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沐兮放下手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已經七個月了,再過三個月就可以降生。昨天她在洗手間滑了一跤,肚子疼得厲害,所幸她還有力氣叫救護車。
醫生說她如果再摔嚴重一點,這個胎兒就要引產,活不活得下來還是個問題。
想起醫生的話,關沐兮就覺得頭皮發緊。她瞞著眾人偷偷懷的孩子如果因為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沒了,她這輩子都會恨死自己。
無論如何,她都要請個阿姨,不僅為了照顧自己,還要照顧以后生下來的孩子。
只是如果她這么做,就要動用到關嘯天給她的生活費。她爸給她的生活費很可觀,擔心她在異國他鄉餓著凍著,沒錢給她打錢,但她并不想用。
她懷著身孕在學生工作部工作,還給人翻譯外文和修圖做后期,有一定的收入,夠養活她和孩子。
藍無憂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訂了飛往美國的機票。她什么東西都沒帶,除了手機、身份證、銀行卡,直接從醫院離開,去往機場。
飛機飛上天空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離自由無比地接近。
季心音回了S市,沒有一個人告訴藍修遠,當他睜開眼,發現在病房里面忙碌的人是護工的時候,神情怔愣了一下。
季心音呢?
難得有一天他睜開眼沒見到人,不會真的被他奚落走了吧?走就走吧!如果她真走了,他想放鞭炮慶祝一番。
等到了正午,季心音還是沒有出現,給他送到的人是家里的阿姨。他的心情沒來由地低沉下來,脾氣有點壞。
在正午的時候,他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到了下午,他整個人明顯就暴躁起來。
因為一個出院的問題,他顯些打起了醫生來。
“怎么回事?”楚楓沉著一張臉走進來,但臉色在觸及楚天遠的臉色時,他神情柔和了很多。
這陣子,楚天遠出事,楚天凌有事外出,擔子落到了他這個當父親的人身上。
“我想出院。”楚楓讓醫生給楚天遠做檢查,開口道:“醫生同意你出院,你就可以出院。”
決定權落到了醫生手上,給楚天遠診斷的醫生一個頭兩個大,一邊是楚天遠怒瞪自己的威脅目光,一邊是楚天凌走之前給他下達的命令。
其實楚天遠完全可以出院了,就是行動有些不便。
醫生左右為難一番以后,同意了讓楚天遠出院。
原以為離開病房,他的脾氣會好一些,沒想到回到家里,他的脾氣更壞了。他平常多和顏悅色,家里的傭人有多少個見過他發脾氣暴躁的模樣?
難不成在醫院悶壞了?
傭人一邊收拾著楚天遠打砸出來的爛攤子,一邊讓人去給楚楓說楚天遠的情況。
白語寧就當時留在楚楓身旁,聽了傭人的話,立馬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情難掩焦灼。誰曾想楚天遠住個院,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那脾氣和秉性跟年輕的江簡有得一拼。
楚楓不讓她去找楚天遠,說他需要宣泄情緒,只要不打人,不出大事,他就不會去管。
楚天遠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廚房、臥室,甚至是洗手間,沒有一個地方是看得順眼的,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一個房門緊緊關閉的房門上。
“把這個房間的鑰匙給我。”
傭人看著他那令人發駭的眼神,猶豫著要不要給鑰匙,一個晚上,他已經摔了好幾個茶杯,其中有兩個十分具有收藏價值。
“二少。這房間是二少夫人的畫作,您…”
“鑰匙拿開!”他暴喝一聲,傭人沒敢多言,把鑰匙掏了出來。
楚天遠一把奪過鑰匙,開了鎖以后,他直接一家把門踢開,像一陣旋風一樣進了房間,旋即“碰”的一聲把門關上。
傭人門外,能聽到里面“嘶拉嘶拉”的聲音,那是畫紙撕碎的聲音,還有木架子折斷的聲音。
她們知道他在里面肆虐著季心音的心血,卻沒有一個人敢挪動腳步上前阻止。
沒多過幾天,房門打開了,楚天遠臉上帶著發泄后的快感,眼里的陰霾沒有剛才那么濃重。他懷里抱著一堆撕毀的畫作,往地上狠狠一扔,嫌惡道:“把這些東西拿去燒了。”
燒了?
傭人沒敢動。
楚天遠生氣地又吼了一句,“怎么?我不在家幾天,我的話不好使了,是不是?”
這個自然不是,她們只是心疼這些話。季心音在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很長時間都窩在畫室里面。她們偶爾會進去,那個醉心于畫畫的人影總會浮現在她們面前。
季心音在第二天趕了回來,家里的狼藉已經被傭人收拾,她什么都沒發現。聽說楚天遠回家了,在臥室里面,她神情愉悅地上了樓。
楚天遠還沒醒,在醫院里,他就一直睡,回到家以后,他也習慣地沒有早醒。季心音站在床頭看他,俯下身在他額頭上印上一吻。
她哥和藍無憂已經修成正果,她和楚天遠什么時候能夠得善終?
她哥都堅持到了,她的幸福還會遠嗎?
季心音不知道,他哥如今找藍無憂已經找瘋了。
季維驍查到了她購買的機票,但手機一直處于失聯的狀態。
這可能怪不得藍無憂,她遇到了扒手,手機和銀行卡都被偷了,只剩下一張身份證給她。
下了飛機,藍無憂跟隨著人流,走出了機場,很多的士師傅在向她招手,可她沒有明確的目的地,身上僅有的現金說不定也不夠她去找關沐兮。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身形頎長的黑發男子,跟自己有著一樣的皮膚,藍無憂就像見到親人一樣,上前拍了拍對方的手臂。
“對不起,你能夠借你手機給我打個電話嗎?我手機被人偷了。”藍無憂問得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去看男人的臉。
她看到男人那雙冷漠的眼睛時,她就后悔了。
眼前這個人的氣場太強,藍無憂覺得自己面對的人是一個冷面閻王,可奇怪的是,對方聽完他的話以后,神情竟然柔和了下來,還制止了一旁想把他拉走的保鏢。
“我可以把手機借給你,但你得告訴我你的名字,順便跟我合張影。”
留姓名的要求尚可理解,合張影是什么要求?
她心里疑惑,卻沒敢問,也沒資格去問,打電話找關沐兮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