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乍起之時,會龍鳳爭鳴之際。
天下英豪漸起。
有一份光的,發一份光。
有一份熱的,發一份熱。
每個人都在選擇著自己的方式向這個時代發聲。
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誰也不知道最終站著笑到最后的人,會是誰。
不對。
陳琛大概是知道的。
但是他不說,畢竟現在他來了,這個世界又多了無數種可能性。
蝴蝶效應闡述了蝴蝶的一次振翅所帶來的連鎖反應,那陳琛呢?
他帶來的效應,是否已經開始出現較大的影響了?
“萬事俱備,子龍,就看你了。”
將軍府里,陳琛坐在左側首位,認真地對著趙云說道。
劉備坐在高位,和煦地笑著。
不知不覺,他已經拉扯起了這么大的班底。
和當初那個帶著兩個兄弟,五百鄉勇就敢出城的劉玄德比起來,他如今倒是已經改變了很多,獲得了很多。
將軍府的座位,就按照一定的排位的。
文官在左,武將在右,劉備坐中間上座。
左邊一列座位,陳琛、毛階、荀攸、郭缊、閻仁、郭嘉。
右邊一列座位,關羽、張飛、典韋、張遼、徐晃、曹性、趙云。
周倉還沒能進將軍府,趙云則是證明過自己的實力,跟徐晃過了過手,而且陳琛也知道他的實力和潛力,也先占了一個坐席。
這個硬實力,還是足夠的。
而陳閑、蔡邕他們都是學術型人才,只負責研究,基本不參與到將軍府的事務。
如果說在郡府里的商討還算是在國家機關內的正常辦公,那在將軍府的策劃一般都是以劉備集團為主體的活動。
畢竟如今土地也不止太原郡,也包含了雁門郡。
今后的改制估計要再新立將軍府的議事廳作為政務廳,慢慢地將智囊團挪到這里來處理事情。
可預見毛階要被丟在郡府政務廳里一個人處理成山的政務了。
“今日大家都在。”
劉備笑著掃視了一圈自己收集的同志們,他覺得未來可期,大有可為。
“如今正值春夏之交,異族人不會來。”
“但是,我們要打過去!”
“這次打,就打云中。”
突然提到了異族人,在場的各位都是知道劉備說的是什么異族人,雁門外的鮮卑人,太原西的匈奴人。
陳琛說過了,未來幾年,天下將有大變。
是時,就需要有一個足夠穩定的后方,讓劉備集團的開疆拓土沒有后顧之憂。
還有兩年時間。
如果想要在未來搶占先機,那他們必須在這兩年的時間內解決掉匈奴人和鮮卑人的隱患,至少也要讓他們沒有辦法干擾到太原。
這個任務,聽起來,何其困難。
要知道,匈奴人如今是歸順了大漢,但是大漢和匈奴人之間的斗爭,那是持續了數百年的。
要是追溯到了戰國秦時,匈奴人也是一直都在和華夏國度在不斷的糾纏紛爭。
這么一個跟大漢斗爭了數百年歷史的民族,想要完全消滅他們,比登天還難。
其實陳琛也不是特別有把握,只不過有前人的經驗在了,他照搬一些合適的方法過來,其實問題不大。
當然,現在劉備集團的戰略規劃,還是要先把并州的土地完完整整的拿回來。
先拿回的那個完整的并州,再去談同化民族、民族大融合的事情,并沒有什么問題。
所以這次會議的主要內容,就是收復并州的土地。
并州的郡縣,在朝廷手中的只有雁門、太原、上黨、半個西河。
而如今雁門和太原都在劉備的手中,郭缊現在的態度也很自然,他融入劉備集團的過程很輕松,雁門就完全交由張遼負責。
這次也是張遼剛剛把隊伍帶到雁門。
安排布置好防御措施,穩定了局面,便只身趕回了太原。
這一次。
要直接拿下云中。
而且要速戰速決,打好閃電戰。
云中是大漢釘在草原上的一顆釘子。
云中郡管領有云中、咸陽、箕陵、沙陵、沙南、北輿、武泉、原陽、定襄、成樂、武進等十一座縣城。
其中云中城便是云中郡的治所,而定襄、成樂、武進,在西漢時期是屬于定襄郡的。
如今合并至一處。
而如今這些縣城,都被各個部落所占領。
云中郡占據著遼闊的馬場和寶貝河流域,草肥水長,是個好地方。
如果能夠成功拿下云中郡,那原本在太原的兩個馬場是能夠移動一個到云中郡里,用更優質的草料和土地,來馴養更加優質的馬。
重裝騎兵的馬匹,都必須是這種優質的馬。
云中這十一個縣城,分別被鮮卑和匈奴人的幾個部族所占據。
不過他們也只是占據而已,也沒有造太多殺戮,反而像是要在這里進行長久以往的經營。
這還好。
他們的行為讓陳琛覺得其實這些異族人是比較適合送到盂縣進行勞動改造的,不至于要和賀若古他們一樣,得死上大半。
這幾天,他和劉備就這件事討論了許久,最終劉備定下了方案。
“此次攻打云中,要求在半個月之內結束,并且盡量減少損失。”
劉備從坐席上站了起來,很認真地看著自己地左膀右臂們。
“在太原調兵遣將,做好后勤工作,直接通過雁門郡殺入云中。”
“云中此時有近十萬異族人,匈奴、鮮卑各占據數城,”
“此戰。”
劉備突然轉身,負手而立,大家都還在等著他公布出戰都名單,可是他就吊著胃口。
在席中,關羽和徐晃沉穩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桌案,目不斜視。
張遼老神在在,才打完雁門之戰不算太久,既然讓他負責雁門的事情,就不可能再讓他去打這次仗。
雖然他個人還是很想打一打立功的,可是打仗的機會是不可能都只給他一個人的。
典韋是個悶大個,他倒是在思考,如果是云中的話,自己去能夠找到一匹合適的好馬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挺想去一趟的。
不過他其實對于馬已經絕望了,他也沒有怪陳琛。
畢竟太原的馬也不乏好馬,但是都經不住典韋的坐。
典韋甚至已經在考慮著要去太行山脈里,讓張飛幫忙給自己找頭蠻獸老虎什么的了。
說回來,如今倒是清楚得很。
大家的關系都挺不錯的,但是相互都有一兩個最喜歡湊一塊一起動動手過過招的好朋友。
關羽和徐晃就是一對,一個拿青龍偃月刀,一個持宣花開山斧,都算得上是重武器,打得有來有回,武藝水準又差不多,又是同階。
兩人那是棋逢對手,越打越有感覺。
而張飛和典韋都是天生神力類型的,不過張飛站在典韋面前就是整整小一圈,力氣也不如典韋。
好在沒拿主武器,張飛用短槍,典韋用手戟,還能打一打。
天天被典韋在力氣上虐待,張飛一點都不傲了,他的目標就是繼續打熬自己的力氣,讓自己在力氣上能夠贏過典韋。
而張遼原本是跟著湊在關羽和徐晃中間浪蕩的。
但是隨后趙云的到來讓他一眼就看上了,兩人年紀差不多,而同樣都是長武器。
雖然都是長刀,但是關羽的青龍偃月刀是重型大長刀,而張遼的長刀算是和三尖兩刃刀一般的輕質長武器。
趙云和張遼走的都是靈活速度的路子,對起手來也很有感覺。
就是現在單挑張遼還是熬不過趙云。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日張遼休息得好好的,準備得好好的,跟趙云連續打了一日,趙云的出槍照樣穩健,他甚至懷疑趙云是不是個槍術傀儡,不耗能量的那種。
最后,曹性倒是常常和閻仁在一塊探討觀測之道。
之前兩人就一起去城門看了一天進出的行人來提升自己的眼力。
所以......
這一次。
出征云中的人選,會是誰?
“咳咳。”
沒有聽見身后議論的聲音,也沒有聽到有人問自己要選誰,劉備覺得有點意外,他們之前不還都很想帶兵打仗嗎?
一回頭,才看見兩邊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自己。
原來一直都盯著自己不說話。
不知道剛剛肚子有點不舒服,放的那個...有沒有被看到?
“看來大家都猜到了我心中的人選了?”
劉備壓著腦袋,抬了抬眼,像是在翻白眼一樣問大家。
還是無人應答。
真是的。
這群憨憨,都不給我面子。
劉備嘟著嘴,看了看陳琛,結果卻看到了一個趴在桌岸上流口水的純種鐵憨憨。
先生。
你這就過了。
難怪沒人吵鬧沒人問呢。
劉備默默地坐直了身子。
正襟危坐,很認真地公布了出征事宜。
“此次出征,由公明為主將,調撥太原新軍,以戰代練,于戰場上見血而成就悍勇之師。”
“還有,云長,聽說亞索最近又有提升,這次就讓他給公明做副將,去戰場上見見真章。”
后一句是跟關羽說的。
因為周倉是關羽的嫡系親衛將領,要調撥的話,劉備還是會尊重關羽的意見的。
關二哥點了點頭,繼續看自己悄悄刻在桌案上的詩詞。
不錯不錯,甚好甚好,好詩啊。
“子龍。”
原本以為,這次仗只有徐晃和周倉能上,但是劉備卻叫了趙云的名字。
“末將在。”
趙云一直很文靜,眼神清澈,聽從吩咐,像是個乖小孩。
趙雨由陳閑帶領命理學和印術學的教授們,在體內布下了封印。
封印這件事,陳閑輕車熟路,趙云甚至懷疑陳閑是不是已經干過很多次了。
封印很成功,在修養了數日之后,趙雨便醒了。
只不過身體虛弱不便出門,劉備大手一揮撥了些仆役給趙云,還分了座宅邸給趙云,位置距離蔡家和陳家不遠,方便緊急的時候求助陳閑。
張寧的五百黃巾力士并沒能夠成功進城。
雖然這五百壯漢很值得人懷疑,但是因為是趙云帶過來的,陳琛和劉備也就不追究了,將他們安置在了晉陽城外一處空閑的土地,讓他們先在這農莊中休息。
張寧則是跟著住進了趙府去照顧趙雨。
一切順理成章,一切順其自然。
所以吧,趙云現在沒有什么需要擔心的,有陳閑和張寧他們在,趙雨暫時是出不了問題。
他也是信守諾言,到劉備帳下聽命。
他并沒有特別強烈的渴望去做什么。
只要劉備下令,他就去做,劉備沒把機會給他,他也不著急不氣惱。
那種淡然順從的姿態,讓人想把他丟到文官席去。
小綿羊趙云。
溫柔可愛善良,沒人能夠在平時看到他的獠牙。
“此戰,你為先鋒。”
“這可以算是你的投名狀。”
“你需要的部隊,我配給你,能夠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了。”
劉備語重心長,走下了席位,拍了拍趙云的肩膀。
“此戰公明并非攻打云中的主力,子龍才是。”
“子龍的先鋒軍負責拿下云中,隨后在云中待命。”
“公明的太原新軍要做的,是在子龍拿下城池之后,迅速地接管,并且鞏固城防,做好云中的防御體系,提防腹背受敵。”
“最終拿下云中全境之后,才是公明和亞索發揮的真正時候。”
劉備將自己的戰略意圖顯露了出來。
這是昨日智囊團一起討論出來的結果。
“正陽。”
曹性其實有些焦慮,他很想起來問劉備,為什么不讓自己當先鋒,但是他沒有。
因為他是個三十歲的老男人了。
他懂得很多事情不要沖動。
這不,才安排完云中的事情,劉備就點了自己的名字。
有些激動地從坐席上站了起來,曹性的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那是興奮,能夠復仇的興奮。
“末將聽令。”
因為激動,他的聲音都有些許的顫抖。
這讓大家不由地將視線停留在了他身上。
這個平平無奇的老男人,平時話不多。
人倒是憨厚老實,請他幫忙,他都會幫的。
而他又沒有什么癖好,喝酒、狎妓,各種各樣的風流之事,他都不愛,只愛在那里擦拭自己的長弓,換上獵戶打扮,到山里去打獵。
大家都想到了他的情況。
對于異族人的那種恨意。
原來。
復仇,可以讓一個存在感很低的人,擁有讓所有人都不容忽視的力量。
“云中事定之后,正陽你為復興軍先鋒,在子龍拿下云中之后,匈奴將反,屆時你立馬整軍從太原啟程,直奔西河。”
“國仇家恨,一起報。”
“我要你攻城拔寨,射殺敵酋,以復興河套之名,殺盡匈奴,痛飲酋血!”
劉備說話并不用力。
但是卻讓人感受到他的決心。
也讓人明白他的想法。
匈奴這個隱形炸彈,劉備要在今年將它引爆,然后徹底解決了。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想法,也比誰都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
陳琛給他提供了思路而已。
“末將領命!”
深深地行了一禮。
無論劉備消滅匈奴的目的是什么,曹性都覺得不重要。
最主要的,是他要滅匈奴,而且滿足了他的心愿,讓他領先鋒,讓他親手手刃那些畜牲。
他曹正陽,此生無悔,定不負玄德公重望。
滅族之戰,自然規模不能小。
關羽、張飛、典韋,他們一個都不少地被安排了。
就算是劉備也打算上陣去。
并且要將自己的智囊團打包帶走,一起去搞這一次滅族大戰。
至于后方,就完全交給張遼和毛階、簡雍了。
張遼得在之后接過雁門和太原兩地的防守重任,而簡雍從南部經濟區趕回來跟毛階一起處理太原和雁門的政務。
這一次。
真的是傾巢而出。
而且這次的上陣質量,高到讓人難以相信。
其實陳琛心里倒是覺得,打個匈奴就上這么多牛人,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是劉備不知道。
或者說,他也明白自己現在這些兄弟們的實力,隨便挑一個去都能捶爆匈奴。
但是他就想都帶上。
因為立功好上報,能分散開給功勞。
這樣哪怕今后自己失勢了。
這些兄弟們還能夠因為抗擊異族的功勞,能夠被其他人所接納。
為他們留條后路。
而張遼已經在鮮卑之戰中立過大功了,太原的政務離不開毛階,簡雍是自己的發小兄弟,又不善軍務,不如留著輔助毛階。
所以才沒有帶他們三個。
其他人,一個不落的,劉備都安排上了。
在廳中安排完了各人的任務,時間是錯開的,由趙云為先鋒開始,
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劉備穩穩當當地坐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漸漸地有了足夠的氣勢去支撐自己的豪情壯志。
有了足夠的實力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在那樹下發過的誓言,也記得自己游學時想要對大漢進行的改變。
是時候,讓自己心中的那艘巨輪遠航了。
“今天就這樣,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做好準備吧。”
劉備宣布散會。
“嗯?”
“阿巴阿巴,結束了?”
剛剛宣布散會,某個一直趴在桌岸上睡覺的家伙,挺直了腰板,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擦了擦口水。
昨天被劉備拉著深入探討了一晚上破滅匈奴的計劃。
結果一大早又被叫醒拉來開會。
陳琛發現自己是真的困,沒有睡覺就會死的那種。
要不是昨天晚上真的撐不住了,嘴里喊著才被放回去睡覺,陳琛現在都不知道猝死了沒。
昨夜喊了什么,陳琛也是記不太清了。
好像是......
“不要啊,不要啊,主公我不想加班了!”
為什么怪怪的?
難道自己困的時候都會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嗎?
“咳咳。”
陳琛還在揉眼睛打哈欠,聽到了熟悉的咳嗽聲。
睜眼看看,發現廳里的人都走了,就剩他和劉備兩個人,劉備春風滿面,他正看著自己。
“先生,我突然想到一個好點子,我們再探討商量一下?”
劉備學著陳琛挑了挑眉。
以示親切。
嗯哼?
不了不了。
“玄德公我有事先走了,你找公達,公達擅長這個。”
拋下了一句話,陳琛頭也不回地從將軍府中跑了出來,打算直接回家繼續睡去了。
偌大的將軍府,散去了熱鬧。
曹性慢慢地走下了將軍府的臺階。
踏下了將軍府的最后一個臺階。
他轉身凝望著將軍府,深深地鞠了一躬,行了一禮。
這是他對于劉備的敬意。
沒有多說什么,默默地轉身離去。
此時正是晌午,日頭正高,曹性的影子并不長,卻顯得有些孤單。
他是一個孤獨的男人,也是一個沉默的男人,更是一個老實的男人。
頂著烈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這家里只有曹性一個人。
他沒有招收仆役,自己一個人負責了一切。
院子里沒有樹蔭,但是曹性還是若無其事地坐在陽光下曬著太陽。
手中拿著的是陪伴了他許多年的長弓。
他的手中是一塊布帛,沾了些水,濕潤些,在輕輕地擦拭著手中的長弓。
水去完塵,便再取來羊油塊在弓上抹著。
此時雖是春夏之交,但也是令人。
曹性的汗水滴落在地上,頃刻又化作水汽蒸發掉。
可是哪怕這個男人在那里認真地做著一件事,在那里讓陽光盡可能地傾瀉在自己的身上,也還是讓人能夠一眼看到他的孤獨。
那種孤獨不是光明能夠消除的。
從骨子里的。
確實如此。
曹性認真地忙著手里的活,心中卻想著自己的過往。
那段過往如同幻象一般。
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一天又一天地提醒著他,他如今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復仇。
在不打破這個心魔之前,他的狀態也只能永遠是這般,沉默寡言,孤獨寂寞,甚至箭術都被卡在了瓶頸上。
他走不出來。
曹性原本只是一個獵戶。
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獵戶。
因為箭術實在精湛得可怕,他得以取了村落里最賢惠的姑娘,生了個聰明的兒子。
村落由他帶隊捕獵,日子過得并不差。
他們的地方偏僻,鮮有人至,一直過著自給自足的日子,沒有什么別的想法。
前二十幾年的人生,其實挺普通,挺平淡的。
曹性自己也覺得沒有什么值得回憶的。
但是雖然平淡普通,可是它很溫馨,很輕松。
直到這一切被打破。
帶著狩獵隊回到村落里的曹性,發現整個村子都毀了。
沒有一個活人。
沒有一只活牲畜。
只有遍地殘垣,火灰散落。
他們的歸宿,他們的溫柔鄉,沒了。
一切證據都在告訴他們,這是匈奴人做的。
所以當晚曹性就帶著狩獵隊的幾十個漢子,射殺了遭遇到的第一個匈奴部族的首領。
可是最后活下來的,只有曹性自己一人。
他有著更大的目標。
他要殺更多的匈奴人。
他不可能放下這個仇恨。
他只要閉上眼,就能夠看到妻子和兒子那面目全非的尸體。
血海深仇沒有讓他變得狂暴。
而是讓他越發地沉默,越發地孤獨。
對于世界,他還是友善的,只不過仍然保持著一段距離,一段自我保護內心的安全距離。
而對于匈奴人。
曹性就完全不同了。
用絲帛再次擦拭了一遍長弓,曹性舉著長弓在日下觀察。
自己能否讓匈奴人都陷入自己弓箭的噩夢呢?
哦,對不起。
他們沒有機會做夢了。
曹性突然彎起了嘴角。
似乎是在笑。
但是他的眼眶卻濕潤了,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淌。
這模樣,難看得很。
五年了。
這個老男人,不止一次這般哭泣。
但是這次哭泣,卻是充滿了動力的,從今以后,他再也不需要哭了。
起身帶著自己的長弓進了屋。
太陽曬著庭院,一刻都沒有停歇。
而在剛剛曹性坐著的那個位置,有著一灘水漬,那是曹性流下的汗水,烈日一時都無法將其曬干。
“投名狀嗎?”
趙云也回到了家中。
其實這些天,他都覺得自己過得稀里糊涂的。
稀里糊涂地看著妹妹做完封印之后。
稀里糊涂地和張寧一起照顧妹妹,看著妹妹睜眼。
稀里糊涂地邀請了張寧在家中住宿,并且還稀里糊涂地安排了一個小庭院給張寧做常住用。
如今。
他和張寧一左一右地在趙雨兩側坐著,一起吃午飯。
他還在思考著投名狀的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張寧自然而然地夾菜到他的碗里。
他只顧著扒拉自己的飯菜而已。
趙雨沒有聲張,而是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看著嫂嫂跟哥哥秀恩愛。
雖然沒有名分。
但是在趙雨心里,張寧已經是她的未來嫂嫂了。
他們三人,像極了一家三口。
她柔順的白色長發垂在腦后,和白色的襦裙辨不清顏色,嬌俏靈動的雙眼就盯著張寧的筷子。
一上一下。
一左一右。
其實這是她做的手腳。
因為之前都是趙雨和張寧兩個人吃飯,而張寧已經習慣了給趙雨夾菜。
今日的座位趙雨故意錯開的。
而她雖然沒有辦法動用體術和精神力,但是她發現了自己似乎有個技能可以不受限制地使用。
似乎是...視線誘導?
趙雨并不知道自己的技能是什么。
因為封印,她并沒有辦法召喚出自己的職牌來看一看。
而之前她的身體讓她召喚職牌便會眩暈,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職牌和技能。
這個能力,她自然就歸類到技能去了。
現在。
就是她在用視線誘導。
讓注意力不急中的張寧以為她是夾菜給趙雨的,但是趙云并沒有被視線誘導,所以如果他注意的話,是可以看到張寧給他夾菜的。
可惜。
這個笨蛋哥哥,似乎不解風情。
怎么吃飯的時候有個大美女在對面都能走神呢?
趙雨氣鼓鼓的,覺得自家哥哥不爭氣。
她的那張小臉鼓起了兩個小腮幫子,瞪著自家哥哥。
趙云繼續在思考著玄德公所說的投名狀。
如今自己新至,就能夠被任命為先鋒,為一軍統帥,做攻城拔寨之戰。
自己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才能夠真正地達到玄德公的需求?
趙云總覺得應該不只是拿下那些城池而已,他總覺得自己能夠做到更好。
因為這也是他在回報。
回報劉備和陳琛愿意為趙雨解決身體的問題。
而且劉備也告訴了趙云,如果遇到了術法宗門的人,他也會盡力把人請來看看趙雨的情況的。
趙云繼續思考著,眼神潰散。
趙雨捂額,翻了翻白眼。
自家老哥沒救了。
算了,吃飯吧。
不知不覺,趙雨在醒來以后,似乎是因為生命力維持住了,整個人都活潑開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