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懷玉繼承的燭九陰記憶中,雅威的能力只限于圣光一種,并沒有那么多花里胡哨。
是故他有此一問。
“天使是主的倒影,所有天使都擁有圣光,而主是圣光的源頭。”
拉貴爾回道,語氣平常。
“但撒拉弗們不同。”
在祂活躍的時代,這些信息在神話生物間算是常識。
“每一位撒拉弗都是主親手調制,在圣光外,都會具備獨有的威能。”
“米迦勒的圣光,加百列的夢境,烏利爾的地獄火,拉斐爾的療愈,我的復仇,沙利葉的瞳術,雷米爾的靈魂…”
“按照撒旦的猜測,這是因為制作撒拉弗的材料中,或許混有其他神話生物的遺骨。”
作為天使中的正直監督者,拉貴爾或許一生都未曾隱瞞或撒謊。
只是提到撒旦,讓他語速略有變形。
“感謝你的耐心。”
黃懷玉頷首致謝。
“耐心”正是拉貴爾在七美德中的對應。
“我們繼續?”
他挑眉道。
“繼續?”
拉貴爾搖頭輕笑。
“除非你甘愿自我毀滅,否則就破解不了的我的復仇。”
話音落地,空間同步攣縮。
百米距離,一步即過。
黃懷玉閃至對手身前,一把攥住其脖頸。
然后,他全力加速。
操弄時空下,加速過程幾乎一蹴而就。
數里長的巖石通道瞬間被超越。
核爆轟出的貫通線中,黃懷玉擎著拉貴爾以兩千三百公里時速垂直拔升。
“你…”
天使驚怒交加,不斷施以打擊掙扎。
但黃懷玉只是默默承受,以回到過去不斷恢復。
高度攀升,風阻漸消。
星星不再閃爍。
自身兩倍音速配合空間壓縮,僅數十秒鐘,他便挾持著拉貴爾穿過卡門線(海拔一百公里),進入外太空。
黃懷玉的耳邊,自此一片寂靜。
他的余光里是棕藍白三色混成的球面畫,分別代表著陸地、海洋與大氣。
大地最遠端,大氣層在地球邊緣勾勒出一道蔚藍邊線。
一輪金色光球,正從后方爬升。
就像是指環上的鉑金鑲嵌。
低溫、低壓、強輻射…
普通生命無法生存的環境,對戰爭級使徒來說,只是些許不適。
“拉貴爾閣下,你的刑場到了。”
黃懷玉說道,聲音震動沿著手臂與脖頸骨傳導給拉貴爾。
天使不再掙扎,但也沒有回話。
“你的恢復能力是肉身具足,需要呼吸催化反應。”
黃懷玉問道。
“對嗎?”
“你很敏銳,人類。”
良久后,拉貴爾方才回應。
“經歷同樣的戰斗,你們總是比生而強大者學到的更多,更快。”
祂的臉上既有驚訝,也有釋然。
或許是預見到了結局,拉貴爾原本繃緊的肌肉也松弛了。
黃懷玉左手并指為刀,貫穿了天使胸口。
回到過去發動,祛除了疼痛。
但拉貴爾的恢復力卻大幅削弱。
神之血,自傷口滿溢而出。
然后迅速凍結為斷續地赤色碎冰。
這些碎冰漂浮在兩人身旁,譬如圍繞恒星運轉的小行星帶。
天使在真空中一點點死去。
“你是自神代存活至今的古老者。”
黃懷玉松開手掌,說道。
“殺死你,我很遺憾。”
他無聲說道,知道對方能夠聽見。
“不必惺惺作態,僭越者。”
拉貴爾輕咳兩聲,回道。
“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欲…”
“人類是被主剝奪了美德的天使,你們因而擁有了無限的潛力。”
祂注視著黃懷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兵器。
一件取代了自己的兵器。
“杯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弒神、噬神,本就是你們被制造出來的原因啊…”
出血還在繼續。
天使原本櫻紅色的嘴唇逐漸蒼白。
這是生命在離他遠去的證明。
七大撒拉弗中僅有的存世者,臨命終時,怨望的眼神終于變得曠遠。
“永不滿足的欲望,吞噬一切的器量。”
“我的主啊,所以…”
“相比我們,人類才更與你相似吧?”
話語在精神層面淡去,留在最后的是一聲穿越萬年的嘆息。
天使死去,噬命發動。
黃懷玉看到了過去。
他看到新生天使被從艙室中取出,于石臺上接受植入改造;
神之友與拉斐爾領軍作戰,在第一線沖殺無阻;
天使中天生最孱弱者異軍突起,后來居上;
祂自改其名,名為相反(satan),完成對所有天使的超越;
聯軍攻入伊甸,最終依然在最純凈的圣光前落敗;
然后是漫長的封印;
直到千多年前,被教皇薩卡列斯喚醒,簽訂下新的契約…
悵然與滿足逐漸退去。
面板上,黃懷玉的同化率暴漲。
“同化率:54.2;
空間操縱lv.5,熟練度86;
時間操縱lv.5,熟練度87;
自成天地lv.6,熟練度04;
噬命lv.4。”
死去的拉貴爾懸浮在外層軌道,就如同一顆衛星。
祂的雙目緊閉。
在生命最后一刻,神之友終究完成了與神、與人、與自己的和解。
這一具價值連城的撒拉弗尸體,被黃懷玉裝入亞空間。
然后,他發動超遠距離傳送,跨越整個大氣層,瞬息回到石門之前。
緊閉的石門已失去神秘。
地面法陣銘文的淡紅正在退去,圣光亦漸漸暗淡。
黃懷玉揮手震碎石門,長驅直入。
他已看到,血脈相連的那一截肋骨,正在前方。
同一時間,教廷。
教皇御書房內,圣格里高利靠坐在高背椅內。
自從目睹旅者以核爆擊穿伊甸裝甲后,他便強行趕走了書記與護衛,一人獨處。
終于,他的等待有了結果。
3525年4月17日,23點11分。
不舍晝夜保衛了他多年的s級遺物“天國王座”不再漂浮,跌落地面。
這根權杖以雅威脊柱制成,擁有毀滅級高階的戰力,能夠自動護主,壓制所有苦修士使徒與神圣系遺物。
“別了,拉貴爾殿下…”
圣格里高利小心拾起權杖,抱在懷里。
這時候,書房門被從外打開。
一位身材矮小干癟的老者無聲步入。
他穿著樸素的麻布白袍,眼眶深陷,發須干枯。
“是你侵蝕了伊斯卡洛特(光明)吧?”
教皇抬頭問道,眼神枯槁。
“克里斯托斯。”
我還以為是我睡眠突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