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顱偏轉,左手松開,指槍戳穿枕頭。
攻守易位。
空間刃須臾延展三米長,平切九十度。
像一道乍現的黑色閃電。
“不…”
毒液表情凝固。
頭顱落下,脖頸斷面平滑如鏡。
黃懷玉坐起身子,開掌震開無頭軀體,抓住斷首頂發。
切口處,出血極少,肉芽舞動。
他立刻意識到相柳使徒擁有頂級恢復力——斬首談不上致命傷。
自成天地發動。
黃懷玉靈機一動,想把腦袋裝入亞空間。
旋即發現精力不夠。
自成天地作用于生命時,如果對方抗拒,消耗會指數級上升。
但所謂“抗拒”,也是能物理消減的。
空間刃再斬十字,將毒液斷首分為四片。
這一下,抗拒消失了——他失去了思維能力。
幾塊頭顱被分別裝入亞空間,被巨量金磚隔開。
就像是斷開了WIFI信號,還在掙扎的無頭尸體霎時平靜下去。
戰斗險象環生,但過程攏共不到三十秒。
黃懷玉忍著暈眩翻身下床,抱起黃太極飛步離開臥室,將自身恢復到三十秒前。
外毒被消除,但精力消耗的影響更盛。
能級三初階,黃懷玉的藍條上限大幅暴漲。
若非如此,他根本沒能力持續回溯時間。
(之前都是單點式恢復)
露臺上,銀色月光灑下。
東華森林貓嘴里全是血,肚子被碎玻璃剖開一條拳頭長的血口。
模糊血肉中,露出了一枚電子裝置。
黃懷玉霎時明白了。
使徒潛入北山莊園。
黃太極被迷暈。
微創植入定位器。
毒液以此銜尾追蹤,在舊日集會的時間點發動刺殺。
這一擊定然出自舊日集會中某人之手。
八成是提豐。
可惜,成也貓貓,敗也貓貓。
將定位器拋出露臺,黃懷玉再度使用回到過去。
目標是黃太極,時間是十秒前。
玻璃和撞擊造成的外傷迅速恢復。
“五貓?”
黃太極抬起腦袋輕輕喚了聲,想要起身,卻四腳一軟踉蹌倒地。
“這,是相柳毒素?”
黃懷玉醒悟道。
在森林貓發動攻擊之前,她就已經吸入了相柳毒素。
“也就是說,黃太極要回溯的時間點,與我相同?!”
黃懷玉心道。
他咬牙壓下滿目金星,手掌按上貓腦袋。
時間回溯發動,目標是三十五秒前。
神通發動,初時消耗不大,但隨進程加深,直線提升。
到了二十五秒時,黃懷玉已經難以支持。
小貓的狀況明顯好轉。
但這只是暫時的,毒素依然還在她體內。
“冷靜,冷靜…”
黃懷玉強壓惶急,思考辦法。
“沒法一次性解決也沒關系,我還能拖延!”
他想到這,立刻將回溯改為時間減緩。
這一次,操作很順利。
黃太極被燭九陰神通力引入時間河分支,自身時間流速降低了千倍。
(需要間歇補充神通力)
原本只有數十秒級別的剩余壽命,變成了半日。
問題沒有解決,但黃懷玉至少爭取到了時間。
半小時后,他穿越半個榆山市,在城郊的一座小旅館入住。
經過毒液一戰,黃偉的身份宣告作廢。
關上房門,他將小貓從登山包里取出,小心放在床上。
對這一切,身處時間泡中的黃太極并沒有反應。
黃懷玉給李百辟發了條信息,推遲了明日的見面。
當務之急,是替小貓解毒。
相柳的氣息,黃懷玉曾在眾帝山紫晶上感受過。
與毒液體內取出的十枚源質碎片,一般無二。
第一時間,應龍這個名字,出現在黃懷玉腦海。
輸入號碼,他顧不得此時夜深,給蘇清婉去電。
榆山市東南方向,五百六十公里外。
鹿吳省,招搖市。
蘇家大宅。
引擎聲撕碎靜夜。
直升機緩緩降落于停機坪。
“大小姐,飛機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出發。”
一位強壯保鏢輕輕扣門,提醒道。
“好的,我馬上就來。”
蘇清婉回道。
她套上厚實風衣,給自己系上一塊拼色圍巾。
“龍飛,這次只是救急,不會有危險,我自己去就行。”
萬事俱備,蘇清婉準備出門。
“大小姐,我剛剛說的事,還請再斟酌。”
水猿自沙發上起身,嚴肅道。
接到旅者電話后,蘇清婉習慣性將信息同步給這位一起長大的玩伴。
后者立刻趕來,向她提議要借此次交往,謀取旅者的武力承諾。
能一對一重傷龍魔,這戰力已經是能級三中的翹楚,足以被頂級家族倚為強援。
但兩人關于形勢的判斷太過向左。
“龍飛,你是不是太謹慎了?”
蘇清婉委婉道。
“兄長已經和爺爺和好,對云家的事情上也有松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蘇大小姐從小錦衣玉食,成年前就不是按繼承人模板培養。
她對權力沒有欲望,只覺負累。
“大小姐,我…”
水猿想要反駁,卻想起這些話語他早就說過數遍。
“罷了,您還記得小時候過春節嗎?”
他拋下邏輯,突然提起過去。
“當然。”
蘇清婉笑道,暗自輕松下來。
那時候她父母還在,蘇家一切有序。
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最是快樂。
“那年您五歲,大公子七歲,我十一歲。”
水猿緩緩道,面現追憶。
“正月初三,應家過來拜年,小住了數日。”
“我記得。”
蘇清婉的笑容淡去。
“應家長子應天志見到了大公子最愛的那匹小馬,又哭又鬧,托長輩開口硬是要去。”
水猿繼續說道。
“三日后,應家人要走,卻發現那匹馬被刺死在馬廄。”
他抬頭望向蘇清婉。
“我記得這事,據說是練武時造成的意外。”
蘇清婉接口道。
“這不是意外,那把劍是我新打的,大公子從我這借去。”
水猿淡淡回復。
“七歲時,一馬若此。”
“二十三歲,一族大權,如何?”
房中半晌無聲。
直到下面人再次來提醒。
五分鐘后,蘇清婉快步登機,容色勉強。
直升機飛了兩個小時,于凌晨三點降落在榆山市郊外。
然后是豪華汽車代步。
十分鐘后,只有幾盞路燈站崗的昏街外,汽車停下。
蘇清婉讓兩位陪同的保鏢站在路口等待,一人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