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廳里有人在辦理入住,有人坐在沙發下看手機,有人在聊天。李子安的視線快速的掃了一遍,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孟剛,但直覺告訴他大廳里并沒有那個人。
他走出了酒店。
酒店大門前有一個很大的噴泉水池,兩邊是一片空地,有人在散步,有人在打電話。
李子安的視線又快速的掃了一遍,可是仍然沒有一個人讓他覺得是孟剛。
他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剛剛半個小時。
叮鈴鈴,叮鈴鈴…
手機忽然響起了來電鈴聲。
李子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正是他半個小時前打過的那個電話號碼,他滑開了接聽鍵:“喂,你在哪?”
“你往左邊走,我在路邊的一輛皮卡車里。”又是那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好的。”李子安掛斷了電話,收起手機往左邊走去。
走過噴泉池,李子安來到了路邊,抬頭往左看去,一眼就看見了一輛破破爛爛的皮卡車。他走了過去,行走間一根手指壓在了合金工具箱的機關按鈕上。
從地下網絡上雇傭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雖然行有行規,但也要防著對方見財起意。
那輛皮卡車越來越近,車身上滿是淤泥,漆色難以辨認,看樣子是一輛福特猛禽。
對方并沒有下車。
李子安在副駕駛室旁邊停下了腳步,探頭看了一眼。
駕駛室里坐著一個男人,三十出頭的年齡,面容剛毅,留著一臉絡腮胡子,皮膚又黑又黃,身上有著一種濃濃的滄桑感。
坐在駕駛室里的人也看著李子安,眼神銳利,卻又帶著一絲憂郁。
“你就是孟剛嗎?”李子安試探地問了一句。
那人點了一下頭:“你是X先生?”
這人是昆麗雇傭的,X先生也是她留的化名。
李子安也點了一下頭。
“上車吧。”
李子安猶豫了一下才拉開車門上了車,坐下之后又問了一句:“你要帶我上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孟波也沒有多說什么,啟動車子上了路。
李子安的心里有點不樂意,不過還是按捺了下來。
他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是單兵作戰,他需要一個真正能辦事的助手。林松肯定是指望不上,那貨除了拍馬屁,估計也沒什么本事。
“第一次來澳洲?”孟剛打破了車里的沉默。
李子安說道:“第一次來,有問題嗎?”
孟剛說道:“問題倒是有一個,但不是這個。”
“你有什么問題?”
“我很好奇,如果你需要一個翻譯,1000美金都能請一個非常好的翻譯。如果你需要一個保鏢,這邊的保安公司有各種規格的安保服務可供選擇,一兩個隨身保鏢1萬美金也能搞定。可是你卻在地下網絡發布雇傭信息,花10萬美金請一個翻譯兼保鏢,這又是為什么?”
李子安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
現在的情況一目了然。
他信不過這個孟剛,處處小心提防。
這個孟剛也信不過他,所以拿話來試探他。
不過這也是正常情況,畢竟都是第一次見面。
“怎么,不方便說嗎?”孟剛看了李子安一眼。
李子安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來這邊處理一個鐵礦的投資問題,我擔心有人要殺我,所以我需要一個有經驗的保鏢,如果有人向我開槍,你會向那個人開槍嗎?”
孟剛咧嘴一笑:“十萬美金,別說是向你的敵人開槍,就算是向我老婆開槍,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你有老婆嗎?”
“沒有。”孟剛的回答很干脆。
李子安笑了笑,這樣的話果然只能聽聽而已。
車子繼續往前開。
“是誰要殺你?”孟剛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會先殺了他。”李子安說。
孟剛掏出了一包萬寶路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然后用點煙器點燃。他顯然不相信李子安的話,可是沒有再說什么。
李子安也不說話了,就算這個孟剛心懷不軌,他也不懼,他百毒不侵,身上又有防彈胸甲,手里還有合金工具箱,而這個孟剛他不可能比黃波還厲害吧?他要制服這個孟剛,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膽子跟實力是成正比的。
皮卡車的速度很快,孟剛一根煙抽完,車子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
這里沒有漂亮的高樓,街邊的建筑都很破舊,街道上到處都是垃圾,墻壁上也涂滿了亂七八糟的涂鴉,給人一種臟亂差的感覺。
這里應該是珀斯的貧民區。
孟剛將車子停在了一幢兩層高的小破樓旁邊,拔掉了車鑰匙,開門下車前說了一句:“到了,下車。”
李子安推開車門下了車。
旁邊的一條小巷里突然跑出一個白人女子,身上僅穿著一條三角形的褲子,一出來就跌倒在了路上,摔得不輕。
三個白人男子從小巷里沖了出來,其中一個身材壯實的白人一把抓住金發女人的頭發,然后用巴掌抽臉,一邊抽一邊罵:“你個臭婊子,錢,給我錢!”
那女人哀嚎和哭泣,卻毫無反抗之力。
李子安有點可憐那個女人。
“別看了,這種事情這里隨處可見,別管閑事,不然你會惹上麻煩。”孟剛說了一句。
李子安收回了視線,跟著孟剛往門口走去。
另外一個瘦高個兒的白人看見了李子安和孟剛,他的視線很快就落在了李子安的身上,兩只眼睛頓時有了一點放光的感覺。
湯晴做的合金工具箱看上去很像是高檔的密碼箱,更何況提著合金工具箱的左手手腕上還有一只看上去就很名貴的腕表。
“嘿!”瘦高的白人叫了一聲。
另外兩個白人的視線也移了過來,看見提著箱子的李子安,兩人的眼睛里頓時露出了貪婪的神光。
那個身材壯實的白人放開了那個白人女子。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
另外兩個白人先一步往李子安走來,行走間一個往左,一個往后,堵住了李子安逃跑的路線。
孟剛皺起了眉頭。
李子安反倒很平靜,他很清楚這三個人渣想干什么,他正好借此機會考察一下孟剛的實力。
如果孟剛連眼前這種小場面都應付不了,那他也沒必要跟他聊什么。
“嘿,你是從華國來的嗎?”說話的是一個鼻子上打了孔,戴了鼻環的青年,身上滿是花花綠綠的紋身,說話的時候一口褐色的毒熏牙…
十分搶眼。
李子安沒有回應。
孟剛擋在了李子安的身前。
“猴子,滾開!”瘦高白人突然撲了上來,手里多了一把小獵刀,一刀扎向了孟剛。
孟剛探手一把抓住瘦高白人的握刀的手腕,往反關節的方向一掰,眨眼就卸掉了瘦高白人的小獵刀,也就在那一瞬間,他的右腿抬起,一下蓋撞在了瘦高白人的要害上。
瘦高白人慘叫了一聲,捂著要害倒在了地上,身子也蜷縮成了一只蝦米的形狀。
另外兩個白人也撲了上來,兩人的手中也有刀。
那鼻環男撲向李子安,在他看來,長得白凈好看的李子安明顯更容易對付。
“我殺了你!”身材壯實的白人怒吼了一聲,一刀捅向了孟剛的胸膛。
孟剛閃身躲開,縱身躍起,一腳踹在了鼻環男的肩頭上,一腳將鼻環男踹翻在地。
李子安的心中有了幾許滿意,孟剛被那個壯實的白人攻擊,但他的處理卻是保護雇主,很有職業素質。而且心理素質和身手都不錯,面對三個白人的攻擊也臨危不亂,游刃有余。
壯實的白人又撲了上來,神色猙獰,那眼神就像是發了狂的野獸。
孟剛忽然探手在腰后一抓,手臂一甩,一支手槍就指著了壯實白人的頭。
壯實的白人猛地剎住了身形,兩只手也舉了起來。一秒鐘前的他就像是一頭發狂的兇猛野獸,可是現在他卻像是一只金毛犬,還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
“別開槍,我們…我們跟你們鬧著玩的,你也不想引來警察,對不對?”壯實的白人小心翼翼地道。
孟剛看了李子安一眼:“要我殺了他們嗎?”
李子安說道:“沒那個必要,讓他們走吧。”
孟剛呵斥了一聲:“滾!”
三個白人落荒而逃。
之前那個白人女子趁著這邊打起來的時候就跑了,這會兒已經沒影了。
孟剛回到了門前打開了門,然后走了進去。
李子安跟著走了進去。
門后是一個客廳,放著一張沙發,但一條腿瘸了,用磚頭撐著,沙發也臟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還有一張簡易的桌子,凳子和一臺冰箱,也都是破破舊舊的。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食物和發霉的味道,很是難聞。
李子安心里有些好奇,就孟剛這本事,他要是去給來這邊的華商當保鏢什么的,也不至于混得這么差吧?
“喝點什么?”孟剛往冰箱走去。
李子安說道:“什么都不需要。”
他坐在了沙發上。
講真,這么臟的沙發他是不想坐的,可是到了人家的家里,嫌人家的沙發臟,連坐都不坐的話,那就顯得高傲了。他也是從社會最底層爬起來的人,深知道那種被人看不起的感受是什么滋味。
李子安的視線落在了掛在墻壁上的一只相框上。
那是一張四人合照,一個華人男子摟著一個白人女子的肩,那個白人女子的懷里還抱著一個混血小女孩。這明顯是一家三口,而孟剛就站在一家三口的旁邊,那孩子在哭,三個大人卻笑得很開心。
李子安留意到了一個細節,孟剛和那個華人男子的身上穿的都是軍裝。
孟剛拿著兩罐啤酒走了過來,放了一罐在李子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