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太陽懸掛在西邊的地平線上,天空上一片火燒一般的晚霞,綿延萬里,無比的壯觀。
李子安的心情就跟這景色一樣,美滋滋的,不為別的,只因為手里拿著的一份西亞族長簽字的協議書。
這份協議書是莎爾娜起草的,寫上了李子安之前的許下的幾項承諾,修建水電站、醫療站和聘請教師支教,以及雇傭部落的人。另外,還附上了西亞酋長的承諾,褐石部落給與他一個部落版的“采礦許可證”,他可以建設和開采那座鐵礦,但別人不行。
這樣的承諾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那是他治好了西亞酋長的銀屑病的回報。
李子安也在協議上簽了字,協議一式兩份,褐石部落一份,他一份。
西亞酋長拿走了其中一份協議,然后給了李子安一個擁抱,很熱情的說了一句什么。
莎爾娜給李子安翻譯:“李先生,酋長留你吃晚飯,他想跟你喝酒。”
李子安本來是想走的,因為約了胡老頭,可是沒想到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第一次來褐石部落就解決了最棘手的問題。走吧,人家盛情難卻,不走吧,有可能讓胡老頭久等,第一次見面就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琢磨了一下還是做出了選擇,好不容易才搞定褐石部落,如果因為一頓晚飯得罪西亞族長,把煮熟的鴨子弄飛了,那就傻逼了。至于那個胡老頭,多等一些時間也沒什么。
“行,我也想跟酋長好好喝幾杯。”李子安笑著說。
落日沉下了西邊的地平線,一大堆篝火在部落中間的空地上點燃了。
部落里的家家戶戶都拿了食物,空地上放滿了盆盆罐罐和盤子,食物的種類多得讓人眼花繚亂。西亞酋長還讓人宰了幾只羊烤了全羊,其中有一只就在他和李子安的面前。這是最好的禮遇。
李子安陪著西亞酋長喝光了一瓶高度威士忌酒,西亞酋長很健談,但他一句都聽不懂,坐在旁邊的莎爾娜偶爾翻譯一句,卻也是無關痛癢的話。沒過多久,西亞酋長就倒在鋪在地上的毯子上睡著了。
他被銀屑病折磨了這么久,沒有一個晚上睡好覺,現在病愈了,瞌睡蟲來收賬了,倒下去就呼呼大睡,鼾聲雷響。
也不知道是誰敲起了手鼓,部落里的一群年輕人在篝火旁邊跳起了舞。年輕的姑娘和小伙手拉著手,雙腳有節奏的甩起來,很有點像藏族鍋莊舞。
莎爾娜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微笑的向李子安伸出了一只手:“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這個邀請來得有點突然,李子安有些尷尬地道:“我不會跳舞。”
以前在月牙村當農民,出山去了魔都之后當大師,他還真沒跟誰跳過舞,也沒有學過。
莎爾娜笑著說道:“沒關系,我教你。”
她的手還伸著,湛藍的眸子里滿含期待。
李子安推脫不過,只得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他和莎爾娜還沒有開跳什么舞,就有人吆喝了起來,然后更多的人吆喝、鼓掌,場面鬧哄哄的,喜慶得很。
莎爾娜拉著李子安往篝火旁邊走去。
李子安更尷尬了,還緊張,這么多人看著,又是鼓掌又是吆喝的,他這邊又不會跳舞,等下肯定要出丑。他想跟莎爾娜說不跳了,他得趕著回去,可不等他開口,那一群部落青年就圍了上來,把他和莎爾娜圍在了中間。
莎爾娜停下了腳步,一手握著李子安的手,一手搭在了李子安的肩頭上,笑著說道:“摟著我的腰。”
李子安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晚上出來她換了一條裙子,布料很薄,觸手一片柔軟,還有點滑滑的感覺。
“我進你退,我退你進,我要是轉圈,你扶著我的腰就行了,很簡單的。”莎爾娜說。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跟著又說了一句:“我真的不會…”
不等他說完,莎爾娜便往他進了一步,他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這是交誼舞。
李子安雖然沒有學過,也沒跟人跳過,但不少電視劇和電影里經常出現跳交誼舞的鏡頭,他也看過不少,也算是有點基礎。開始的動作很生硬,漸漸的就熟悉了。
“我要轉圈了。”莎爾娜說。
李子安微微愣了一下,沒等他說聲好,莎爾娜便拉開了距離,突然又向他旋轉過來。他一時間竟忘記了伸手去扶她的腰,結果她轉眼就轉到了他的懷里,她的胸膛頓時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沒有聲音,可無聲的碰撞最為致命。
李子安整個人為之僵了一下,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莎爾娜的反應卻很自然,笑著說道:“沒關系,我們再來。”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
突然,那一群部落青年男女涌上來,有人推著他的背,有人推著莎爾娜的背,將他和莎爾娜擠在了一起。
這下可就不只是撞上了,而是粘上了。
觸電的感覺蔓延過每一根神經,李子安尷尬地道:“他們在干什么?”
莎爾娜說道:“他們在跳沙沙舞。”
“沙沙舞?”李子安第一次聽見這么奇怪的舞蹈名字。
莎爾娜的臉頰微紅:“這是部落里的求偶舞,求偶的男女擠在一起,衣服會發出沙沙的聲音,所以就叫沙沙舞。”
李子安:“…”
的確有沙沙聲,就在他和莎爾娜的衣服上。
他是百分之一百不想跳這種什么沙沙舞,可是那群部落青年不嫌事大,一直圍著他和莎爾娜,推著他,也推著莎爾娜,然后沙沙又沙沙。
這哪里是什么舞蹈啊,簡直就是摁著兩個木偶擦擦。
“你們別鬧了,放開我。”李子安說。
沒人理會他,那些部落青年也聽不懂漢語。
他跟著又用英語說了一句。
還是沒人理會他,反而變本加厲的推著他將他壓在莎爾娜的身上沙沙。
莎爾娜的臉越來越紅,鼻息也有點短促了,她也尷尬得很:“你們別鬧了,我們不跳了。”
然而,也沒人聽她的。
繼續沙沙。
快樂的沙沙。
部落青年歡樂多。
李子安越來越尷尬了,他的心里自然對莎爾娜沒有任何感覺,可是他的身體卻做出了誠實的反應,而且越來越明顯。
“你…”莎爾娜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李子安。
李子安也尷尬得要死,他想解釋一下,可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莎爾娜咬了一下嘴唇,也是欲言又止,一雙藍寶石般的眸子里好像藏著兩只螢火蟲。
李子安也咬了一下嘴唇,一臉無辜的表情。
不能再沙沙了。
這種舞蹈就跟在油庫里耍火把一樣危險,隨時都有可能——轟隆!
李子安忽然往后一仰,撞開一個部落青年,然后縱身一躍,身體嗖一下躍起兩米多的高度,然后又在一個部落青年的肩膀上借了一下力,逃出了包圍圈。
這姿勢帥氣。
猶如一支火箭升空。
事實上真有一支火箭升空,只是沒人看見。
一群部落青年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的時候,李子安已經在人群外了。
莎爾娜的眼神也呆了一下,她從沒見過有人原地起跳能跳這么高的,李子安的運動能力跟他的醫術一樣,簡直就是一個迷一樣的存在。
“莎爾娜小姐,我還有事,我先回礦上了,回頭見。”李子安說了這句話,轉身就往那輛奔馳大G跑去。
他必須得走了,除了要去見胡老頭的原因,還有身上的原因。
他太尷尬了。
孟剛提著合金工具箱就追了上去。
莎爾娜追了幾步,停了下來,大聲說了一句:“我明天能來鐵礦找你嗎?”
“可以,我等你。”李子安說,頭也不回,跑得更快了。
女人是老虎。
他第一次體會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老虎真的會吃人。
莎爾娜看著東方大師奔跑的背影,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
他真是一個神秘的男人啊。
孟剛快跑了幾步,追上了李子安,一本正經的說了一句:“老板,澳洲的土著真有那種舞,如果部落里的女孩喜歡你,她就會跟你跳那種舞,如果她不喜歡你,她就會推開你。”
“呃…你想說什么?”李子安覺得他話里有話。
孟剛猶豫了一下:“我想說的是…老板,你的拉鏈開了。”
李子安慌忙低頭看了一眼,頓時尬愣當場。
月色下,一朵蘑菇就要破開土壤,長出來,長出來。
孟剛從李子安的身邊走過,先上了車。
他本來要說的不是這個,但是那太明顯了,明顯到了他不得不說的地步。
李子安拉了好幾下才拉上拉鏈,卻還是掩藏不住的明顯。
他慢吞吞的向車門走去,心里也在琢磨一件事。
這拉鏈…
是它自己開的,還是誰開的?
好詭異。
奔馳大G往振興鐵礦駛去,車燈雪亮。
李子安打開了車窗,夜風灌進車里,路邊的桉樹在夜風里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
沙沙,沙沙,沙沙…
我沙你妹啊!
李子安莫名其妙的想管家婆和桃子了,像現在這種情況,管家婆和桃子就能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可是現在,在這里,他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