壓制也會影響四周的靈氣,加上地宮里的人參果,這混雜起來的影響自然比別處更大。
一般的修士都能察覺到靈氣問題,確實是不敢亂來。
“無妨,我既然請你加入黃泉宗,將這片竹林交給你,那你自然可以自行研究。只要不影響酆都城的護山大陣,你可以隨意布置陣法。往后,這片竹林會越來越大,你一個人絕對是管不過來的。”
用人不疑,這是陳業的原則,他自習得十八層地獄這個神通之后,對人心善惡的感應特別敏感,就像是蘇純一的劍心,一眼就能看穿旁人心中所想。
李凡是個實在人,值得陳業給予足夠的信任。
李凡一聽連忙應下。
閑聊了片刻之后,李凡見陳業如此寬厚,忍不住建議說:“宗主,我知道這黃泉道宮中種了一株變異的菩提樹。若是宗主允許,能否讓我也來養護?”
菩提樹?
陳業想起尊主提過的血菩提樹,那可是赤練魔宗當初立派的根本。
這血菩提樹已經種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