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龍淵和蒼遨又從仁豐城一路打聽著消息,走回到知遙城。
再次來到知遙城,龍淵和蒼遨仍舊沒有進城,而是去到吳家那邊,他們倆商議好,由蒼遨去周圍的山林里查看,龍淵則在附近打聽打聽案發那日前后的情況。
雖說吳家附近的情況先前司非殿已經派人查過不止一遍,但一則,當時殿里并不知道案犯當中有化形虎族的存在,難免會有所疏漏;二則,尋跡追蹤,尤其是在山林里查找痕跡這種事,能強得過蒼遨的人還真沒多少,所以龍淵和蒼遨干脆自己再重新查一遍。
其實,要按照蒼遨的想法,根本就不用再跑去山里邊兒查,至于原因嘛,蒼遨覺得,如果那是一只化形多年的虎族,又慣以人形出現,那它平時應該不會待在山里,想來也不應該習慣于在山林中行走,那么它從山里過來卻沒有留下明顯痕跡的可能性并不大,先前那些人不至于什么都查不到。
畢竟,以蒼遨的標準,那天他們見到的那只虎靈獸行動起來實在有些笨拙,這家伙如果是走的山里,用蒼遨的話說,那它走過的地方,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得出來有痕跡。
龍淵其實也覺得那名化形虎族是從山里過來的可能性并不大,它都已經化形了,稍微喬裝一下,從傳送陣或是官道走應該更方便,雖然這些地方會查驗身份,但真要是有心的話,偽造個身份蒙混過關并算不太難;更何況,它那時還沒有犯案,路上也不可能查得有多嚴。
不過謹慎起見,龍淵還是勸說蒼遨去山里仔細看看,以防萬一,蒼遨雖然覺得沒這個必要,但最后也同意了。
卻沒曾想,出乎他們倆的意料,蒼遨居然真的在吳家附近的山里發現了一些極不起眼的痕跡,看來,最近還真曾有可疑的人從山里經過。
蒼遨發現痕跡時,龍淵正跟住在附近的幾名莊稼人閑聊,接到蒼遨的傳訊,龍淵便找了個借口,跟他們告辭,往山里趕去。
很快,龍淵就趕到蒼遨所在的地方,這里看起來像是過去曾經發過山洪,因此被沖刷形成了一道溝壑,溝里頭遍地都是碎石,碎石縫中長滿了低矮的雜草和灌木。
此時,蒼遨正站在一叢半人多高的灌木前等著他,龍淵走過去問:“小白,你發現什么了?”
蒼遨抬爪指了指灌木叢下方說:“你先看看這塊石頭和這叢草。”
龍淵蹲下身來,看向蒼遨所指的地方,只見那里是一簇荒草,這些荒草是從旁邊的一塊石頭下長出來的,被石頭給壓著,所以長得不太端正,斜斜地從石頭底下冒了出來。
龍淵仔細端詳了一陣兒,發現這塊石頭上大下小,半嵌在地里,荒草是從石頭右側長出來的,靠近石頭這側的莖干和幾片葉子上有摩擦過的痕跡,石頭上也有一點隱約的暗綠色,像是干掉的草汁。
此外,石頭左邊緣跟下方的泥土之間有一道窄窄的縫隙,看起來似乎是這塊石頭在前不久曾經被晃動過,原本埋在土里的部分因此偏離了以前的位置,所以留下這道縫隙。
從這些痕跡來看,應該這塊石頭曾經被某股力量向右壓下,然后砸在了這叢荒草上。
龍淵沉吟著說:“你是說這里曾經有什么東西經過,踩在這塊石頭上,結果因為這塊石頭右邊下面是空的,承受不住這股重量,所以石頭被這么一踩就晃了一下?”
蒼遨點點頭,說:“你再看看這叢灌木的頂上。”
龍淵站起身,目光掃過灌木叢,發現灌木叢上方有幾處樹枝被折彎裂開,上面的葉子已經因為失水而變得皺皺巴巴的,但還沒有完全干枯,龍淵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看向蒼遨道:
“從這些裂口和葉子失水的程度來看,這些樹枝應該是最近這段時間才被折彎的,看起來跟下面那叢草被壓的時間差不多。從這棵灌木的高度和折彎的位置來看,踩到這塊石頭的多半不是什么動物,而是人,或者,至少是類人形的生靈。”
蒼遨點點頭說:“不錯,這家伙應該是踩到這塊石頭一時站立不穩,所以下意識地用手撐了一下這個樹叢,所以才會在樹頂那個位置留下痕跡。不然的話,如果是四足行走的動物,這一滑撞在樹叢上,應該是側面的樹枝被折斷才對。”
說著蒼遨晃晃腦袋說:“這只老虎的腦子還真是不太好使,既然要走山路,干嘛要用人形?看來它還真是用人形用太久,連用虎形怎么走路都不會了。”
龍淵問:“你怎么能肯定這就是那只虎靈獸留下來的,而不是別的什么人?這里也不算特別偏僻,那些樵夫獵戶也有可能從這里經過吧。”
蒼遨撓了撓耳朵說:“這家伙好歹也是只虎靈獸,雖然笨了點兒,但身法還是比一般人要強得多,我看過了,這附近除了這一處痕跡,并沒有留下別的痕跡,真要是一般人走過,肯定滿地都是大腳印子,哪里會像現在這么干凈。”
“還有啊,”蒼遨忽然長身而起,化成少年模樣,指向樹叢頂上的痕跡說:
“從這里來看,這人手臂比尋常人要來得粗壯,手掌也普通人寬大不少,應該體格健碩,可你看這些樹枝,只折了這么幾根,而且并沒有完折斷,說明這人撐在樹頂上的力量并不太大。”
龍淵一邊仔細聽著蒼遨的話,一邊看著它指向的地方,在腦海中推演發生的情形,下意識地點點頭,道:“的確,如果是普通人,陡然間失去平衡后,慌亂間出手支撐不可能才這么點兒力道。”
“還有這里,”蒼遨用足尖輕輕點了點剛才那塊石頭,繼續說:“這塊石頭砸在草叢上的痕跡其實并不重,說明它一發現不對就收住了力,可它那一下分明是失去平衡才會出手支撐,如果是普通人,應該做不到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