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靠近我。”
女子低喝道,帶著明顯的顫抖氣聲。
木青衣聽得出,這聲音里沒有狠厲,更多是別的意味。
“你是使徒,我知道。”
他徑直點破,果然見到女子目光一顫。
作為木家的預備家主,木青衣雖然本身不是超凡者,卻通過家族傳承的特殊“工藝”獲得了比擬使徒的超凡感官。
對于儀式構筑者而言,這很重要——色盲是無法成為色彩大師的。
“你也是超凡種?”
沉默片刻后,女子終于出聲問道。
她長著長睫毛的眼睛撲朔,好似翻飛的蝴蝶。
“我不是,但我可以幫到你。”
半小時后,木家位于羽山市郊區的豪華別墅內。
房門被敲響三次,靜候片刻,門內傳來腳步聲,將門鎖保險打開。
木青衣等到輕盈的腳步聲再度遠離后,才開門進入。
紅木地板,香樟木的牙床,天鵝絨的衾被,但毫無疑問配不上坐在床沿的人。
“菲兒,這是液體繃帶,通用解毒藥,消毒用品。”
木青衣將盛著藥品的托盤放在桌上,說道。
“你不愿告訴我具體傷情,我沒法對癥下藥;你失血過多,毒素會…”
他原本想適當強硬,但與女子眼中的倔強一碰,所有的決心立刻土崩瓦解。
猶豫片刻后,木青衣下了決心,喚來了管家。
“去衣帽間找一件女式禮服來,要特等的,對了,聯系好裁縫,說不定要改尺寸。”
管家聞言躬身退下,一會兒后,便帶來了三件風格不同的中西式禮服。
“依次試試吧,選一件合身喜歡的,然后明天陪我去參加一場宴會。”
木青衣將三件衣服放在床上,轉身退到門邊。
“宴會主辦方會有超凡級別的醫療配備,肯定可以治好你的傷勢。”
偃武祭中會有即興申請的比斗作為傳統項目,故而會有上乘的傷藥以及治療類的使徒;作為木家的家主,他如果付出些對價,換取一次治療并不難。
說完,木青衣便打算關門離去。
就在這時,女子出言把他叫住。
“我們并不認識,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她自床邊赤足而立,身上裹著厚實的白色浴袍。
玫紅雙目中,有莫名清光閃耀。
在那一抹深紅中,木青衣看到了與平日里的爾虞我詐完全不同的一方天地。
那里有他想要的一切未來。
我愿意為她付出一切。
木青衣聽到一個聲音在心中說道。
他對此贊同萬分。
3521年11月10日,午后。
羽山市機場抵達區外,一輛黑色涂裝的豪華轎車無視禁止停車的標識,停泊在出口正對面。
這是一輛定制款的東華至尊轎車,全長六米,軸距三米五;與其余量產版不同,它的四個輪轂上有著盤龍紋裝飾,輪軸中心不是至尊的品牌標志,而是一個藝術化的“蘇”字。
又過了五分鐘,一身便裝的黃懷玉在水猿的接引下從大門走出,開門上車。
至尊在路人矚目中緩緩駛離,柳龍飛充當司機,遠來是客的旅者則與蘇清婉坐在后排。
相隔大半年,她依然是平劉海黑長直的造型,容顏也美麗溫婉如昔,但原本與陌生人交流時藏不住的緊張和怕生,已經好了許多。
“偃武祭本身只是泛泛的社交場合,是給參會者展示一個初印象——初印象當然也挺重要,不然爺爺也不會請你助拳。”
蘇清婉說道,目光穩重地與黃懷玉對視。
“真正重要的交流往往都放在宴會后的幾日,各家私下相約議事。
其實放在宴會上的拍賣會在互通有無之外,也有著提供社交引薦的功能——如果你想要與哪家建立聯系,在拍賣時高價買下他們的拍品,便能提供一個很好的邀約由頭。”
蘇清婉將晚上宴會的一些情況依次介紹。
“偃武祭上還有臨時報名的八人宴舞,實際上就是點到為止的武比,最后的勝者會得到主辦方的彩頭。在以前,這項宴舞是解決矛盾的重要方式,常常會出生死,但現在決斗色彩已經淡去,參加全憑個人興趣了。”
“明白了,總之到時候我就當好花瓶,絕不給你添麻煩。”
黃懷玉頷首道,然后有毫不避諱地直接發問。
“我聽說你現在和你兄長那邊比較緊張?”
最近半年來,蘇家的內部傾軋已經蔓延成了公開消息,所有使徒多少都有聽聞。
“外頭的傳言有真有假,但我和哥哥那邊不太‘和睦’倒是真的。”
蘇清婉說道。
“不過,我們主要都是在家族企業的業務線條上發力較多,希望能夠爭取到更多的資源和支持——外頭瘋傳的可能會轉為暴力對抗,甚至于刺殺綁架之類,那都是子虛烏有了。”
她放在腿側的五指輕輕握拳,似乎是為了增強說服力。
“我和兄長雖然想法不同,但畢竟血脈相連。他不可能對我和爺爺用出過激的手段,我也一樣。”
這方面,蘇清婉倒不是一廂情愿。
作為傳承千年的超凡家族,又是多姓氏聯合的權力結構,不對內動武是需要恪守的底線。
在水宗家族整個歷史上,通過暴力改天換地的次數屈指可數,且全部發生在主脈和支脈之間。
看著身側安坐的女子說著關于權力斗爭的話題,黃懷玉總覺得畫風不對。
“恕我冒昧,你和你哥為什么走到這一步呢?從系昆山第一次見你開始,我就覺得你不太像是有權力欲的樣子。”
他猶豫片刻后問道。
蘇清婉聞言愣了愣,抬頭透過后視鏡與柳龍飛對視一眼,看到他神色如常才開口回道:“我和兄長的分歧主要是在對水神家族的關系上。”
所謂水神家族,乃是類似水宗家族的多姓氏宗族,其核心主體為傳承有“共工”源質的云家,支脈還有“玄冥”、“雨師”等等。
但在東華建國后,水神家族歷代家主天賦都是平平,幾十年前甚至還被特處局強逼奪走了全套“湘妃”源質,從一流跌落到二流,一直隱隱作為水宗家族的鄰省附庸。
“因為云家小公子去年在第一次相性測試中表現出了過人的天賦,很可能可以重現上幾紀云家先祖‘水神’的威能;相比之下,我們蘇家這一代卻沒有一人入先祖應龍尊目——這在東部的超凡家族核心圈中其實不是什么秘密了。”
蘇清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