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骨骼四肢,我管你是不是人?
黑城心中哂道。
下一刻,進入啟動位置的矮壯漢子雙足發力,順著關節一壓,就把對方帶倒在地,同時雙臂橫壓住其左腳踝、雙足交扣成鎖。
一個教科書般的“足跟勾”絞殺已然成型。
就在落入陷阱的偷襲者不知厲害,本能性地奮力蹬腿想要擺脫的時候,黑城腰腹猛然發力,以自身為杠桿,橫向擰動其左膝關節。
清脆的斷骨聲中,咬緊牙關壓榨力氣的黑城感覺腰力突然一卸,便知道對手右腿已被自己折斷。
“別松懈,這玩意可能沒有痛覺!”
當矮壯漢子心頭微松的時候,監視全場的影斬再度高呼,而前者也被怪物自由的左腿在下巴上蹬了一腳。
緊隨其后,激射而來鈍頭鐵彈破風而至,將屈起上半身作勢反撲的黑影擊倒遲滯。
“該死的邪門玩意!”
依靠同伴支援躲過一劫的黑城心頭盛怒——隨著劇烈的吸氣,他本就厚實的身軀愈發膨脹,裸露的雙臂肌膚上浮現出黑橙雙色相間的虎紋。
“給你爸爸死!”
他左手撐地,好似彈射起步的性能跑車般竄離對面,右手招展如翼,借著凌空下墜之勢,旋身一巴掌摔在了對手迎來的面門。
這一下掌面交擊,好似在靜室里用錘子砸爆了一個空罐頭,激起了層層回蕩的氣暴鳴音;饒是偷襲者骨肉堅實不似人類,整個頭頂顱側也被硬生生砸癟。
就著月光,可以見到驟然暴漲的顱壓將怪物的雙眼擠得暴凸,耳朵而鼻子里都有深色液體洇出。
“好家伙,終于老實了。”
黑城用帶有重度鼻炎特征的聲音嘟囔道,聽起來頗像是公野豬決斗得勝后的哼唧。
經過幾個格外艱難的呼吸,矮壯漢子全身浮現出的虎紋消退,身形也恢復常態,只是全身上下的毛發好似比之前越發茂盛了些。
“黑城,你又越線了!”
影斬從門外走入,尖銳如鳥鳴般的話音含有怒意。
“只是短暫的一階超負荷,我理會得,不礙事。”
矮壯漢子似乎不想談此事,只是抓起懸浮在同伴身邊的狼眼手電,將光柱懟在了一動不動的偷襲者臉上。
然后,兩位久經戰陣的賞金獵人都倒抽一口涼氣,沉默了半晌。
“好家伙,這長相,可真是好家伙…”
良久后,黑城才再度出聲——這張在白光下露出的真容并不是尋常人面,而是一張帶著密集蛇鱗的活尸化面孔。
雖然之前被他的鐵掌碾得變形,但那縮為雙孔的鼻子、干瘦的面頰,以及退化成線的嘴唇都清晰可見。
強光之下,兩人甚至看到這“東西”微張的口中,有著一條化作蛇形的舌頭。
“這就是上古傳說中肝榆部族威震天下的奢比尸之仆嗎?放在能級一里也算相當能打了吧?”
黑城嘿了一聲,饒有興致地半蹲下身子,想要觀察得更仔細些。
“不太對勁,這活尸身上的衣服好干凈——按照情報,上一個可能陷入別館的獵人失蹤在今年二月,這已經過去四個月了…”
影斬伸手摸了摸下巴,心中泛起不祥的預感。
就在此時,蛇化活尸嘴里原本不動的蛇形舌頭突然躍出,朝身前漢子的大腿咬來。
見到“尸體的尸體”突發冷箭,時刻警戒的影斬手指彈動,由左尾指上彈射出一片鋒利薄刃。
但即便他先行擊斷了“蛇(舌)身”,卻依然沒能阻止蛇牙吻中隊友。
“我艸!”
受了驚嚇的黑城發出了豬叫般的驚呼,本能性地一巴掌就糊向了大腿上微涼的創處,把細小的蛇頭拍成了肉泥。
“好家伙,這玩意好像有毒。”
矮壯漢子嫌棄地甩著一塌糊涂的手掌,瞥了眼斷入皮肉的細小毒牙,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望著隊友。
“我真是服了你個豬腦…”
影斬正要習慣性訓斥,卻聽到四周傳來了密集而劇烈的啪嗒聲,好似剛剛黑城的動作驚醒了整座劉氏別館。
“啥玩意?”
矮壯漢子側耳傾聽。
“是高速移動聲,從四面八方過來,至少五、六處,正在飛速靠近!”
影斬仔細分辨。
兩人互相對視,臉上都是一片煞白。
按照他們之前的估計,奢比尸之仆最多也只有四頭左右,除掉地上這個也就還有三個,但此時密密麻麻的動靜顯然超出了這個數目。
二對一打得都不算很輕松,如果二對六,那畫面太美不敢想。
“跑還是打?”
黑城苦著臉問道:“毒性在發作了…”
他感覺一股涼意從大腿被咬的地方快速散開,開始蠶食他的體力。
“打不過,也跑不了。”
影斬瞬間就做出了判斷。
從剛剛蛇仆的動作來看,速度力量雖然都不如黑城,但是比他卻強上不少——何況黑城還中了毒。
瘦高使徒仔細環視周圍的空間地形,發現身后的墻面上有一扇尺寸明顯比常態小的實木門。
他拉開一看,卻是一間堆了些拖把掃把和鐵皮桶子的密封雜物間。
影斬心念電轉,高速權衡得失,但耳邊的腳步聲、墻體中的摩擦聲,還有通風管中的金屬碰撞聲越來越響,好像蝕骨之蛆般一重重糾纏上來。
他知道沒時間了。
“那些玩意沒腦子,我們躲進去!”
一念之下,影斬直接拉著同伴躲進了雜物間,關上了門。
接下來的幾個呼吸間,流體狀的金屬自密室內側滲出,順著小門的邊緣塞滿了所有縫隙,將其與門框焊為一體。
就在這一幕發生不久后,足足六個黑影從各個方向躥到了廊道內。
這是高矮不同的六頭蛇化活尸。
此時,一門之隔的兩位使徒正縮在房間角落,屏住呼吸、壓抑心跳,而之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城額頭上更是掛滿了汗水。
他們深知,只要被外頭的玩意發現了存在,今晚恐怕就是人生中的最后一個晚上了。
咔嚓,吱吱…
墻面、地面、天花板,從各處傳來的摩擦聲如同刮刀般不斷撓刺在兩人心上,讓每一秒鐘都好似一年般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