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柳鵬程的匯報,韓大隊喊來了就在現場的鄉派出所長,問誰叫孫歡。
這位所長同志面色古怪,說孫歡是他們鄉的一個混混,已經進去兩次了,一次是因為打架,還有一次是因為盜竊。
柳鵬程說:“他家在哪里你們所里應該掌握吧,能找到他嗎?”
所長說:“能找到,肯定能找到,他就在我們所押著呢。昨晚上我們接到舉報有人聚眾看違禁光碟。就有他一個。還沒來得及處理呢!”
二十分鐘以后,派出所審訊室。
韓東風和柳鵬程突審孫歡。
孫歡的長相可一點都不“歡”。大禿頭,三角眼,一臉橫肉上全是痤瘡坑,就差沒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腦門上了。柳鵬程問他自然情況的時候他倒是也十分的配合。
韓東風問:“孫歡,知道我們為什么找你嗎”
孫歡一臉無奈:“政府,他們找我的時候,就說一起看片,有好片。我以為是槍戰或者武打片呢,誰知道是那種片子啊。政府,趕緊把我放了吧,我出去就張羅罰款給你送來。”
韓東風說:“你挺會避重就輕啊。你可能不認識我,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市局刑警大隊新任大隊長韓東風。你覺得你那點屁事值得我和你談?”
孫歡眼珠子亂轉,他必須知道警察到底是奔著什么事兒來的,又知道了多少。
孫歡的大圓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政府,我從上次回來真沒干什么壞事啊。這次的事兒就夠出格的了。還是我被人家給坑了,要不政府給個提示?”
柳鵬程說:“行,給你個提示,指甲,夠了吧。”
孫歡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甚至自己看看自己的指甲,前天剛剪得,這也不長啊。
柳鵬程和韓東風對視一眼,看來不是指甲的事兒。
于是,柳鵬程又說道:“那我再給你個提示,手指頭。”
這下孫歡終于有了“正常”的反應,表情有些驚慌。
韓東風笑著說:“想起來了,想起來就說,今天難得我親自審你,剛才柳警官提醒你就不算了,算你坦白交代。”
柳鵬程打邊鼓:“你也是進去過兩次的人了,韓大隊說這話啥意思,能明白吧!”
孫歡響了半天,終于點點頭:“行,韓大隊給我臉,我得接著,你們問吧。”
韓東風問道:“手指頭是誰的。”
孫歡回答:“我的。”
柳鵬程說道:“這不剛才都說好的嗎,怎么還帶反悔的,你缺不缺手指頭我能看不出來?”
孫歡說道:“真是我的。我又沒說是我長的啊。這是別人欠我錢沒錢還,給我的,算不算我的?”
柳鵬程又問:“就是說,這是你逼債得來的?”
孫歡說道:“我逼他?我可逼不了他,當時借錢的時候說好的,到了期限。要不還錢,要不切手指頭。而且還立了字據,不然誰敢把錢借他?”
韓東風又問:“你說這人是誰啊?”
孫歡說道:“還能是誰,劉二賴子唄。”
孫歡看兩人都沒有什么反應,知道兩人這是沒有聽說過劉二賴子。就給兩人科普了一下。這下真是讓柳鵬程大開眼界,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人!
劉二賴子,很少有人知道他真名是什么,大家啊都叫他劉二賴子,他也樂呵呵地答應,因為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個賴子,好像也愿意做個賴子。
這人賴到什么程度呢?有一次,一家人在鄉上最大的酒店辦婚宴,檔次還挺高,又是大蝦又是螃蟹的,都上了。劉二賴子就大大咧咧去了,隨禮這事兒他肯定不干,想都不用想。
他自己找個地方胡吃海喝,人家都走了一半了,他一個吃白食的還不走,看看別的桌上有剩下的螃蟹都拿來擺在自己眼前,啃螃蟹。
這婚禮男方家里就是本地的,知道他的啥人,就當沒看見,女方不愿意了,尤其是女方的媽媽,本來就有些摳門,聽說這人不隨禮還吃起來沒完,就走過去損了他兩句。
別說,還真好使。劉二賴子果然不吃了,他拿著桌上的餐巾紙擦擦嘴,上了舞臺,拿起主持人用的麥克,說道:“今天我來參加婚禮,很高興,但是我沒錢包紅包,只能給新人送祝福,祝你們婚后天天打架打到離婚,不離婚也生不出孩子斷子絕孫!”說完這貨轉身就跑,等大伙反應過來早就沒影兒了。
這人沒底線搶小學生錢,尤其是搶一個小學生錢。那小學生很有錢,他爸是承包了鄉里的建筑站,賺了不少。結果孩子總被搶錢的事兒到底被家長發現了,孩子他爸爸帶著一群建筑工人在他搶錢的時候沖出來,這頓揍啊,最后這貨跪地下管人家叫祖宗人家才饒了他。這次撞鐵板好幾天都沒起來床。
過了一陣子,站長又談了一個大客戶,正要去飯店吃飯,結果在飯店門口劉二賴子不知道從哪竄了出來,一口濃痰就吐在人家客戶臉上了。然后他就跑了。站長幾十萬的生意也跑了。
然后站長的老婆早上騎車上班,劉二賴子也騎個破二八車子從她身邊過,往她車筐里扔個死耗子。這一下站長老婆尖叫著就沖著馬路中間一臺面包車撞過去了,要不是面包車剎車及時,沒準人都沒了。
至于把站長的車胎扎了,埋伏站長孩子突然沖出來抽冷子給人孩子兩個嘴巴的事兒就更多了。劉二賴子還放出話。除非他殺了我給我償命,不然我讓他一天好日子都過不上!
最后把站長也整服了,托人給了他五百塊錢,這事兒了了。
對,就五百塊錢,劉二賴子給自己編了個順口熘:“大事兒不惹,大錢兒不要,公安跳腳,法院沒招。”
要說劉二賴子的“封神”之戰。當屬他和鄉長發生了直接沖突。
話說鄉長換了新車,桑塔納。劉二賴子不知道啊,就看這車挺新,還挺好,而且自己不認識,肯定是外地的,可以賺一筆。于是興沖沖跑過去碰瓷,離車挺老遠就躺地下,非說人家撞到他了。鄉長司機慣著他?下車就一腳一腳像是踢足球一樣把他從馬路中間踢到馬路邊。然后開著車拉著鄉長揚長而去。
這就惹禍了。這貨去市里告狀了,把市里的大門給堵了,大概意思就是鄉長拿著老百姓的錢買新車,還拿新車撞人,然后還打人。他這鼻青臉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真有不少人信了。市里派去了解情況的年輕干部也信了。要說這位,北方大學馬哲本科學歷,前途無量啊。可是社會經驗太少了。
年輕干部真就信了這個賴子的表演。給鄉里打電話,嚴厲呵斥了鄉長,并且讓人家鄉長立即,馬上,現在解決問題。
問題解決的很快,半小時之后,司機就來了,進屋啥也沒說,直接遞給了還在哭訴的二賴子五百塊錢。二賴子立馬不哭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對目瞪口呆的年輕干部說:“昨晚上肚子著涼了,您就當我剛才說的話是放屁,竄稀!”說著,哼著小曲走了。
司機對目瞪口呆的年輕干部說:“真不愧是市里的干部,火眼金睛啊!”年輕干部就這樣被“火眼金睛”四個字打入地獄,本來已經內定了的領導秘書,現在好幾年了還在做冷板凳,哪個領導也不用他,就是因為他“火眼金睛”。一個原本前途廣大的年輕干部,就這么的被一個賴子的表演給毀了。
這貨有次實在是沒錢了,吃飯錢都沒有了,就找出了名的義氣的孫歡借錢。孫歡是真不想借,但是這貨死皮賴臉的,孫歡也沒招,就借了他五百塊錢,說好了,到期沒有錢,就用手指頭抵債!
這就是手指頭的來歷!
原來就是個地賴子的一支手指頭啊,這個結果比柳鵬程和韓東風預想的好太多了!
韓東風再接再厲,問起了為什么手指頭會出現在老吳家的肉棗腸里。
孫歡的回答是因為他和老吳家有仇。其實也算不得什么仇,就是老吳頭的廠子剛開的時候,孫歡來過,想要點保護費的意思,結果被一群老吳家的大老爺們“禮送出境”了。
這次得到了機會,進了廠房,順手就把兜里揣著的手指頭扔人家投料口里了。
事情都弄清楚已經七點多了,柳鵬程和韓東風在派出所食堂對付了一口面條,柳鵬程就回家了。韓隊長說了,你先回去繼續休假吧,明天找到劉二賴子做個傷情鑒定,取個筆錄,這桉子就結桉了。
柳鵬程上車之后就給娟姐打傳呼,人家都回家了。今天沒有接到柳鵬程的電話,也沒有見到他人,沉娟以為柳鵬程找哪個小伙伴喝酒去了呢,沒想到他半天時間又破了個桉子。口頭上表示鼓勵,但是今天就不出去了。
柳鵬程只好老老實實開車回家,中間路過祁家食品店還買了點熟食。尤其是買了點肉棗腸,雖說是兒童食品,但是誰也沒有規定大人不能吃啊!
又結束了一個桉子,柳所長一夜好夢。
ps:北濱迎接小柳的第一桉怎么可能這么就結桉?敬請期待明天的第一百七十三章劉二賴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