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向偽物低頭…”
光明在指尖凝聚圣光。
作為苦修會第一強者,他向來直接聽命于圣格里高利。
最近兩年來,教廷內部的分裂越發明顯,甚至體現到了樞機層面。
光明對此一直難以理解。
現在他明白了是誰在作祟。
只要擒下克里斯托斯,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光明心中想到,斬出光束。
但目標毫發無傷。
每一分與克里斯托斯接觸的圣光,都不再與光明呼應。
“這本就是主獨享的權柄…”
老者沒有笑,
反而流露出更多的憐憫意味。
“分潤于你的,并不屬于你。”
他說著,顯露在外的真實氣息層層拔高。
最終達到能級三高階,只比常態光明低一線。
“怎么可能?你的力量怎么會提升得如此之快…”
光明的聲音顫抖起來。
就在三年前,承載者才堪堪能級二的水準。
“出于主之物,必將歸于主。”
克里斯托斯開口念誦,滲透控制了靜室中每一寸圣光。
雅威與米迦勒的關系,
比燭九陰與化蛇、宙斯與波塞冬之間還要近。
因此,位格壓制也更勝一籌。
當干枯五指按在光明頭頂,
無盡圣光從后者七竅中溢出。
這光芒沖刷一切,解離了米迦勒使徒的反抗意志。
數十秒后,光散去,靜室歸于平靜。
名為伊斯卡洛特的教廷第一強者于軟塌上五體投地。
“至高吾主,我將為您奉獻所有…”
他斷續喃喃道,一身氣息跌落許多。
而站在對面的雅威,能級已增長到能級三的上限。
兩日后,十二月十七日入夜。
一個根據約定打出的電話,被接起。
“提豐閣下,我已等候您的電話多時。”
電話另一頭,響起一個飄忽男聲。
“畢方,替我回報炎帝…”
提豐徑直道。
“他的單子我接了。”
“三枚龍之印,三個任務階段分批交付。”
“沒有問題,
我們的信譽您可以絕對信任。”
畢方欣然回道。
“但鄙人有一點要再次提醒您,合約所有內容都必須盡量避免附帶妨害。”
“這一點至關重要!”
他的語氣嚴肅起來。
“我知道。”
提豐不耐煩道。
“不過我有言在先,我只負責出手,其余事宜一概不管。”
“那是當然。”
畢方回道。
“誘餌的位置我們已經初步鎖定。”
“等您如期抵達東海,
我們便會同步坐標。”
提豐聞言,
眉頭一挑:“你的效率倒是很高啊!”
“背叛舊主銷聲匿跡了兩三年,你居然還能輕易掌握…”
“也不知道是他們蠢,還是你太過聰明。”
“閣下謬贊。”
畢方好似聽不出話里的嘲諷。
“些許小術,比不得閣下的鐵石心腸。”
此言一出,提豐先是意外,然后放聲大笑。
“好,倒是有種。”
他掛斷電話。
辦公室門外,風暴已經等候許久。
“主君,匯集儀式的總體架構已設計完成。”
他匯報道。谷悉 這間房間從面積到陳設,與斯頓自然保護區的原總部別無二致。
唯一的不同,是窗外荒蕪的風景。
“那就開始籌備吧。”
提豐起身,回道。
他走到窗邊,仰首望向天空。
閃爍群星中,十數億公里外,正有一顆衛星處在木星與天王星軌道之間,穿梭于茫茫。
另一邊,畢方切斷通信,斂去虛偽笑意。
“大人,如果提豐完成約定,我們真的將三枚龍之印都交給他嗎?”
他憂心問道。
“為什么不呢?”
畢方對面,坐在黑暗中的人影回答。
“但我只怕他沒有這個能力。”
人影搖頭,吐息有若風雷。
“那家伙,我再了解不過了。”
“他可以是蠢貨、無賴、瘋子…”
“但唯獨不會是懦夫。”
“且讓我看看,如今的惡業之王,究竟有了幾分力量。”
十二月十九日,下午。
浮世的融合儀式,持續到了第十日。
兩百四十個小時的下降后,他已抵達地幔軟流層,深度在一千三百公里。
這里是巖漿的發源地。
與海洋一樣,大地也有自己的“洋流”。
地幔層下部,高溫高壓驅使熔融物質上升。
跋涉千公里后,它們又被上方冰冷的巖石圈降溫,再度向下。
如是,形成了地幔熱對流。
這種對流正是地球表面板塊運動,乃至地震、火山等天災的根本驅動力。
十天以來,浮世的下沉速度不斷減緩,最后在地幔中段達到動態平衡。
他的身邊,半流體熔巖的密度是水的五倍,溫度超過兩千攝氏度。
還有大量放射元素混雜,衰變一刻不停。
溫度、壓力、高能射線…
沒有生命能在這樣的極端環境下生存。
哪怕是浮世本人,如果沒有儀式輔助,也不行。
小腹處,植入新一塊源質碎片的位置正散發出無盡疼痛。
浮世微微皺眉,伸手按壓在痛處。
這十天,他就像一塊在熔爐里煅燒的鐵,無時無刻不處在地獄中。
高壓,配合耶夢加得神通力,將其肉體密度提升至常人百倍以上。
呼吸已經永久停止。
血液不再流動,人類賴以存在的有機組織與器官發生質變。
浮世心中陌生感越來越強烈。
時光流逝,他感到靈魂好似脫體,以第二視角,看著肉身緩緩異化。
痛苦逐漸遠去了。
前所未有的虛無擁抱著他。
冥冥之中,有聲音與他對話。
那聲音高唱著:拋棄一切,擁有一切;忘掉自我,方知極樂。
你說得對…
浮世的最后一個念頭,應和道。
他張開嘴,泄掉了鎖死在胸腔的最后一口氣。
一千三百公里上方,主法陣。
無界十日來不飲不食,監控、維持著融合儀式。
玄武背甲懸浮在他身前。
這件珍貴材料有兩個作用。
第一是實時告知他浮世的距離和位置。
跨域上千公里的高密度熔巖帶傳遞信息,這是現代科技還無法做到的。
第二是為儀式主庇護心神,鎮壓外邪。
對使徒而言,外邪便是神話生物的殘留意志,是精神的污染,肉體的異化。
儀式進入后半程,無界積累了許多疲憊。
他瞥了眼手表,指針指在五點三十。
太陽落下,余暉映在地峽絕壁頂端,點染出一條金帶。
正在這時候,玄武背甲上浮出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