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神話生物巨大的戰力差距讓卜依依有些氣餒,但也越發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懷玉哥,那你在吃了拉斐爾以后呢?”
小姑娘急聲問道。
“吃了祂以后,我的傷勢立刻好了,然后我想起…”
聊到這會,黃懷玉逐漸擺脫了通感儀式的影響,說話再次順暢起來。
但就在他想要如實描述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當時的打算是離開戰場,回到穿越前的共和國去。
這讓他立刻住口,無法再說下去。
“后來,我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用言靈手段干擾了我的傳送能力。”
黃懷玉不愿傷了女友的心,頓了頓后,跳過位面傳送說起了后面的部分。
“之后,我見到極遠處升起了一團火球,其中有一個女聲說要殺我,投來了一支金色長矛,貫穿了我的身體。”
說到這里,黃懷玉的聲音略有干澀。
“之后,我就被你叫醒了。”
“所以你最后沒有看到燭九陰的正臉嗎?”
卜依依問道,聲音略有失望。
然后,兩人同時愣了愣神,又隨即釋然。
朝夕相處下,又有神通屬性、肉體異化特征等等線索,少女顯然早就對男友的根腳有了猜測。
“沒有,我只看到了破開大氣墜下的模糊龍軀,最后一路砸入大洋。”
黃懷玉老實答道。
“沒關系的,懷玉哥,雖然你與燭九陰的相性可能不是最好,但卻能在通感幻境中完全控制動作,說明融合這塊源質的風險并不高。”
卜依依據實安慰道。
“啊,你的額頭上出了好多冷汗,我去幫你拿塊熱毛巾解解乏。”
小姑娘說著爬下了床,趿上整齊擺在地毯上的拖鞋,開門往衛生間而去。
相性不是特別好嗎…
獨自留在房內的黃懷玉略感沉悶,深吸口氣強壓心神,余光中卻感到有光影閃爍。
他抬頭望去,發現是房間角落里的鏡子。
鏡子前的桌面上,玫瑰精油蠟燭的火苗正在搖曳,而窗外銀色的圓月,則倒映在鏡子里。
此時,金銀光色并列,好似兩只綻放毫芒的眼睛。
見到這一幕,黃懷玉整個人驀然愣住,感到眼前以那雙眸子為中心,幻化出了一張五官難辨、長發披散的神人面目,朝他直直看來。
嘩啦…
衛生間里的洗手池被打開,放水聲將使徒驚醒。
黃懷玉略一定神,感到手中有溫潤觸感,低頭一看,發現剛剛被卜依依放在床邊的源質碎片,不知何時又被他握在了手中,連其上緊密纏繞的麻布繃帶都被解開大半。
使徒不自覺地吞了口唾沫,背后竟瞬間出了一層牛毛細汗。
望著指掌間的緋紅色龍膚,他忍不住又去琢磨通感幻境中所見的內容,只覺得那既像是已成往昔的記憶,又像是未曾發生的將來。
詭異莫名。
太昊市特處局總部,局長辦公室。
“那兩個計劃外的知情者處理得如何了?”
天柱用兩指捏著水壺,將沸水澆在紫砂壺上。
“都妥當了。我以b05與他們立下契約,確保不會泄露任何信息”。
追命坐在天柱對面,對答道。
獨一無二的噬命能力,讓燭九陰不僅能逆轉其他使徒的命運,還能在許多相關研究上派上大用,堪稱重要底牌。
但禁止特處局自主培養使徒,乃是委員會的政策底線,所以黃懷玉的相關情報必須嚴格隔離。
“天道行動的后續呢,安排的如何了?”
天柱再問。
“前置工作已經妥當。按照計劃,朱厭會在五日后被從獄法市押送到夏臺監獄,這個信息會在最后的時點傳遞給陸吾。”
追命答道。
所謂獄法市,是東華東北部北遼省的省會,而特處局直屬、專門用來囚禁超凡者的監獄暨科研設施“夏臺”,便坐落在獄法市西北面一座被掏空的山腹中。
“這次行動,明面上只由北遼省督帶麾下特勤秘密押送,但實際上我和長白省方面的三位執事都會暗中參與;只要陸吾敢去,一定讓他留下,與朱厭作伴。”
追命語氣壯闊,胸有成竹。
“很好,你辦事,我放心。”
史安國點點頭,將紫砂壺提起,替心腹愛將斟了一杯茶。
“之前朱厭被俘的事情傳出去,蚩尤那邊有明顯躁動,不過最終還是克制住了。”
在兇神陣營里,朱厭坐鎮西南,陸吾執掌東北,畢方則在西北方,而蚩尤本人則一直生活在他的出生地,在婺州市往北兩百公里處的九黎省武林市。
“既然行動時間定在五日后,那么七月底我就會前往武林,做出泰山壓頂之勢,逼得他無暇他顧。”
史安國放下茶壺,一口飲盡杯中百毫升不到的金黃色茶湯,如同長鯨吸水。
“只要此次克盡全功,兇神三兇將會成為過去時,而有我與戴老局長合力,哪怕是蚩尤,也只能自保——到那時,托庇在那些大財閥下的蠅營狗茍之輩,也到了被清理的時候了。”
開著十八度冷氣的辦公室中,兩位全東華排的上號的強者對飲清茶,居然都喝出了一頭熱汗。
3521年7月31日,傍晚。
又到了舊日集會的時間點。
在最開始的幾次機會前,黃懷玉總是既期盼又緊張,以至于到了患得患失的地步。
但這一次,他卻是心如止水。
這種坦然一方面來自于對集會機制理解的加深,另一方面則是獲得了第二枚源質碎片后,他終于從緊迫焦灼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以消弭紛爭為念的蓋亞和后土,并沒有在集會中施加任何可能帶來負面效果的禁制——類似不能說謊卻可以保持沉默的機制,作為受邀者,黃懷玉如果當月沒能準備好禮物,完全可以不接受永恒篝火的牽引,拒絕參加會面。
而且,這并不會影響他下個月再次列席,最多只是會丟點面子,讓其余舊日嘲諷幾句而已。
同樣的,回望小半年來參與的集會,黃懷玉意識到自己在參會時總是抱有幻想——在禮物中獲得與燭九陰相關的訊息,甚至于收到某位舊日的出貨邀約。
但這些幻想是不切實際的。
從四月至今,他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位舊日在集會上主動談到與自己核心利益相關的東西——譬如源質碎片,抑或融合儀式所需的材料。
對于使徒來說,金錢、勢力、資訊等等東西帶來的優勢短暫且泡沫,唯有實力,才是一切的地基。
如今的時代,如果真有神祇再世,那只會有一位,且一定是第一位。
老話有言,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理解到了這一點,黃懷玉心態反而輕松起來,將每月一次的集會,當做是錦上添花的跳蚤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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