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晚突然刮起了一股風,后院里的樹木花草隨風搖曳。
一朵仙百合本來只是一個花苞,這一股突如其來的夜風在它的腳下卷起了一個漩渦,花株下的草被吹得左搖右晃,有的還被掀飛起來,離開了生養它們的沃土。
吹風的時候因為冷熱空氣相遇的原因,地上出現風旋是很正常的事情,對于人來說也沒什么影響,調皮的孩子甚至會追著風旋,往風旋里扔碎紙和樹葉玩兒。可這對于一朵含苞待放的仙百合來說,這卻是一次考驗。
風旋從草地上升起,圍繞花桿快速旋轉,整株花都在顫動,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散架,或者斷裂的感覺。
風旋很快就旋到了仙百合的花苞上,一圈又一圈,仙百合的花瓣顫動不休,苦苦支撐。可是沒撐多久它就沉不住了,原本閉合的花瓣突然打開,在風旋之中綻放。花蕾中的夜露滴落,仿若痛苦的眼淚。
夜風并沒有停歇,依舊呼呼吹送著。兩扇沒有關上的窗戶碰撞著窗框,發出啪啪的聲音。
天空降下了下雨,順著屋頂的檐溝流下來,澆在了屋檐下的仙百合上,剛剛只是綻放了一點的鮮百合渾身濕透,半開的花蕾也在雨水的沖擊下徹底打開,完全綻放了。
夜風停了,雨也停了。
后院屋檐下的草地一片狼藉,卻有一朵潔白的仙百合在夜空下散發著淡雅的芬芳,花姿卓越。
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
只有經過了風雨摧殘的鮮花,才能展現出美麗的花容。
這只是一朵勵志的仙百合的故事嗎?
不是的,它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那就是下雨的時候千萬記得關窗戶。
李子安和曼珠夫人從密室里出來,回到了房間里。
曼珠夫人紅光滿面,精神抖擻,如果將她比喻成一朵花,那她就是在風雨之中綻放的仙百合,風姿卓越,淡雅芬芳,象征著美麗的愛情,還有世界和平。
看得出來,剛才在密室里聊得很不錯,深入人心。
“哥,你明天一早就要走嗎?”曼珠夫人的心里依依不舍,眼神之中也滿是傷感和情意。
這一聲“哥”,仿佛是一只毛茸茸的小手撓在了心尖上,圣人忍不住將她擁在了懷里,在她耳邊輕輕的叫了一聲:“含珠,我…”
曼珠雙腿一軟就要蹲下去。
李子安慌忙將她扶住:“叫你小名呢,你蹲下去干什么?”
含珠,這是她母親給她取的小名,沒人的時候李子安通常都叫她小名,很少叫在正名。通常,曼珠也是會答應的,但這一次她為什么蹲下去,他就不知道了。
曼珠給了李子安一個白眼:“我見你鞋帶松了,想給你系上,你扶著我干什么?”
李子安有點尷尬的松開了手。
曼珠蹲了下去,為李子安系上了松開的鞋帶。
她的動作很溫柔,打的蝴蝶結也很漂亮。
系好鞋帶之后曼珠又站了起來:“哥,你走吧。”
李子安說道:“我這一走又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讓我再這里多待一會兒吧。”
難得單獨聚一下,歡樂的時間又總是過得那么快,他的心里實在不舍,還有點惆悵。
曼珠依偎進了李子安的懷里,她也好生不舍。
李子安伸手去摟她的腰。
曼珠忽然躲開了,輕輕推了一下李子安:“哥,你走吧,靈兒晚上要起夜,算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再不走待會兒就走不了了。”
李子安笑著說道:“哪有那么巧。”
他的話音剛落,被窩里的丁靈兒忽然開口叫了一聲:“媽媽。”
曼珠當場炸毛了。
李子安也慌了,雙腿一點,嗖一下就飛上了房梁,然后趴在了房梁上。
“媽媽?”丁靈兒從被窩里坐了起來,抬起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曼珠慌忙走了過去:“靈兒,你怎么了?”
“我要噓噓。”丁靈兒嘟囔地道。
“就你事多,媽媽帶你去。”曼珠將丁靈兒抱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路過房梁的時候,曼珠抬頭看了一眼房梁。
李子安報以微笑。
哪怕是做梁上君子,也要保持風度翩翩。
曼珠回了一個白眼,順便往窗戶方向歪了一下嘴角。
這顯然是在提醒梁上的賊人,等她帶著孩子出去之后翻窗離開。
李子安心領神會的點了一下頭。
“媽媽,不是有木桶嗎,干嘛出門?”丁靈兒問。
曼珠回了一句:“桶裝滿了。”
雖然是天界,但也沒有單獨衛生間的條件,更沒有雪白的抽水馬桶什么的,通常都是在屋子的某個角落里立一道屏風,然后放一只木桶用于方便。當然,有條件的會在桶上加裝一個木蓋,用過之后就蓋上,然后桶邊再點一爐熏香,然后就聞不到臭臭了。
不過,桶裝滿了這個理由,委實有點夸張。李府可是整個劍宗的名門,府上的仆人勤快得很,哪有可能裝滿了都沒有清理的,事實上不管桶里有沒有,每天一早都會有人來拿走,換上干凈的木桶,并在桶沿上鋪上一張雪白的毛巾,那叫一個講究。
“桶裝滿了,是李叔叔裝滿的嗎?”丁靈兒忽然冒出了一句。
李子安頓時驚呆,內心之感受莫可名狀。
曼珠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有點緊張地道:“傻孩子,你在說什么啊,我們家的桶,怎么可能是李叔叔裝滿的?”
“我剛才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李叔叔說話的聲音了,所以我猜是李叔叔的臭臭裝滿了我們家的桶。”丁靈兒說。
李子安:“…”
你李叔叔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一身正氣,他的臭臭怎么可能裝滿你們家的桶?你當你李叔叔是大象啊!
曼珠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靈兒,不可胡說,這么晚了李叔叔怎么可能在我們家里,一定你在做夢。”
“他會不會藏在我們家的房梁上?”丁靈兒又冒出了一句。
李子安慌忙縮回了頭去,心里的感覺猶如一輛手扶式拖拉機奔騰而過。
“你再胡說媽媽可就要打你屁股了,媽媽是清白的女人,你這樣說別人會戳你媽媽背脊骨的。”曼珠教訓著孩子,一邊騰出一只手來開了門,抱著丁靈兒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還順手帶上了門。
李子安從房梁上跳下來,不敢就留,取出星門激活,然后跑步進門。
堂堂圣人,肯定不能翻窗離開。
這是圣人最后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