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完成了巡邏任務,回到了三大隊。金大哥就上樓去找張大隊。
這也是三人商量好的,要是三個人一起上去,動靜太大,大家一看就是他們有什么重要的事兒,就讓金大哥自己上去匯報。
出乎意料的是,金大哥沒有多長時間就下來了。走到柳鵬程的辦公桌前,沒說領導的回復,只是說:“張大隊讓你上去一趟。”
領導相招,柳鵬程不敢怠慢,站起來拿起筆和本就上去了。
其實在金大哥和吳大哥心中,也是柳鵬程匯報比較合適,但是這么大的事兒找個實習生向領導匯報確實不是那么回事,于是金大哥就上去了。
結果張大隊幾句就把他的額頭問出了汗,張大隊說:“把給你出主意那個叫上來吧。”
出主意的柳鵬程敲了敲大隊長辦公室的門,喊了一聲;“報告!”
門里傳來張大隊慢條斯理的聲音“進來吧。”
柳鵬程進了門,回身又把門關上。
張大隊長指著沙發:“坐吧,我這里沒有茶,但是你可以抽煙。”
張大隊長站起來,把一盒三五放在了茶幾上,又在茶幾下面拿出一個煙灰缸。然后他坐回到辦公桌后面,拿起自己桌子上的三五煙,點燃了一支,打開一個黑色的記事本。
這才說道:“說事兒,從頭說。”
柳鵬程兩輩子加一起也沒有遇到過這么有個性的領導,也點燃一支煙,順便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從接到報警說有人殺人說起,一直說道老吳大哥探聽到的關于招待所三樓的情況。
在他說的時候,張大隊就一直抽煙,然后偶爾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幾個字,根據柳鵬程的觀察,應該沒有超過十個字。
等柳鵬程說完了,張大隊把煙掐掉說:“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掌握了放局的地點,手上有一個受害者,還有一個負責牽驢的外圍人員的線索,是不是。你覺得我們下一步還能做什么?”
柳鵬程說道:“我們可以密捕石小剛,問清楚下一次開局的時間,還可以讓他把我們的人帶進去進行偵查或者干脆里應外合端了這個賭局。還可以請吳大哥的那個朋友和王賀幫忙畫出那個三樓的平面圖。”
張大隊長微笑著用筆一下下敲擊著筆記本,問柳鵬程:“你不知道我們巡警是沒有案件偵辦權的嗎?我們獲得案件線索只能移交當地派出所或者分局。”
柳鵬程說道:“密捕突審石小剛和畫一張平面圖都不需要偵辦權。所以還是咱們自己來比較好。”
張大隊長很有興致地說:“柳鵬程,和我說說原因。我為什么要干這么多的事情。你這么肯定我會支持伱嗎?”
柳鵬程自信地說:“您肯定會支持我,盡管我們沒有案件偵辦權,案件肯定得交出去,但是最后收網的時候還是要用上我們的警力,我們做的越多,就得到的越多,不管是派出所還是分局都得講道理。”
張大隊長哈哈哈笑了起來:“你說的對,想的也對,但是你就沒想想,這么大的蛋糕我們吃不下去?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賭金和罰款加在一起的金額上百萬,要是我們和分局自己就分了,會被噎死的。
你先回去休息,研究研究如何密捕石小剛,這件事我和教導員要先商量一下。”
柳鵬程下了樓,他沒想到這個很有個性的大隊長最后能和他說這么多的話。同時也覺得自己確實想的簡單了。放局的賭資全都是現金,這個時候可沒有網絡轉賬的說法。
其實這可能還是小頭兒,對參加賭局的有錢人的罰款才是大頭,這個年代很多的行政處罰措施還沒有規范,罰款金額也是“看人下菜碟”,張大隊說的這個案子價值百萬的說法還真不是不可能。
吃了午飯之后,整個下午金大哥和吳大哥還有柳鵬程三個人都在小聲研究抓捕計劃,總算是在下班之前定下來一個整體思路。
密捕的核心在于一個“密”字,而石小剛每天不是和狐朋狗友鬼混就是宅在家里看錄像。
他家住的又是老式的筒子樓,左鄰右舍有點什么動靜恨不得全樓都能聽得見,想要密捕談何容易?
而石小剛被抓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很容易就引起藍馬大哥的警覺,甚至可能會放棄毛紡廠招待所這個點。
柳鵬程上樓,這次大隊長和教導員都在辦公室。柳鵬程也沒有廢話,直接把三人商量的抓捕計劃說了。
張大隊依舊是笑瞇瞇的;“反其道而行之,有點意思!”
韓大隊饒有興致的看著柳鵬程:“我要是還在刑警隊,現在就會要你過去。”
最后兩位領導讓他先回去等消息,注意保密。
等到晚上柳鵬程在食堂混完一頓文蛤白菜湯,大花卷,和趙毅往回走的時候,看到大隊長和教導員一身警服,開著那輛黑色的小拉達揚長而去。
既然領導說要保密,柳鵬程就沒有和趙毅說案子的事情,兩人扯了一會兒蛋,趙毅說:“你明天摩托車借我,我回趟家。”
柳鵬程說:“這才幾天啊,再說了,再過個幾天咱應該也有輪休了,你著什么急啊。”
趙毅說;“咱倆的自考教材什么的都到了,我媽幫著去取的。我得拿這里來啊,要不咱倆租房子圖啥啊。就為了喝啤酒看電視啊。”
柳鵬程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說道:“那咱倆一起走,我把你送回去之后去干休所那邊住一宿,去看看爺爺奶奶。”
趙毅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兩個人趕路總比一個人有意思。
柳鵬程傳呼機響了。看到是一個本地的號碼。急忙跑麗紅賣點去回電話。
柳鵬程把電話打過去,響了一聲對方就接起來,柳鵬程剛剛“喂”了一聲。那邊就說:“是小柳嗎,我們方案支隊批準了,明天你們組負責密捕石小剛,帶回大隊。”
柳鵬程還沒有說話,那邊電話就掛了。柳鵬程搖搖頭,交了電話費,回到了出租屋。
第二天,他們正常巡邏的時候,先是在去往幸福街輕工市場的路上堵住了正要去做生意的蘭花,和蘭花說他們要抓石小剛,需要幫助,蘭花一口就答應了他們。
石小剛的最近的日子過得不錯,先是他的好哥們陸哥給了他二百塊錢的辛苦錢。然后自己把傻表哥帶到陸哥說的地方,又得了整整一千塊的提成,那可是一千塊錢!這附近一個普通工人四個月的工資!
至于自己的傻表哥輸了兩萬,那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又沒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賭。也沒有人強逼著他打二餅還是吃三條,壓大還是壓小。
石小剛正在想著美事兒,房門被敲響了,門外是他表嫂蘭花的聲音:“石小剛你給我開門!”
想想他表嫂的大體格,身材瘦小的石小剛當然不敢開門,可是不開門自己被一個女人堵在家里的事兒一旦傳出去,可怎么混啊。
他通過家里門上的貓眼向外看看,確實只有他表嫂一個人,于是打開了門,沒想到蘭花沒有進去,反而把他拽了出來,喊道:“你個小兔崽子把你表哥帶什么地方去了,我家錢呢,給哪個浪貨了?還是你幫著花了!”
石小剛一想這是表哥不敢說賭博的事兒,就說錢是他倆禍害了,于是說道:“表嫂你先放開我,你說的什么錢,我不知道啊,我也有日子沒看見我哥啊。”
兩人吵吵鬧鬧,把鄰居們都吸引來圍觀。不一會兒,金大哥和吳大哥分開人群走了過來,金大哥一把薅住石小剛,吳大哥扶住了蘭花。
金大哥:“大晚上吵吵什么,你們不睡覺別人還不睡啊,想吵架是吧,我給你們找個吵架的地方。”
說著,不顧石小剛的求情反抗,把石小剛和蘭花都帶上了樓下停著的,打著警燈的昌河警車。
第二天,石小剛帶著自己表哥找不正經女人被自己表嫂堵上了門的新聞,開始在社區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