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水潭上,微風習習,吹起一潭金色的波粼。
一只烏鴉落在了李子安的身邊,伸嘴去啄李子安的頭發。
它大概是看中了李子安的頭發,想拔幾根下來去搭建鳥窩,可那頭發是長在頭皮上的,以它的力量很難啄下來。結果就是它這幾下,李子安被啄醒了。
烏鴉嚇了一跳,拍著翅膀飛走了。
李子安愣了幾秒鐘,一骨碌從草地上爬了起來。
他的手里沒有什么香爐,草地上也沒有,身邊只有幾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他記得那香爐比他的拳頭小一點,上面還有些神秘兮兮的符號和圖案。他還記得那個自稱是姬達的白胡子老頭,可是也看不見。
“或許我只是掏出來一塊石頭,腦子缺氧,那香爐和白胡子老頭只是我做的一個夢或者幻覺吧?”李子安心中這樣想著。
泉眼疏通,溪水又開始流淌。
李子安發了一會兒呆,穿上短褲背心,扛著鋤頭往回走。
就要走出樹林的時候,李子安停下了腳步,看著一截朽木上長著的一叢小蘑菇。
那小蘑菇綠頭白桿,菌蓋約一圓硬幣大小,很是罕見。
李子安從沒見過這種蘑菇,也不認識,可就是在他看的時候,他的腦子里忽然涌現出了一些信息。
綠頭鵝膏菌,毒菌,配豬油二兩,花椒十粒,桑葉五片,米糠五錢,慢火熬至成膏,可治跌打損傷,是為金創膏。
李子安頓時愣住了。
他連這種小蘑菇是什么蘑菇都不知道,他的腦子里怎么就冒出一個煉制藥膏的秘方了?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用鋤頭將那一小叢綠頭鵝膏菌鏟了下來,然后用一片樹葉包著。那秘方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他怎么也得才回去試試那秘方的真假。
回家的路上,李子安又摘了幾片桑葉。
走下山坡,回村的小路上站著幾個人。
李子安遞眼一瞅,頓時有點頭大了。
為首的一個正是月牙村出名的潑皮,馬小蓉的男人陳剛。那陳剛比他矮一個頭,但生得又黑又壯,嘴角叼著一根煙,正殺氣騰騰的盯著他。
如果只是陳剛一個人,他倒是不懼,打就打。可是對方幾人,那就不是他能打的了。
“李子安,你瑪逼的,你敢打老子婆娘,今天老子弄死你!”陳剛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嘴里叼著的那根煙居然連煙灰都沒掉。
李子安拔腿就跑。
窮不與富斗,帥不與丑逼干架。
現在的人不但仇富,還仇帥。
幾個潑皮完全沒想到李子安什么話都不說就開跑,等到反應過來李子安已經跑了好幾步了。
“尼瑪逼的,你給老子站到!”陳剛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照著李子安的后背砸了過去。
石頭砸在了李子安的左肩上,疼得他吸了一口氣,可他不敢停下來,一雙大長腿翻飛,沒等那幾個潑皮圍上來就跑遠了。
“吃軟飯的你給老子等著!這事老子跟你沒完!老子要弄死你!”陳剛嘴角那根煙終于掉在了地上,卻被他一腳踩進了泥里。
幾個潑皮追了一截,最終還是沒跑過腿長的李子安,一個個撐著膝蓋喘氣,罵罵咧咧。
李子安跑了一段停了下來,拉開汗衫的領口看了一眼,肩頭上被石頭砸中的地方腫起了一個大青包,輕輕碰一下都疼。
“那秘方上說金創膏能治跌打損傷,正好試試。”李子安心里這樣想著,他繞了一大圈回到了家里。
后院里,林勝男坐在一只太師椅上喂著池子里的錦鯉。
溪水潺潺,一群錦鯉爭食,攪起浪花朵朵。
林勝男看見李子安,眉頭一皺:“你看你,就一個水的事情一去就是一個多小時,你就沒有半點時間觀念嗎?”
“泉眼被堵住了,費了點事。”李子安簡單的回了一句。
林勝男卻不跟他說話了,又抓了一把魚食投進水里,看那群錦鯉爭搶。
李子安放下鋤頭,拿著采擷回來的綠頭鵝肝菌和幾片桑葉去了廚房。
進了廚房,李子安又找來了豬油、花椒和米糠,然后將采回來的綠頭鵝肝菌和桑葉一并放進鍋里慢火熬制。
約莫一刻鐘后,鍋里的材料變成了膏狀。
李子安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藥膏,他用一塊破布包了一些藥膏敷在了左肩上的腫包上,然后用膠布簡單的貼了一下。
也是很奇怪的事情,那塊青包本來很疼,可是一敷上膏藥之后就有一股清涼浸透下去,居然就不疼了。
李子安心中一片驚奇:“金創膏有用,難道我真的得到了那老頭的傳承?”
這事蹊蹺。
李子安回到了他的房間里,躺在床上繼續琢磨。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沒等他琢磨出一個頭緒來,一股倦意襲來,他打了一個呵欠,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可他剛把眼睛閉上,那只香爐又從他的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散發著綠幽幽的毫光。
“大惰隨身爐,隨身爐,隨身…難道那只香爐跑到我的身體里面去了?”李子安忽然明白了什么。
突然,爐體上浮現出了一個個符號和圖案,散發出更亮的綠光,神神秘秘。
香爐之中涌出了無數的文字、符號和團案,還有那個自稱是姬達的方士的口述的聲音,這些信息匯聚成一股洪流沖進了李子安的腦海。
李子安的腦子一震,如海綿一般吸收著那些信息。
現在才是真正的傳承,在水潭那里只是前奏。
姬達封印在大惰隨身爐之中的都是他一生之中最牛逼的方士絕學。
方士擅長醫、卜、星、相。
然而,姬達卻不是一般的方士,他封印在太初大惰爐之中的絕學獨辟蹊徑,自成體系。
第一門絕學是采補術,采是采藥煉制各種膏藥,補是食補。別的方士是煉丹行醫,但姬達封印在此爐中的醫術卻是劍走偏鋒,與眾不同。
第二門絕學是畫卜術,普通的方士是燒龜殼,太卜掌三兆,即玉兆、瓦兆、原兆來斷事吉兇。他的卜卦之術是“閉眼畫吉兇”,根據畫出來的圖案斷吉兇禍福。另外還有觀星、風水和看相的絕活,也是獨辟蹊徑,走不尋常路。
第三門絕學是大睡煉氣術,睡覺即是修煉。睡覺的時候,以身為爐,吸天地之氣以煉化,煉氣化精,煉精化神,煉神成形。這也與普通方士的修煉不同,等于是以自然空氣為原料煉成精,再以精養神,煉神成形。
這大睡煉氣術還包含著一門拳術,折枝拳。
這拳術各種關節鎖,各種拆人骨頭的技巧,陰損得很。
傳承完畢,李子安的腦子昏沉得厲害,睡意也更濃了,他自然而然的睡著了。
自然的空氣入肺,再由血液送達全身。
全身,也包括他腦海之中的大惰隨身爐。
一絲絲氣息進入香爐,又從香爐之中冒出來,回流身體,滋養四肢百骸。
這就是大睡煉氣術。
李子安從來沒有修煉過什么功法,沒有半點經驗,可是這一刻他就像是姬達附體,只是自然而然的睡覺,他卻也能進入修煉的狀態。
呼吸,呼吸…
李子安都不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至敲得咚咚響。
“子安,太陽都下山了,你還睡啊,快起來做飯了!”又是林勝男的聲音。
李子安睜開了眼睛,大腦就像是在泉水里浸泡了一下一樣,瞬間就清醒了。身體各處的信息反饋回大腦,他感覺他的身上濕漉漉的,一個地方熱熱的,有一種熱水袋裝滿了熱水的感覺。
他慌忙爬了起來,低頭一看,頓時愣在了當場。
他的短褲和汗衫都被汗水打濕了,那汗水渾濁酸臭。一個地方狀態驚人,以前九十度就是極限了,現在起碼一百四五十度!
車輪也換了,以前是175的輪子,一覺之后換成了210的輪子!
思維似乎也遠比從前敏捷了,他都沒有正兒八經的思考一下,轉眼就找到了原因。
他睡了一覺,也就等于是修煉了一次大睡煉氣術,煉氣化精,他自然精力充沛!
“子安你聽見沒有啊,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你哪來那么多瞌睡?”林勝男的聲音,不滿的味道。
李子安這才應了一聲:“我馬上去做晚飯。”
“唉,你這孩子啊,你這樣不思進取,你怎么配得上美琳啊?”林勝男嘆了一口氣,拄著龍頭拐杖離開了。
李子安忍不住笑了笑,老婆的奶奶雖然啰嗦,愛數落人,但對他其實還是不錯的。
他下了床,進了浴室簡單的沖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水沖洗干凈,他感覺整個人都煥然一新,神清氣爽,方方面面的狀態都好得出奇。更讓他感到驚奇的是肩頭上的傷也好了,之前那個腫起的青包完全消失了,皮膚上連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找不見。
那金創膏真神!
不過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某個狀態一枝獨秀,好過了頭,難受。
從浴室出來,李子安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去了廚房做飯。
炒菜的時候,他只是稍微動了一下念頭,腦子里便浮現出了許多食補的秘方,有強身健體的,有補腦的,補眼的,有調理病體的,還有補那啥的等等,五花八門。
可惜,沒有相關的藥材和食材,沒法練手。
“明天去山里逛逛,看能不能采些藥材和食材回來,給老太君做食補的菜,給她補補。”李子安的心里這樣想著。
日頭掛在西山上,月牙村炊煙裊裊,錢江繞村而過,夕陽余暉下宛如一條金色的絲帶,美倫美央。
晚飯做好了,清蒸太安魚,干煸四季豆,麻婆豆腐,還有一個韭菜蛋花湯。
林勝男坐在餐桌前吃飯。
李子安在一溜青磚墻圈出來的院子里比劃,做飯的時候他就填飽了肚子,他想試試姬達傳承給他的折枝拳。
他回想著那些在腦海之中浮現過的動作,學著比劃,可是總感覺缺了點什么。
“子安啊,你在干什么?”林勝男好奇地道。
李子安笑著說道:“奶奶,我在練拳。”
林勝男又嘆了一口氣:“唉,你怎么竟琢磨些沒用的東西?我本來想夸你今晚的菜做得好吃,現在看來我都懶得夸你了。”
李子安笑了笑,接著比劃。
抓、提、鎖、掰,步伐也要匹配…
林勝男吃完了,正想叫李子安收拾碗筷,視線移到李子安身上的時候卻微微呆了一下。
夕陽余暉下,身材頎長的青年仿佛融入了那橙黃的光芒之中,那臉龐棱角分明,五官具有立體感,尤其是那雙黑亮有神的眼睛,總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月牙村吳彥祖,這綽號真不是隨便叫出來的,是實力。
不過幾秒鐘之后,林勝男就又嘆了一口氣:“唉,繡花枕頭喲,中看不中用。”
幾乎就在老太君那一聲嘆息的同一瞬間,李子安的腦海之中突然釋放出了一絲熱力,瞬間流竄到了他揮出去的拳頭上。
拳出有風!
李子安忍不住笑了,他找到感覺了。
他繼續演練,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動作。
這些動作就像是烙在他腦海之中的印記一樣,找到感覺之后就變得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了。
宛如姬達附體!
“李子安,你給老子滾出來!”院門外忽然傳了叫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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