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就這樣一直守著珂曜,直到她哭得累了終于昏睡過去,云起俯身輕輕在珂曜額上落下一吻,不舍地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離開了。
從珂曜房間出來,云起又去看望云寒。
云寒白天一直規規矩矩地陪在母親身邊,一一向來吊唁的人回禮,累了一天,也已經睡著了,不知道他夢見了什么,忽然一踢腿,將被子踢到了一邊。
云起下意識地伸手想幫他蓋上被子,手卻直接穿了過去,只能苦笑一聲收回了手。好在不多時奶媽過來查看,幫云寒蓋好了被子。
云起站在床邊又看了一會兒,也在云寒額頭上親了一下,離開了云寒的房間。
從云寒房間出來后,云起站在院子里看著這個自己住了快十年的庭院,不免有些感慨,四周環顧了一陣,雖然不舍,但按照規矩,他們每日都得返回驛站,因此也只能嘆息一聲,離開王府往驛站走去。
云起回家時是乘坐踏風獸來的,不過半盞茶就到了,此時自己走卻用了快半個時辰才走回去。
剛一進驛站,云起便見到包華獨自坐在桌前就著小菜喝酒,四下掃了幾眼,沒見到呼兒貝,云起以為他已經休息了,留包華在這兒等自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跟包華打招呼道:“包華大哥,行之回來晚了,可是耽誤你們休息了?實在抱歉。”
包華見云起進來,便起身招呼他坐下,聽他這么說,揮揮手道:“沒事兒,這才幾時,呼兒老頭都還沒回來呢。羲云王要不要一起喝兩杯?”
云起抱歉地搖了搖頭,說:“行之不善飲酒,包華大哥請自便。”
包華聽了也沒再勸,只是去拿了付碗筷過來說:“羲云王,你這一天怕是沒怎么吃東西吧?這兒也沒什么好吃的,將就吃點兒吧。”
云起這一天的確沒怎么吃過東西,還真有點餓了,道了聲謝接過碗筷坐下了。
包華一邊喝著酒,一邊跟云起閑聊,云起素來守禮,講究食不語,每次必然先咽下口中食物,放下碗筷才說話。
包華跟云起聊了一會兒才發現,這樣一來云起幾乎吃不上飯,也不好意思再拉著他閑聊了。
兩人正沉默間,忽然聽到門外有動靜,接著傳來一陣腳步聲,原來是呼兒貝回來了。
云起趕緊起身打招呼,包華坐著沒動,只是舉了舉酒杯道:“呼兒老頭,事情辦完了?來兩盅?”
呼兒貝嫌棄地白了包華一眼,轉頭看向云起,掏出一件東西遞過來說:“羲云王,這個令牌你且收好。”
云起雙手接過看了看,這是一塊深棕色的令牌,不到三指寬,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看著有點像木頭,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跟石頭一樣,還有些冰涼,令牌上一面刻著一個界字,一面刻著一個行字。
云起有些不明所以地問:“多謝呼兒老伯,這是什么?”
這時包華也湊上前來,想看看呼兒貝給云起的是什么東西,這一看便忍不住叫了起來:“行界令?呼兒老頭,你去官署就是干這個的?今兒個是什么日子?就司界署那幫石頭腦袋,居然能同意簽發行界令?真的假的啊?”邊說邊伸手想去拿令牌來看。
呼兒貝一伸手啪地拍開包華的手,說:“把手拿開。”又瞪了他一眼,接著說:“瞎嚷嚷什么?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包華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收回手,湊在云起身邊又看了看行界令,對呼兒貝伸出大拇指道:“呼兒老頭,真有你的。”
云起聽著這塊令牌似乎很了不得,越發的不解,問道:“呼兒老伯,這個行界令是做什么用的?”
呼兒貝還沒說話,包華搶著說:
“這行界令嘛,顧名思義,自然是行走兩界用的。盡鄉與人間雖然關聯緊密,但畢竟是不同的兩界,各自有各自的天道法則,如果任由兩界之人隨意跨界行走,就會導致兩界法則紊亂,引起天地動蕩。所以雖然兩界之間有許多通路,卻是不許大家隨意往來的。”
包華邊說邊指了指自己和呼兒貝,說:
“我們這些守界人正是負責看守兩界關口,防止有人亂闖兩界的。”
說著包華看向云起繼續說道:
“羲云王,你入盡鄉時應該也聽說了,你們最多可在人間界停留七日,而且這期間每日都得返回驛站,這些都是為了防止有人想私自留在人間界定下的規矩。其實不只是你們,我們雖然在此界駐守,也同樣是不許隨意外出人間界游蕩的,膽敢違反的人便會受刑獄之苦。
說完,包華看著行界令有些羨慕地感嘆了兩聲,晃著腦袋說:
“不過嘛,如果有了這塊行界令,就能在人間界任意行走了。”
云起聽說這塊令牌這么重要,便不想收,而且他一向遵紀守法,可沒想過要在人間界私自停留,也無需這令牌,想著便將令牌又雙手遞還給呼兒貝說:
“呼兒老伯,這塊令牌如此重要,還請老伯收回。老伯放心,行之這幾日不過陪陪家人,每日定會依著規矩回來,到了七日之期就返回盡鄉界,不會在人間界過多停留。”
呼兒貝剛要說話,包華又搶著說:“羲云王不用么?不用的話,要不給我吧?”邊說邊又想伸手。
呼兒貝見包華伸手,又是一巴掌打過去,說:“一邊兒去,這是給羲云王的。”
包華笑著躲開了,嬉皮笑臉地說:“嘖嘖,別浪費嘛,這玩意兒可不好弄。司界署那幫榆木疙瘩,死板著呢。”
邊說邊觍著臉湊到呼兒貝跟前,搭著他的肩膀說道:“呼兒老頭,你到底是怎么求來的?教教我唄?我也去整一個玩玩兒。”
呼兒貝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道:“走開走開。”
然后轉過頭對云起說:“羲云王,這段時間界壁變化,往后這幾日,穿途會越來越難走,到了中元時,這路便跟沒有路差不多了,你要是按期回去,路上的罡風正是狂暴的時候,恐怕出危險,還是在這邊多待上幾天,等路上好走些再說。”
云起聽了這話才明白呼兒貝的用心,急忙道謝道:“有勞呼兒老伯掛心了,只是這樣豈非壞了規矩?行之不能領受。”說著堅持要還回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