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從大營之中出來,龔校尉驚異的目光就在李穆的臉上掃個不停,李穆也被對方的眼神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正準備想著去找找呼延瓚問問范將軍的部隊在哪里,龔校尉卻是開口了。
“趙校尉深藏不露,龔某倒是看走眼了。”
李穆咧了咧嘴,知道龔校尉這不過是感慨的話語,當下拱了拱手,龔校尉卻也是拱了拱手,看著李穆。
“龔某雖然征戰多年,但卻是越發的保守了,前鋒營今日的戰局頗有些放不開手腳,龔某自有責任。”
“不過趙校尉的勇猛卻是讓我找回了之前的感覺,趙校尉文武雙全,不知對我等前鋒營,還有所指教呢?”
龔校尉幾乎是直白的問道,顯然是在大營之中發現李穆的謀略能夠得到陛下的賞識,希望李穆在接下來的戰斗之中給前鋒營指一條明路。
李穆知道龔校尉心中所想,但是如今的局勢,前鋒營已經完成了它的任務,想要再在戰場上拔得頭籌,卻是有些難了。
不過李穆心中一動,倒是有了一個打算。
“龔校尉謬贊了,前鋒營的將士們浴血奮戰已經頗為勞累,想必換上不會讓前鋒營再這般傷筋動骨。”
聽到這句話的龔校尉顯然皺了皺眉頭。
“不過若是那遼軍真的如趙某所說不識時務對陛下發起突襲,前鋒營將士卻是能夠立出克敵,想必…”
李穆話說了一半,龔校尉的眼睛卻是亮了起來,當下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對著李穆拱了拱手。
“龔某知道了,今日多謝趙校尉指點,他日必執酒共飲以酬謝!”
李穆也笑著拱了拱手,借口有事與他人相商,便也就此別過。
“哈哈范將軍,趙校尉雖然是秦王派系,卻是屢立戰功,深得陛下喜愛的。”
呼延瓚的營帳里,呼延瓚和李穆正與一個美髯將軍圍坐,吃著羊肉說著話。
這美髯男子便是趙光義手下獨領精騎的范將軍,而此刻他正打量著李穆,又聽聞呼延瓚稱其是秦王派系,頗是有些不悅。
李穆也知道帝王家的那些糾葛,不過有呼延瓚在旁邊幫著解圍,又是陛下親自下的命令,范將軍雖然心中不快,卻也是會給李穆幾分薄面的。
“那趙校尉便暫時納入我的麾下吧,率領五百精騎。”
范將軍最后下決定一般這樣說道,呼延瓚連連稱好,李穆本想著再進一步,但是見對方頗是有些不悅,也只能答應。
“明日陛下必然決定讓大軍進攻,我精騎雖有大用,卻也是要掠陣的,到時候趙校尉便率兵前出吧。”
范將軍抓起一塊羊肉放入嘴中,卻是突然的這般說道。
李穆和呼延瓚相互對視了一眼,顯然都明白這是范將軍借著這個機會在考驗李穆。
不過呼延瓚依舊是暢快的回應,畢竟李穆在數次戰斗之中已經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一身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的。
范將軍這才跟著笑了兩聲,稱軍務繁忙便告辭了。
留下李穆和呼延瓚兩個人在帳篷之中。
呼延瓚的表情頓時冷了一些,當下對著李穆說道:“這人就是個糞坑里的石頭,明擺著是瞧不上你!”
“無所謂,畢竟陛下的命令他還是不會違抗的。”李穆倒是淡然的說道。
“話是這么說,但是明日掠陣,我想不會這么簡單。”呼延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對著李穆說道,似乎做了決定,站起身拿起了旁邊的一桿武器給了李穆。
那是一桿長槍,泛著寒光的槍頭,桐油浸泡并用牛筋纏裹的槍桿,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器。
李穆也站起身來,呼延瓚則是將這把武器遞給了李穆。
“這寒芒槍乃我家傳之寶,此次討伐我帶出來,卻未能好好用過。”
“今日便借給你,替我去戰場上多殺幾名敵寇,也讓這寒槍多嘗兩口蠻子的血!”
李穆當下接過,手指摩挲著槍桿,點了點頭。
北風呼嘯,艷陽高照,李穆此刻穿著一身鐵甲,騎跨在一批紅棗大馬上,正看著遠處緩緩接陣的宋軍與遼軍。
“校尉,將軍讓我們前出掠陣!”
一名騎兵策馬來到李穆說道,李穆當下收回心神,提動著手中的長槍,順勢舉起。
呼喝聲驟起,這三百騎兵便隨著李穆奔騰而出。
范將軍本答應讓李穆率領五百騎兵,但是等到了陣前,卻是說騎兵寶貴,不可一次盡出,只給了李穆三百騎兵掠陣。
不過這三百騎兵都是精兵,旁邊又有其他拼湊的騎兵跟隨掠陣,倒是不顯得勢單力薄。
李穆提著長槍策馬沖在最前面,從不遠處的宋軍布陣旁掠過,朝著遼軍的軍陣而去。
而遼軍之中同樣也有騎兵前出應戰,那些騎兵毫不畏懼的向著李穆的騎兵沖來,雙方幾乎是在頃刻間便匯聚在了一起。
長槍攢動,李穆輕易將一個遼軍騎兵挑下馬,然后又執著長槍橫掃,幾個騎兵都在李穆的手上吃了大虧。
而兩方只是一個短暫的接觸便迅速脫離,再戰場兜了一個小圈子后便重新朝著各自的步兵軍陣沖鋒。
兩撥騎兵便再一次的匯聚到了一起,而這一次,李穆在看到了遼軍騎兵前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日在幽州城上碰到的那個年輕人。
韓德讓。
兩個人都是一個對視后便認出了對方,戰陣之中不用挑釁,雙方立刻就將彼此定做了自己的目標,韁繩抖動,馬匹沖鋒。
林穆提著長槍,眼睛微瞇,見著那同樣身形高大的韓德讓具裝完備的向著自己發起沖鋒,握著長槍的手更緊了幾分。
眨眼間兩個人便到了面前,各自手中的長槍出動,李穆更勝一籌,長槍寒芒擦過他的槍尖,扎在他的盔甲上。
那韓德讓卻是立馬拽動韁繩,身形一側,手中的長槍竟然一抖,向著李穆之前在城墻上被對方所傷的傷口刺來。
李穆目光一凜,當下卻是執著長槍與對方絞纏,然后用猛力蕩開,長槍一個回掃,直接打在對方的腰上。
靠的極近的李穆甚至聽到了對方的一聲悶哼,不過兩個人此刻已經隨騎兵移動而逐漸拉開距離。
只不過兩次交鋒下來,卻并不是能清楚的分辨出勝負。
遼人畢竟祖上還是游牧民族,血液里的東西讓他們在馬背上更加如魚得水。
只不過李穆一桿長槍在手,同樣絲毫不懼。
畢竟從第一次的戰場開始,自己在馬背上同樣戰功赫赫。
今日便是要挑下這韓德讓,以報一槍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