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鵬程報到那天,一身警服,但是并沒有佩戴他的勛章。開著車到市局人事科報道。原本以為就是走個程序,因為他的手續前幾天他忙著辦桉子的時候,汪主任都幫他辦完了。沒想到人事科許科長和他聊了幾句之后就說,走吧,領導要見見你,和你聊聊。
柳鵬程想自己怎么說也是碩士,還是在部里實習過的,又幫著刑警大隊破了個大桉子,領導想見見應該也是正常的,再說到局里來和主管人事的章局長打個招呼也挺好。沒想到他要見的領導并不是主管人事又和他熟悉的章局長,而是朱立輝局長!
朱局長見許科長陪著柳鵬程進來,在一堆文件中抬起頭,對柳鵬程兩人笑笑,說道:“我這幾天沒到局里,都在忙委里的事情,結果作業欠了不少,你們先等我補補作業,小柳不用拘謹,冰箱里有你喜歡的可樂,我們這里也可以吸煙,你們稍等一下。”
柳鵬程眨巴眨巴眼睛,真就站起來走到辦公室角落里的冰箱前面打開冰箱拿出了一聽可樂,還問人家許科長要不要,許科長急忙搖頭。柳鵬程就在沙發上坐著,很安靜地喝可樂,抽煙。而朱局長好像對這些都一無所知,繼續在批示他的文件。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朱局長說道:“小柳,對北路所有點了解沒有。”
柳鵬程想了想說:“了解一些皮毛吧。”
朱局長說:“那就很不錯了,你說說看,你這個副所長上任打算怎么做,三把火打算怎么燒,有沒有需要局里幫忙的?”
柳鵬程笑著說:“燒火可不行,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爭取所長和教導員的支持。只有勁兒往一處使,才能做成點事兒。”
朱局長說:“有道理,老林是老同志了,你們所的劉教導員可是錦城師范大學中文系的本科生,也很有進取心,相信只要你的想法是為所里好,又符合實際,他們是會支持的。然后呢?”
柳鵬程說道:“然后把那些療養院的治安費收上來,收三年的應該夠了。”
朱局長驚奇道:“你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柳鵬程說:“修房子啊,我覺得我們所好像是快塌了。”
朱局長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你為什么不選擇向上級請款呢?”
柳鵬程:“這就好比是,別人欠我錢,我用錢的時候為什么要找家里要錢呢?”
朱局長說道:“看來你是有辦法把這錢要來了?”
柳鵬程說道:“應該說是有信心要一部分或者大部分吧。”
朱局長說道:“首都那幾個單位的療養院你打算怎么辦。”
柳鵬程笑著說:“就他們最好辦,讓他們看見我車牌就行。”
朱局長突然想起來這小子開回來的切諾基是部委的車牌!哈哈大笑!
朱局長又問道:“那別的單位呢?”
柳鵬程認真地說:“我家是瑞城礦務局的,瑞城礦務局也有療養院啊,而且院長是看著我長大的,他答應我幫我聯系幾家,他人緣還行。”
朱局長點點頭:“用你的車牌蒙幾家,再托人找幾家,然后還得有幾家跟風,我覺得你成功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需要局里支持你什么?”
柳鵬程耿直說道:“我要是弄到錢了,別被打劫了就行。”
朱局長再次大笑:“行行,咱們來個君子協定,你要是沒有弄夠錢,不許打劫我,你要是弄到錢了,我也肯定不打劫你!”
柳鵬程大嘴差點沒咧到耳朵根:“一言為定!”
這也是朱局長對柳鵬程還是了解的少,或者說把他當成一般的警察了,但凡他要是在邊山好好打聽下就知道政法小區是怎么來的了。
以至于朱局長以后好幾次都想辦法怎么破掉這個可惡的君子協定!
柳鵬程上任的牌面還是有的,章局長親自送到北路所上任,講話里把柳鵬程夸了一通,就拒絕柳鵬程和林所長的挽留回去了。應該說北路所的情況和齊小菊給他的資料還是有一定的差別的,現在不是旅游季節,有正式民警八人,聯防員五人,臨時工四人。林所長給柳鵬程挨個介紹了一下。
劉教導員,看起來三十歲左右,有些書卷氣。戴著眼鏡,笑瞇瞇的。三級警督。
內勤張麗麗,四十歲左右的一個大姐姐,建所就在的老資格了。二級警督 戶籍員張濤,所里唯一會用計算機的,所里唯一的一臺計算機也歸他使用。三級警司。
片警林忠奎,轉業干部,三十七八歲,二級警督。
片警王爽,二十左右歲女警,三級警司。
治安警馮國超,三十多歲,三級警督。
治安警劉秀山,二十多歲,二級警司。
以上這七位加上林所長和柳鵬程就是全部正式民警了。
五個聯防員也比較精干,三人是轉業兵,另外兩人是轄區村民,對本地情況非常了解。
四個臨時工包括司機兩人,食堂兩人。
所里有一輛大發微型警車。一輛松遼面包車警車。兩輛長江邊三輪。不過能看出來,這幾臺車保養都不錯。
林所長對柳鵬程的到來表示歡迎,讓柳鵬程講幾句。
柳鵬程笑著說:“我實習在巡警,然后就一直在干刑警,所以在派出所,我是個新兵,還請大家多多幫助。我們刑警不講究說什么,而是講究誰能把桉子破了,我覺得在派出所,就得講究誰能把工作做了。我不太會講話,按照咱的老話講,事兒上見吧!今晚上我請客,在瑞礦賓館,大家都不許缺席,需要和家里領導請假的趕緊請假。”
柳鵬程的講話引發了熱烈的掌聲,那個時候的講話都是云山霧罩,又臭又長,還得弄個一二三四,大伙兒哪里見過這種風格的接地氣的講話啊,覺得不愧是大碩士,就是有水平!
散會了之后,柳鵬程和林所長就來到了林所長的辦公室。柳鵬程拿出中華,林所長搖搖頭,開始卷大炮,還熱情的請柳鵬程嘗一嘗,柳鵬程實在是抽不慣這玩意,趕緊謝絕。
林所長遺憾地搖搖頭:“正經的三噴三曬的好東西,我用的可是茅臺和長城,uu看書 不比你那個便宜多少,你們小年輕真不懂享受。”
三噴三曬柳鵬程還真知道。就是把上好的煙葉,用霧化噴壺均勻噴上白酒,然后在陽光下暴曬三天。三天后,再噴上干紅,再暴曬三天。最后噴上稀釋的蜂蜜水,最后暴曬三天。這就叫三噴三曬。據說高手處理過的煙葉,有白酒的醇香,還有紅酒的單寧味,以及蜂蜜的香甜與柔和。柳鵬程反正除了嗆嗓子啥也抽不出來。
林所長笑著問柳鵬程:“工作上有什么想法沒有,我先和你說好,現在這個時候,咱轄區就兩千多人,兩勞人員就倆,一個是大活動時期被人家舉報亂說話的,今年都七十了,還有一個是因為義氣幫人家放風的,被判勞動半年。你要是想辦大桉子這里可沒有。”
柳鵬程笑著說:“我想著先把所里房子修修。先善其器嘛!”
林所長眼睛一亮:“你找領導要來錢了?”
柳鵬程說:“那倒是沒有,我打算先把咱所的治安費收上來。”
林所長想了想說道:“那我就幫不上忙了,我和療養院那幫人不對付。你要是能要,你就要。”
柳鵬程:“只要所長支持就好。”
林所長笑著說:“支持,肯定支持,要錢的事兒我還能不支持?”
柳鵬程和林所長談了一會兒就告辭了,他得趕緊看看自己的辦公室。
林所長看著關上了門,自言自語:“你要是真能把錢要來,你以后干啥我都支持。你要是吹牛比,我也不能讓你在所里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