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封狼居胥

　　一陣馬蹄聲豁然響起，下一刻一匹狂奔的黑馬停住挺身，前蹄在空中踩踏了一下，嘶鳴一聲停住不行，馬上的騎士夾著馬肚攥著韁繩，將手中滴血的環首刀高高舉起。

　　身上的玄色披風隨風飄蕩，在驕陽的映射下，猶如一尊戰神降臨。

　　他的身后無數黑色騎士緩緩停下，其中一個身姿挺拔的騎兵舉著一面旗幟在騎兵之中走出來，騎著黑馬在他的身后站定。

　　霍去病臉上的神情嚴肅，看了一眼右側已經遠遁的匈奴，又抬頭看了看面前高俊的山峰，扯住韁繩調轉馬頭，看著后面那些殺氣喧騰的戰士們，右手中的刀指著身后的大山，沉聲說道。

　　“狼居胥山，今日在我們的馬蹄之下！”

　　霍去病大聲的喊道，身后的士兵也舉著手中的武器大聲的呼喊著，李穆抬頭看著面前的狼居胥山，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眼淚不自覺的涌上，也是大叫著揮動著手中的將旗。

　　此刻漢軍已至漠北深處，已經抵達匈奴祖地幾乎預示著漢軍的又一次重大勝利，昨日的漠南無再王庭，此刻縱使是在漠北匈奴故地，匈奴依舊落荒而逃。

　　霍去病看著面前的情況也是分外的興奮，此情此景，想起出發現陛下對自己的期望，想到先帝曾經被匈奴圍困的時候。

　　時過境遷，今日漢軍騎已將昨日的屈辱都洗刷了，這是屬于漢軍騎的勝利，更是屬于大漢的勝利！

　　犯我大漢疆域者，雖遠必誅！

　　狼居胥山突兀的出現在這片遼闊的平原上，高聳的山峰入云，雖是深夏初秋，但那最遠處的山頂已經有了皚皚白雪，朵朵輕云在山巔飄動，再被陡峭的山間分開，云煙繚繞間，別有一般風采。

　　也稱得上是匈奴的圣山了。

　　隊伍里的匈奴人已經下馬，向著他們心中的圣山叩拜，霍去病勒馬站立，遙望著這大山，策馬前行。

　　浩浩蕩蕩的騎兵隊伍來到這山邊，在一處緩斜坡徑直往上，在一處寬闊之地停住。

　　李穆撐著旗緊跟其后，登上這巍峨的山峰，放眼望去，千里在眼底，浮云在眼前。

　　悲風揚沙，秋風呼嚎。

　　霍去病已經下馬，李穆同樣翻身下馬，卻見霍去病意氣風發，大手一揮。

　　“來人，在這堆土增山，開壇祭天！”

　　霍去病這么說道，周邊的匈奴士兵聽到后都無比的激動，而霍去病也命令士兵在面向中原的放下設立祭壇，大漠深處無豐厚貢品，霍去病便命令士兵們將身上的干糧拿出，擺放在石頭壘成的祭壇之上。

　　霍去病還命令士兵找尋大石頭，讓懂得一點雕刻手藝的士兵在此立碑。

　　從此以后，此地納為漢家疆土，以碑為證。

　　“武禾，莫要在這里發愣，帶著你的旗幟，站到最高處去！”霍去病忙碌的瞬間看到李穆就呆呆的站在一旁，眼中帶著無限的憂傷，當下開口指著后面說道。

　　“哦哦，好的。”

　　李穆回過神來，趕忙扭過身，卻是突然又想起什么，回過頭來，對著霍去病說道：“將軍，我們這是要做什么？”

　　“既然在狼居胥山，當然是封禪祭天了。”

　　“封狼居胥？！”

　　李穆幾乎是大聲的喊著，當下終于明白了封狼居胥的真正意思，竟然是要像皇帝在泰山封禪一般，在這匈奴的祖地封禪！

　　霍去病見著李穆一臉驚訝的神情重重的點了點頭，扭頭看著這四周，緩緩的說道：“今日在這匈奴祖地，吾等用封禪見證這塊地方成為漢家疆土，也在這里告慰我們死去的同袍。”

　　霍去病如此說道，李穆的心情也沉重了起來，放眼望去這片漫山遍野都是漢軍的山峰，李穆心中也不由地惋惜。

　　如果阿爺還活著，此情此景，他應該會是很高興的吧？

　　李穆沒再說話，而是轉過身帶著旗幟向著高處走去，狂風卷起旗幟，獵獵作響，李穆緊緊的握著，最后在山峰最高處將旗幟穩穩的插住。

　　站在旗幟邊上，看著不遠處旌旗林立，刀戟閃爍的場面，李穆心中少了最開始的一份震驚，而更多的是一份沉重。

　　下方的祭壇已經建好，一身戎裝的霍去病走上前，向著東方叩拜。

　　“去病率漢師出征，歷經數月于此，斬獲匈奴無數，濟弓閭，獲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八十三人，至此大漢兵鋒所向披靡，于今日在狼居胥山祭天。”

　　“今后此為漢家疆域，以告慰壯士在天之靈。”

　　霍去病以水代酒，將其灑再祭壇之上，周遭的人馬頓時呼和，恍惚間，李穆從風中聽到了霍去病呢喃的聲音。

　　四夷既護，諸夏康兮。

　　國家安寧，樂無央兮。

　　載戢干戈，弓失藏兮。

　　麒麟來臻，鳳凰翔兮。

　　與天相保，永無疆兮。

　　親親百年，各延長兮。

　　聲音悠揚漸長，李穆抬頭看向天空，希冀在天上的阿爺已經看到了這一切。

　　而忽的李穆的眼前出現了一行紅字。

宿主意愿完成度達到預期值，被動傳送開啟宿主體驗至深層階段，戰場記憶不予抹除獎勵開始結算，宿主回歸原世界時獎勵生效注，該世界能量點歸零，已學習技能全部拆解，拆解后開始強化宿主體質達成封狼居胥成就，獲得永久技能：勇敢的心被動強制傳送開始　　一行行的紅字在李穆的面前浮動，下一刻李穆就發現自己的視角不受控制的緩緩上升，慌忙扭動掙扎間卻是看到了下面的情況。

　　霍去病等人都在自己的下方，卻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離開。

　　李穆當下也拼命的掙扎向著四周看去，卻是兀的發現那山頂上本是自己執著的將旗的人此刻卻是變成了一個陌生面孔的年輕人，但是他身上的甲胄都是自己之前穿著的。

　　李穆奮力的大喊著，希望他能夠聽見，讓他好好地帶著阿爺的骨灰回去。

　　但是自己喊不出來，視角也愈來愈遠，漸漸的已經到了天際，再也看不清楚下面的情況。

　　而這時候自己的面前開始閃爍一段段的畫面，畫面之中這支浩大的漢軍隊伍還在大漠之中前進，向著北方前進，一路頂著雨雪風霜，來到了一片大湖旁，將那左賢王的部隊驅趕的再也不見蹤跡，然后終于是回頭，向著中原回去。

　　畫面又一換，凱旋歸來的霍去病正被一個玄服莊嚴，不怒自威的男人接見，而后霍去病只說了一句話。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再后來，霍去病卻是一病不起，生來擁有一個去病的名字，卻在最好的年華倒下。

　　看到霍去病滿臉蒼白，滿眼不甘的模樣，李穆的心中頓時不是滋味。

　　到頭來，自己依舊是改變不了他的命運，霍去病依舊是年紀輕輕就要亡故。

　　這是天妒英才！

　　畫面繼續緩緩的切換，最后是長安城外，一列列身著玄甲的兵士在道路兩旁展開，他們的眼神之中帶著莫大的哀傷，低著頭，李穆卻看到了那諸多的士兵之中還有著許多編發的匈奴兵。

　　這一天，大漢的戰神，匈奴心中的夢魘，霍去病魂歸天國。

　　長長的玄甲隊伍從長安一直排到了茂陵，在那里霍去病的墳墓被修成了祁連山的模樣，而在墓碑一側，是一個剛剛完工的馬踏匈奴雕像。

　　李穆眼眸濕潤，這樣的一位千古人物就這樣離去了，他是不是和阿爺一同去了一個地方呢？

　　在那個地方，阿爺，是不是又繼續為霍去病撐旗呢？

　　思維在這一刻掐斷，因為李穆重新睜開眸子后，眼前出現的是昏暗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