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魔都成了一片五光十色的海洋。
大英領事館。
雖然已經入夜了,可是領事館里的工作人員還在忙碌,有的在布置展廳,有的在擺放展品,有的在檢查安保設施,做這些工作都是在為明天的珍貴藝術品展覽做準備。
其實,領事館里的好些工作人員對這次展覽都頗有微議,因為其中好多展品都是從這邊搶過去的,現在又拉回來辦展覽,但凡有點良知的人,心里都臊得慌。
可這是來自大陰王室的旨意,怎么也要執行。
一間套房的客廳里,雅娜端著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繁華的城市夜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穿著那間雅典娜風格的露臂長裙,燈光的照射下,雪白的布料有點透光的反應,清晰可見臀部和腰部的線條,那兩處的線條構成了一只鴨梨的形狀,十分的成熟誘人。
還有,駱駝的腳后跟。
它隱藏在底盤的下面,隱隱約約顯露出那么一點點,呈現出來的線條和形狀會讓人聯想到一種魚類,滿滿的神秘藝術感。
房間里還有一個女人,那是陰姬,她坐在落地窗所對的沙發上,面前也放著一杯咖啡,但她沒喝。
“陰姬,你知道嗎,一百多年前,我們大陰在這個城市里有我們的租界,我們也是這座城市的主人。”雅娜打破了房間里的沉默。
陰姬淡淡地回了一句:“1845年到1943年,102年,你說的沒錯,我們現在這個位置就是當年的陰租界。”
102年,這也是雅娜的年齡。
只是這話陰姬沒有說出來,不為別的,因為即便是102歲的老奶奶在她的眼里,其實也就是個小女孩。
雅娜嘆了一口氣,轉身往這邊走來,語氣里帶著些許感嘆:“當年我的祖輩在這個世界上開疆拓土,構建了這個世界上疆域最大的日不落帝國,那是何等的榮光。可是現在,在威斯敏特宮里主事的家伙,那個頭發像玉米穗的家伙,如果是一百年前,他大概只配給我祖父喂馬。”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永遠的帝國,更沒有不落的太陽。”陰姬說。
大陰雖然沒有亡,但也尸氣深重了。
雅娜淡然一笑:“這話不對,如果是站在諾亞方舟上,在太空之中看太陽,它是永遠都不會落的。所以,我們必須要找回天舟。”
這才是她想談論的話題。
談到天舟,那個男人就成了繞不開的話題了。
“陰姬,他會來嗎?”雅娜在陰姬的對面坐了下去。
“他會來的。”陰姬說。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陰姬說道:“因為你邀請了康海川,那個老教授差不多是李子安的岳父,李子安肯定會擔心我們對他岳父下手。另外,你將狙靈槍拿到展覽會上展覽,李子安視那支槍為威脅,這一次正好近距離接觸那支槍,研究它。所以,就這兩個原因,李子安一定會來。”
圣女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有時候我覺得,我們所有人中,你最了解李子安,國王死了,牧師、巫師和智者都死了,唯有你還活著。”
陰姬的神色有了點微弱的變化:“圣女,這話是什么意思?”
雅娜淡淡地道:“我有些擔心你喜歡上他了,而那個家伙又太會討女人歡心了。”
陰姬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也沒有說話。
雅娜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不是一個問題,但是你就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陰姬說道:“如果你覺得我喜歡李子安,那為什么還讓我過來幫你?如果我跟李子安相好,我就有可能跟他聯起手來對付你,不是嗎?”
“如果你真那樣做了,我也會原諒你。”
“可是我不會原諒我自己,你別忘了,我和你不同,我是一名掘金者,我有我的信念,如果你不相信我,我現在就可以離開。”陰姬站了起來。
“坐下。”雅娜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語氣里也帶著一種不容人違背的威嚴。
陰姬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怒意,她站著沒動,也不說話,不過這種狀態只持續了兩三秒鐘,最終她還是坐了下去,眼神平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雅娜,從她的臉上和眼神里看不出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雅娜淡淡地道:“我小的時候,你一直很照顧我,在我的心里也將你當成是我的阿姨一樣看待,在路途公司所有的掘金者中,你是唯一一個被我當成親人的人,越是這樣,我就越不希望你走錯路。背叛圣地是什么下場,我想這個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圣女,你把我叫到這里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如果你有證據,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陰姬說。
雅娜嘆了一口氣:“看來我說跟沒說沒什么區別,你下去吧。”
陰姬起身離開。
“陰姬,你要記住這句話,我代表的是圣地的權威。”雅娜的聲音傳來。
陰姬停了一下腳步,沒有說話只是點了一下頭,然后離開了房間。
雅娜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的咖啡杯,微微有點走神。
那是一杯卡布奇諾,上面漂浮著一層白色的牛奶泡沫。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那些牛奶泡沫里藏著一個人的面孔。
大師的盛世美顏。
她端起咖啡杯,伸出舌頭在牛奶層上蘸了一下。
白色的牛奶,粉紅的舌頭,那畫面很美。
同一時間,大師下班了。
電力公司的福利很高,方方面面也都好,就是工作量有點大,有點費人。
等到桃子和湯晴睡著以后,李子安悄悄下了床。
“老公,你是去金帳將軍的房間,還是去后花園?”余美琳問了一句。
“噓。”李子安豎指在唇,小聲地道:“小聲點,不要吵醒她們,讓她們看見了不好。”
余美琳看了呼呼大睡的湯晴和沐春桃一眼:“你覺得她們還會醒來嗎?”
李子安也看了一眼,良心上頓時有了一點被螞蟻蟄了一下的疼痛感覺。
這情況,明顯是發電的時候電壓過高所致,以至于小湯和桃子出現了這種醉電的情況。
“我去后花園,我就不去金帳將軍的房間了,你來把我埋了吧。”李子安說。
余美琳點了一下頭,也下了床,穿上睡袍和拖鞋跟著李子安離開了房間。
來到后花園,一眼就看見涼亭里坐著一個人,正是娃娃臉金帳將軍。大晚上的她也不睡覺,手里拿著一杯奶茶在喝,也不知道是點的外賣,還是自己做的奶茶。那把鏟土的鐵鍬就放在茶臺旁邊,一副喝著奶茶等埋人的樣子。
不等兩口子走過去,康馨就站了起來,拿起放在茶臺上的一只塑料袋,提著鐵鍬迎了上來。
“女王,大叔,我都等候多時了。”康馨。開門見山地道:“大叔,坑都給你挖好了,你躺進去吧。”
李子安:“…”
金帳將軍,你就這么著急的想讓我躺進土坑里去嗎?
李子安的視線落在了他手里的塑料袋上,好奇地道:“這里裝的是什么?”
康馨說道:“是豌豆種子,我琢磨著反正也閑著,我把你埋了,然后在你墳頭上收一茬豌豆苗,明天早晨燒豌豆苗雞蛋湯喝。”
李子安無語地看著金帳將軍,心中總感覺有什么話,可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坑還是那個坑,長度寬度和深度都是為大師量身打造,躺下去剛剛合適。
李子安將天書放在了腦后當枕頭,然后雙腿并攏,四平八穩地躺在了坑底:“金賬將軍,來吧。”
他的話音剛落,一鐵鍬土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康馨埋人的速度很快,連鏟帶推,幾分鐘時間就將李子安埋了,桂花樹下也多了一個兩尺來高的土堆。
康馨將鏟子放下,從那只塑料袋里抓起一把豌豆種子灑在了土堆上,一邊撒種子,一邊念叨:“愿太上洞玄靈寶天尊接引,太乙救苦天尊接引,永離三涂苦,早登東極府,永脫生死輪回之苦,往生東方長生極樂凈土…”
余美琳好奇地道:“金帳將軍,你在念叨什么?”
“呃,道士送亡人的玩意。”康馨隨口回了一句,繼續撒豌豆種子。
余美琳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你念道士送亡人的玩意兒干什么?”
康馨撒完種子了,一本正經地道:“大叔經常這樣埋,不吉利,我這邊念叨一下道士送亡人的玩意兒,以毒攻毒,除一除晦氣。”
“你確定這樣有效?”余美琳心里一團亂糟糟的感受。
康馨說道:“這屬于民俗文化,存在就有一定的道理,不管有沒有效果,但是念一念總歸沒錯,反正不會損失什么。”
余美琳:“…”
她已經不想說什么了。
自己封的將軍,自己忍受。
又過了幾分鐘,大師的墳頭上冒出了一顆顆豌豆苗的嫩芽,然后開始快速成長。
金帳將軍早就準備好了,牽起塑料袋就開始摘豌豆芽。
余美琳心中一聲嘆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康馨摘了滿滿一塑料袋的豌豆苗,也回去了。
大師孤零零地躺在土坑里,看不見也聽不見,不思也不想。
桂花樹上桂花飄落,那畫面就像是六月飛雪。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被人收了一茬豌豆苗。
兩個小時后墳堆里裂開,李子安從土坑里爬了出來,這才發現墳頭上到處都是豌豆藤蔓,有的還開了花。他要是再躺一會兒,沒準還會結出豌豆莢來。
“這是什么情況啊?”他忽然想了起來,康馨曾經說過要在他的墳頭上種豌豆,種豆子,他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沒想到她居然是認真的。
現在想來,也難怪康馨一早就在這里等著他了,敢情是想吃自己親手種的豌豆苗。
這樣也好,省去了一點買菜的錢,也算是為這個貧困家庭節省開銷了。
李子安也懶得去想這荒唐的事情了,他拿著天書來到了桂花樹下,激活天書,選定時間和坐標。
一團黑暗從天書那宛如墨翠的屏幕中迸射出來,瞬間將他吞沒。
王權城堡究竟是不是圣地,這一次他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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