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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三笑散人的后手……

  心念一動間,流光在眼前擴散開來,勾勒出一副似虛似幻的畫面來。

  楊獄神情微微一個恍惚,他的眼前仍是地宮,仍是大殿。

  只是不同的是,鐵池之中只有滾動的巖漿卻無鐵水。

  巖漿涌動的火光之中,一身著寬松青衫的老者,正自伏棺書寫,依稀可見,似是這張陵墓圖。

  一略顯稚嫩的小道童,跟在他的身邊,好奇的詢問他:

  “師父,你不是很是推崇‘武圣玄英’嗎?怎么將他的陵墓圖畫了出來,這要是被其他人得到,他豈非死后也不得安寧?”

  “為師推崇的不是他陳玄英,而是他的‘斬龍三刀’。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老者落下筆墨,一抖手中的羊皮卷。

  “可斬龍三刀,不是陳玄英的武功嗎?”

  小道童微微一怔,有些疑惑不解。

  “自然是不同的。”

  老者亞然一笑:

  “作為武者,陳玄英刀法絕頂,甚至能夠與張元燭爭鋒,可作為王,他志大而智小,無謀也無斷。

  以至于為王先驅,偌大基業一夕散去。若只如此,也就罷了。他生前富貴享盡,死后還修建地宮,要活人殉葬,這般人物,倒也不值得為師的敬意。”

  小道童似懂非懂:

  “可您這是…”

  “他為王先驅,氣數未散就已隕身于張元燭的‘天罡拳’之下,卻正好可借用他的氣數,鎮一鎮那‘青女’!”

  老者說著,微微一嘆:

  “見不到也就罷了,碰上了,終歸是不忍心啊…”

  “鎮青女?”

  小道童撓撓頭:

  “您說要得那青女位階,非要大旱三年,赤地千里不可。后世難不成還會有人會…”

  “人心難測海水難量,誰又說得清楚?更何況,誰告訴你,只有人才能得到道果呢?”

  老者微微瞇眼。

  小道童卻是驚駭不已。

  “古老相傳的神話中,可不止有仙魔神佛,也有魑魅魍魎啊…”

  說話之間,老者突然伸手,一枚珠子投入了滾滾巖漿之中:

  “希望不會有用到的一天吧…”

  話音至此,眼前的光影旋即破碎。

  楊獄神情微微一恍惚,自暴食之鼎中退將出來,望向了鐵池之中。

  四百年前,那三笑散人投入其間的珠子,不過小拇指肚大小,現下,大了何止萬倍?

  “大旱三年,赤地千里…這青女,怎么和我前世聽說過的‘旱魃’有些類似?”

  楊獄心中喃喃。

  石碑上提及了一句,他還不是很在意,現下,這三笑散人再度提及,他就不得不重視了。

  等等!

  突然,他的心頭一震,想起了什么。

  “大旱三年,大旱三年…”

  楊獄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雖然他無法理解人力能讓一地千里大旱三年,但他似乎記得。

  德陽府已大旱兩年,逃荒人數早已高達百萬之眾了。

  “該不會…”

  楊獄心頭‘咯噔’一下。

  一念至此,楊獄有些坐不住了,拿來筆墨紙硯,匆匆寫了些東西,就遞給了小武,讓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青州六扇門。

  “囑咐鐵開山,務必要將此信送往青州驛站…”

  “啊?”

  正在四處轉悠的小武一個激靈,他還是首次看到楊獄如此凝重的神情,忙不迭的接下信件,轉身向著木林府而去。

  “希望這位徐老大人不是徒有虛名…”

  楊獄心中喃喃。

  三笑散人必是武圣無疑,能讓他如此鄭重其事,三番兩次提及且留下后手的東西,不必想也知道必是極為可怖的。

  以他此時的武功,縱是想要做些什么也力有未逮,只能寄希望于朝廷了。

  “呼!”

  壓下心頭悸動,楊獄緩緩閉目。

  日升日落,青州城一派祥和。

  隨著春天的到來,來自諸府乃至于其他州的商隊也都絡繹不絕而來,整座城市都煥發出了新的生氣。

  城外,流民仍在修建自己的安身之地,熱火朝天。

  不遠處,粥棚出炊煙裊裊,米粥的香氣遙遙可聞,丘斬魚匆匆而來,卻又止住步子。

  偌大的粥棚內一片嘈雜,人來人往,很是忙碌,數萬人的粥棚,可想多么巨大,上百人熬粥,都稍顯忙不過來。

  “老大人!”

  一個錦衣衛緩步走進粥棚,換了一身短打的徐文紀,正在巡視粥棚,一鍋鍋的粥,都要一一查閱,嚴禁任何人中飽私囊。

  “四大家那里怎么說?”

  見得這錦衣衛,徐文紀問道。

  此人,名喚丘斬魚,是青州錦衣衛指揮僉事,這些天一直跟著他。

  “明面上沒有拒絕,但想讓他們松口,沒有那么簡單。”

  丘斬魚頓時搖頭。

  流民安置比想象的還要麻煩的多,不可能一直施粥,終歸還是要他們自給自足。

  哪怕有著以工代賑,可要徹底解決問題,還是要落在土地上。

  可流民日增,青州能開墾的荒地到底有限,真要人人有地種,就得四大家松口。

  “意料之中。”

  徐文紀點點頭:

  “此事急不來,德陽府的賑濟,還用得著他們,真給逼急了,反而不美。”

  以他的手段,讓四大家吐出土地未必不行,可德陽府的災情太過嚴重,他也只能緩下手。

  “既然知道他們不答應,您又何必去問?等到清算之后,直接讓他們吐出來豈非更好?”

  丘斬魚心情很差。

  他哪里受過這般窩囊氣。

  若非徐文紀不允,他早就直接動手了。

  非要讓這群劣紳知道什么是先斬后奏,皇權特許!

  “土地不拿出來,糧食,自然就得吐出來。”

  徐文紀將插在米粥里的筷子收起,神情冷淡:

  “可一不可二,他們不會接連拒絕。”

  “聶文洞,真真該死!”

  丘斬魚臉色陰沉:

  “尸位素餐!聶文洞以下,青州所有官吏,都該殺!”

  朝廷太遠,遠水解不了近渴,真要等朝廷商議好具體賑災事宜,再來調度諸州銀糧,已是來不及的。

  因為德陽府的災情已持續了兩年之久。

  可若是青州吏治清明,旱情之初就上報州衙,朝廷,怎么會釀成如此大禍?

  而他心中,更有著隱憂。

  如此之大的災情,衙門的人不上報,六扇門也不曾有情報,這也就罷了,他們錦衣衛的暗子,居然也沒有傳回來只言片語。

  這背后意味著什么,他很清楚。

  “該殺,可,不能殺。”

  徐文紀喟嘆一聲:

  “殺了他們,一時之間,又哪里去找那么多人去填補空缺?即便有這些人,清算、上任、熟悉政務又要多少時間?”

  青州糜爛太久,聶文洞的不作為,就讓地方豪強做大,沒了州衙做背書,縣令、府主想要壓倒本地豪強,可不是那么容易。

  德陽府的災情束縛住了他的手腳,讓他無法在第一時間整頓吏治,只能暫時以雷霆手段震懾。

  丘斬魚神色木然。

  他何嘗不懂這個道理?

  事實上,這兩年里,錦衣衛不知緝拿了多少官員,可終歸是治標不治本。

  “好了,不說這個了。德陽府可有信來?”

  徐文紀問道。

  “有。”

  丘斬魚自懷里取出密信遞上。

  徐文紀細看,不由的點頭:

  “鳳凰兒手下的人到底不差,那姓曹的年輕人也是個果決的,強行開了附近府縣的糧倉,倒也可解燃眉之急。”

  “祁老大已帶人前去,即便德陽府再有什么亂子,也抵不過他的大伏魔拳。加之裕指揮使已去尋憐生教的晦氣,暫時不會有什么亂子才是。”

  丘斬魚安慰了一句。

  大災之后必是大亂,囤聚居奇者,攔路搶劫者,燒殺搶掠者,往往比災情本身的危害更大。

  錦衣衛去,卻比六扇門更合適。

  “定陽與德陽交壤,此次剿匪,倒也可順便照應。”

  徐文紀說著,眉頭突然皺起。

  就見得驛站留守的驛卒大呼小叫著沖將過來。

  “何事?”

  丘斬魚身形一閃,已將那驛卒提了過來。

  “剛才,有一只翎鷹竄入驛站,帶著一封書信,說是十萬火急,必須盡快交給您。”

  那驛卒呼吸急促,顯然跑的很急。

  “十萬火急?”

  丘斬魚眉頭一皺,將那信件接過來,檢查之后,遞給徐文紀。

  “楊小子的信?”

  徐文紀打開一瞧,神色頓時凝重下來。

  丘斬魚心頭頓時一沉。

  不等他詢問,徐文紀已將信件遞給了他,他掃了一眼,瞳孔頓時就是一縮:

  “三笑散人…青女道果?!”

  信件很短,言辭簡潔,卻將前因后果悉數說明,只一眼掃過,丘斬魚已看出此事的嚴重性。

  心中不由的一沉。

  若真有人在煉化道果,衙門、六扇門、錦衣衛都被蒙在鼓里的事情,就說得過去了。

  “果然不是天災…”

  徐文紀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小丘,勞你將此事上報龍淵道了…”

  “卑職明白…”

  丘斬魚滿目凝重的點點頭,轉身就去安排。

  以他的地位,當然知道‘道果儀式’的可怖,他們,雖是人禍,可更盛于天災了!

  “多事之秋啊…”

  徐文紀將信筏塞進爐火中,見其化作灰燼,才轉過頭來,望向那年輕的驛卒:

  “小李,麻煩你走一遭州衙,讓聶文洞召集四大家。還有,剛才,你什么都沒有聽到。”

  那驛卒一個激靈,趕忙應下:

  “李闖明白!”

  請:m.yetian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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