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負責審訊的四個警官都傻了,什么審訊策略,什么材料,什么監督都忘了,她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親耳聽到這么離譜又惡心的事情。
還是吳科長先反應過來,看了眼正在喝芬達的錢婆,又看了眼頭頂天花板上的攝像頭,心說也不知道在辦公室看審訊的監獄長怎么樣。
孫隊長也反應過來了,看了看審訊提綱,喝了口水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繼續問道:“老錢,你也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事情,這個事兒,靠譜嗎?”
錢婆點了點頭:“是真的,她親自和我說的。”
吳科長馬上就接著問:“她后來還找過你?”
錢婆說道:“她找我要了聯系方式,說是這個男人如果是這個情況的話,沒準要媳婦沒啥用,過幾年沒準她能找我再賣一次。那時候我們倆誰也沒想到她男人家會干出這種事兒來啊。”
吳科長繼續問:“她找你就是告訴你這件事嗎?”
錢婆說道:“那是附帶的,她找我是問我要不要小男孩。”
孫隊長接著問:“哪里來的小男孩?”
錢婆說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她拐的,可是我從來不賣孩子,就給了她老鄭的聯系方式,后來我就不知道了。”
孫隊長問道:“老鄭是誰?”
錢婆說道:“鄭茂發,專賣拐孩子賣的,92年被政府槍斃了。”
孫隊長又說道:“那個時候她在哪個城市,就是她找你賣孩子的時候。”
錢婆說道:“在余杭,她說是在余杭,電話號也是余杭的。”
吳科長問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她為什么要找你把自己賣掉嗎?”
錢婆果然點點頭:“我知道。是她告訴我的,初二那年暑假的時候,她父母在商量是不是該給她找買主的事情。他們倆以為她睡著了,結果她已經醒了,然后他父母就提到現在還是早了點,過一年再說。還說還是找我。她就知道我是干這一行的了。
她先找到了我,說是要自己賣自己,但是有兩個條件,第一個是買主她自己挑選,第二個是錢給她自己當嫁妝傍身。作為回報,她會自己和我走,并且一路配合我,該我賺的錢還是我賺 。我就答應了,結果這小姑娘在畢業考試的時候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證,回頭就和父母說身份證丟了,給家里留了一封信,找我借了錢留給家里,就自己和我走了。”
孫隊長說道:“你知道他們家為什么要賣掉所有的女兒嗎?”
錢婆說道:“知道,覺得女孩沒用,不如賣了把錢留給兒子。”
孫隊長又問:“可是那為什么他們讓所有的女兒都讀完中學呢”
錢婆說道:“不讀怎么辦,小女孩可不如媳婦值錢,在家養著還不如讓她們讀書呢,雖然花錢,但是識文斷字,中學畢業的賣的更貴,他們還是賺錢的。”
這個時候一直當背景板的朱警官問道:“我看材料,好像他們沒有兒子啊?”
錢婆說道:“對啊,沒有,他們一直以為下一個就能生兒子,一直到老四跑了,他們年紀大了也生不了了,就打算買一個。”
孫隊長繼續問:“他們沒有買到?”
錢婆神情古怪:“他們找到了老鄭,好像是錢都交了,然后老鄭就被你們警察抓起來斃了。”
吳科長咽了口吐沫:“所以他們把女兒都賣了,為了買兒子,然后兒子沒買成,女兒也沒了,他們沒人養老?”
錢婆點點頭:“沒有,真沒有,老頭子是中風死的,死的時候滿身都是褥瘡,老太太說是沒勁兒給他翻身。老太太是死在縣里的養老院了。”
朱警官又說話了,天地良心啊,朱警官雖然是個警官,但是她哪接觸過這些啊!她在想她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助理工程師,一個理科女,何德何能啊,能吃到這么大個瓜!
朱警官一秒切換吃瓜模式:“你說這是何苦呢,就是留一個閨女在身邊也不至于啊!”
錢婆說道:“說的就是啊!而且我知道的情況,那幾個丫頭學習還不錯呢!要是供著上個中專,出來就是鐵飯碗,而且那幾個孩子心性都不錯,怎么都不會不管自己爸媽的。”
朱警官說道:“說的就是呢!你說這是何苦呢!”
韓警官說道:“要我說就是報應,這不是報應什么是報應!別的不說,他們把高俊玲逼出去,干的那些缺德事兒,都有他們一份!”
孫隊長和吳科長默默對視一眼,核對了一遍柳鵬程發過來的審訊提綱,不僅沒有遺漏,還有一些提綱上沒有的內容,孫隊說道:“朱警官,韓警官,你們接著審,我們倆先把情況報上去,那邊還等著呢!”
錢婆正在眉飛色舞說起報應,說起自己把老高家的事情瞞得死死的,就是怕了報應,怕這事兒傳出去高俊玲沒法做人,沒想到高俊玲也走上了這條道。
孫隊長和吳科長出去之后,讓警察給審訊室送三瓶飲料,然后就去吳科長的辦公室,迅速把筆錄重點內容整理出來,連同原件一起帶著去了瑞龍辦事處。
這也是沒有辦法,他們監獄沒有掃描儀啊。而這東西很明顯不能去外邊的圖片社,廣告公司什么的掃描。
發完了給柳鵬程的郵件,兩人才回去按照流程,給上級發了傳真件。
柳鵬程收到了郵件之后,第一時間開始查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看完了一遍之后,又核對了一份原始筆錄。然后馬上給關彤轉發了過去,又打了個電話,讓關彤馬上看。
關彤正在和肖教授一起做第二方案,就是沒有弄清楚網易是怎么回事的審訊方案,接到柳鵬程的電話之后,聽到了柳鵬程非常著急的口氣,兩人干脆先看了郵件。
郵件的內容也讓兩人很震撼,肖教授說道:“這就對了,那么來的孩子,還死了,這擱在誰的身上都得瘋。”
關彤的注意力卻在另一件事情上:“你說,錢婆說的那個小男孩,會不會是王姨的第一次拐賣。”
肖教授點點頭:“我也注意到這一點了,如果是第一次的話,這個男孩是誰,和她是不是有聯系,或者是長的像是她那個死去的孩子?要是能查到就好了。”
關彤說道:“時間太長了,十幾年了,只能試試了,好在余杭公安局的各項管理一直很正規,這個桉子應該在他們那里是死桉了,應該保留檔桉。”
很快,一份協查通報向余杭公安局發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柳鵬程正在全速趕往沂水,而那三個省廳偵查員還得在蒙山縣留一段時間,有什么需要詢問的,或者是需要核實的,還得麻煩他們。
柳鵬程在齊魯省的任務已經結束,要盡快回到首都,而對王姨的第二次審訊,也要開始了。這次,他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打破王姨的心理防線,只是希望時間還來得及,她的那些手下不要發現異常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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