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血騎士團的名號,黃懷玉曾經在追命那里聽到過。
據說,這些“因多摩而生,為多摩而死”的騎士需要服用多輪次、不同濃度的“王血”,從初選到終選,騎士候補們最多只有個位數的存活率。
之后,活下來的正式騎士將被配備最好的裝備,拋棄原本的社會關系和姓名,成為只知使命、沒有感情的王之劍盾。
明面上,女大公的消息沒有引起任何波瀾,但有心人已經各自記到心里,在一百一十四世多摩王的實力評估上加了一塊籌碼。
“各位,很不幸,這一次我的禮物依然是一道噩耗。”
終于輪到燭九陰拆封禮物。
他的話讓多位舊日的眼睛微微一亮,紛紛猜測又有那一位東華強者的生命走到盡頭,像上次卜一的事情一樣,有便宜可占。
然后,黃懷玉朗聲揭開謎底:“就在日前,黃金獅子尼爾無端介入特處局在眾帝山的相柳陵墓發掘作業,殺死了多位特勤與執事,最后在與追命的對抗中被當場格殺。”
話語一落,篝火旁眾人面色皆有變化。
貝希摩斯、宙斯是驚訝,耶夢加得是快意,庫庫爾坎明顯失望,而蚩尤和提豐的面部線條則一上一下,恍若冰火。
“呵,這哪里是噩耗,分明是喜訊啊!”
蚩尤雙手抱臂,第一個接口道。
在本次集會開始時,他因“朱厭被俘”大失面子,現在總算有了墊背。
“真是個蠢貨。”
提豐并未與蚩尤置氣,只是冷冷唾罵道,就像是丟失了一把還算趁手的工具。
最近一段時間,惡業確實發現無法聯絡上尼爾,讓提豐略有煩躁——那頭瘋獅子雖然經常腦子充血搞不清狀況,但對于主君從來是誠惶誠恐、敬若神明,絕不敢置之不理。
他卻沒想到,尼爾竟然是死了。
且死得如此無聲無息。
“燭龍,你不會是特處局系統的吧?”
阿斯塔羅斯突然朝右手邊笑著問道,將提豐燃燒的目光也引了過去。
“閣下,凡東華里世界的使徒要安身立命,哪個能與特處局脫開關系呢?蚩尤閣下不能,我亦如是。”
但燭九陰面色如常,只是回以微笑,以及模棱兩可的話語。
“燭龍,感謝你提供的消息;沒想到在東華里世界,在特處局以外,居然還有人能知道蚩尤都不知道的事情,了不起!”
提豐微微頷首,喝彩道。
所謂“春秋筆法”,即“寓褒貶于曲折”;雖然燭龍沒有直接表態,但提豐憑借他話語里“無端”、“格殺”之類的用詞,就能知道對方對惡業的態度。
聽到泰坦的“好言好語”,蚩尤并不接茬,只是抱臂冷笑,反而是一向恭謹的燭龍針鋒相對、予以回應。
“提豐閣下,我談不上消息靈通,不過恰逢其會。”
燭九陰雙眸光芒赫赫,隔著篝火與泰坦定定對視。
“善意提醒諸位,東華水深不好把握,若想分一杯羹,還請各位謹慎。”
加入集會不過四個月的新人如此發言,可以說是過分強硬,但諸舊日卻不由心生凜然,收起了一分輕視。
曾一人屠盡圣主教五座大教堂的黃金獅子尼爾雖然噬殺魯莽,但實力絕對過硬——他的死,哪怕是用來裝點舊日的威勢,也絕不寒磣。
因雅威缺席,下一位亦即最后一位發言的是庫庫爾坎。
“我這次給大家帶來一個獨家消息。”
羽蛇昂起頭,氣聲里帶著暗搓搓的欣喜。
“我在吉尼亞北部的金礦里,開采時炸出了一具上古時代的羽人化石骨架。”
吉尼亞在盤古山脈東部以南,與北邊的伊斯帕奧拉以及東南面的阿拉比克半島隔海相望。
“這具骨架身高在兩米五左右,背后雙翼處于半退化狀態,看起來與人很相似,但還是沒有性別。”
對于庫庫爾坎而言,每次交換禮物都是一筆生意——一筆他付出一個消息,換八個消息的生意。
既然是生意,那盈利就是重要且唯一重要的事;所以每次集會上羽蛇都會暗自與自己較勁,意圖拋磚引玉,用他認為最低價值的禮物換到最多的東西。
在他眼里,今日這種無用卻值錢的“學術信息”,便是最好的磚。
“我找人作了年代檢測,這名劣化天使的存活時間在九十萬年前。”
庫庫爾坎總結道,話語里還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在這個世界上,進化論同樣被早早提出,并在各種動植物上獲得了驗證;但人類作為萬物之靈,在上溯過程中,卻遲遲沒能發現任何演化中間態留下的痕跡。
沒有穿越者曾經知道的原始人,沒有古猿,人類就像是在工廠中調試到了完成版后,在某個時間點被投放一樣。
人類起源的謎團未解,讓圣主教等宗教宣傳的神創論有著很大的市場,至今被許多教徒作為其信仰的重大依據之一。
但如果要給這個消息出具對價,恐怕不值百萬數位幣吧?
黃懷玉心中質疑道。
但在其他人聽來,這個情報毫無疑問是有意義的——對于人類誕生的謎團來說,這具天使化石會是重要的線索。
篝火旁,剩余六位舊日都若有所思,承認了羽蛇禮物的價值。
他們的表現,讓黃懷玉明白自己的認知有誤——或許人類的誕生、擴散、昌盛,以至于最后如何站到世界頂端的過程里,暗藏著某些對使徒而言至關重要的秘密。
從直覺上講,上一個世代主宰的滅亡,理應與下一個世代主宰的興起脫不了干系。
第二日,上午。
太昊市,特處局總部。
新掛牌落成不久的局長特助辦公室內,詹飛蘭正在品嘗自己手制的高檔咖啡。
“特助,今天這次會議后,我感覺局里的人對我們更加排斥了。”
她的辦公桌對面,只在椅子上坐了半個屁股的蕭姬躊躇半晌,忍不住說道。
“我們是不是有點太…”
“太什么了?”詹飛蘭啜了口咖啡,抬頭問道:“你想說我們是不是太沒事找事,雞蛋里挑骨頭了?”
蕭姬沒敢回話,但她的表情明白展示了她就是這樣想的。
“特助,我們難道不是該嘗試獲得中下層的信任與支持,然后再架空…”
秘書小聲說道。
“信任?”
詹飛蘭笑了,好似聽到了很荒謬的東西。
“這個總部里,除了我們倆,都是身經百戰的特工和軍人,誰會信任兩個空降而來的外人?”
她認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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