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盡頭,兩位鱗片幫的幫眾正在放哨;門后,淡黃色的燈光灑出,隱約可見空間寬敞、陳設豐富。
“我把老大朋友在等的那兩人帶過來了。”
隔著十幾米,雙頭佬就出聲說道,在對兩位哨兵點頭致意后,帶著兩人進入。
上城區的人如何能想到,在充滿惡臭污水的層疊排水道下方,居然會有一座層高四米、面積有四五百平,極為寬敞明亮的廳堂。
大廳四壁上,磚塊和混凝土裸露在外,沒有吊頂和地板的修飾,但意外的干凈整潔;十幾張顏色不同的布藝沙發組成了兩個不同的活動區,照明則來自于八座造型迥異的吊燈,集齊了從古典、現代等等的不同風格。
沿著側面墻壁,被淘汰后修復的老式游戲機們排成兩列,邊上是幾張臺球和乒乓球桌;左右磚墻上,還有布置好的投影屏幕與投影儀。
不過或許是白山安保與金屬幫進攻的原因,此時這座大廳里并沒有閑人娛樂。
“是不是沒想到?”
看到黃懷玉的驚訝神色,雙頭佬驕傲地問道。
“在這兒我們不僅有電,還有天然氣和凈水,當然,管道都是我們自己接的。”
右邊腦袋說著,將兩位使徒往大廳后方帶去。
距離拉近,黃懷玉聽到了房間里有人聲傳出。
“老大,‘五米河’那邊又有兩個兄弟受傷了,金屬那邊還在不斷增援。”
一個粗糲的女聲匯報道。
“告訴黑皮,‘五米河’能守就守,如果壓力太大讓出去也沒關系;到時候把‘黑磚口’封死,然后把人引到‘浴室’去,讓他們和‘囚犯’好好玩玩。”
另一個低沉的男聲回道,顯然是鱗片幫的老大。
所謂‘浴室’是下城區的一處禁地,原本是一個有八個小型出入口的蓄水池,其中沉淀了不少有機垃圾,水質可謂肥沃。
后來一頭異種章魚在幼時進入定居,結果因體型暴漲而被囚禁其中,只能用八條二十幾米長的觸手從流過的水體里撈垃圾為生。
類似這種暗藏殺機的地方,在下城區中很是不少——因為太昊市內犯了事的使徒常常會躲入地下,在這里,他們留下的源質碎片很容易成為遺物,造就許多神秘莫測的危險區域。
這些“天然陷阱”也是地老鼠們地利的一部分。
“林哥,我把那兩人帶來了。”
此時,雙頭佬敲了敲門,沒等里頭應聲,就帶著兩人推門而入。
在這里,黃懷玉見到了鱗片幫的老大——一位身高一米六左右,皮膚化作角質皮甲,身后拖著條鱷魚尾巴的異種。
“無漏狻猊,以及旅者?”
見到來人,他并不驚訝,顯然早就聽到外頭的動靜。
“你沒認錯。”
李百辟應道,張嘴吐了個煙圈,然后用反射鏡讓煙霧在空氣中來回震蕩。
這是狻猊獨有的神通,也是他最好的身份證。
“總算是來了,江諺等你們挺久了。”
鱷魚尾異種見狀,散去審視的目光,說道。
“他在下城區的巖層深處,我帶你們去。”
他揮手讓兩位手下退下,自無靠背的圓椅上起身,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似乎巴不得幾位使徒早點完事。
之后,又是在曲折通道間來回輾轉,不斷深入。
饒是三人腳程都不慢,這一趟也走了十五分鐘才接近目的地。
此時,磚石與鋼混結構已經遠去,只有最樸素的巖石和土壤。
“這里距離地面大概有兩百米深,已經脫離了下城區的范圍,算是原生巖層了。”
鱷魚尾說道。
“入口就在前面那塊板巖后面,江諺和他帶來的東西都在里頭。”
他說著,將手電別在腰間,上前一把抱住至少兩噸重的巖石,將之緩緩平移開,露出了后方不到一人高的洞口。
然后,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百辟頷首致謝,但在進門前還是朗聲喊了句:“江諺,在嗎?”
“我在。”
通道里頭,黃懷玉很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些疲憊。
“地方我帶到了。”
看到兩人接上了頭,鱷魚尾說道。
“我的人還在上頭作戰,我就不留在這兒等你們了——既然你是狻猊使徒,走過一遍的路理應能記得,不需要我帶第二次。”
“對了,你們進去以后替我給江諺帶句話。”
“就說我徐林欠他的都還上了,另外,我最多還能讓他在這待二十四小時。”
說完,他也沒等兩人回應,轉身就自行離開。
“就這直說也聽得見的距離,還需要我帶話嗎?”
李百辟嘟囔一聲,然后與黃懷玉一先一后彎腰鉆進了洞口。
這個洞穴并不深,兩人走了十幾步就見到了燈光;拐彎之后,特處局的a級通緝犯·能級三執事·江諺便側坐在一個木箱上。
“你們別誤會,徐林不是針對你們。”
他說道,伸手示意兩人可以在通道里堆積的雜物上隨意“入座”。
“這次我托他暫時收留,帶來了不少麻煩,可能讓鱗片的人傷了不少。”
借著蓄電白熾燈的光線,黃懷玉可以清楚看到江諺此時的狀況——他赤著上半身,臉頰有一道結了厚痂的傷口,腰腹和手臂上纏著洇血的繃帶。
在木箱周圍,還有許多帶血的紙巾、被剖出的彈頭,以及一灘被打得稀爛的防彈背心和特處局制式作戰服。
“徐林以前是我在特處局的同事,在尸體解剖時受到索貝克使徒體液的污染,失去了人的外貌。”
江諺說道,左手從褲兜里掏出兩顆陳皮糖,給兩位訪客一人一顆作為招待。
“他當然不想從研究員變成被研究員,所以就逃到了下城區;后來我給他提供了不少需要的藥品和儀器,讓他熬過最痛苦的變異階段活了下來,算是救了他一命。”
“我這次找他本來是想找個僻靜角落貓著,倒是沒想到區區五年他就混成了鱗片幫大當家的,要對幾百號人負責了。”
江諺說著站起身來,露出了一直被擋在身側的右臂,以及小臂上觸目驚心的傷勢。
以骨頭為軸,他小臂兩側的皮膚裂開,露出了其內呈現絳紫色的肌肉。
在肌纖維上,還有一撮撮的粗黑毛發如野草生長。
“這是什么傷?風神新研發的生化武器嗎?”
黃懷玉倒抽一口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