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淋淋的資本市場
笑，笑個屁！
看著撫欄長笑的喬衛軍，趙澤君有種似曾相熟的感覺。
只不過，那似曾相熟的場景里，撫欄桿長笑的，是自己。
當初自己不也是這樣，依靠對方完全無法拒絕的條件和優勢，強勢入股，甚至直接收購了一些優質企業，起點、暴風影音、中國交友中心和世紀嘉緣，對了，還有語音合成技術。
當時，對方的領導者的心態，八成和現在的自己很類似，即舍不得，但又無能為力，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資本入駐。
而當時的自己，則和現在的喬衛軍一樣，志得意滿，仰天長嘯。
風水輪流轉，資本市場的殘酷的一面，似乎輪到自己來品嘗了。
但這次，趙澤君絕對不接受。
這不賭氣。
那些被自己收購、入股的企業，可以從自己這里，得到包括財力、宣傳等等一系列全方位的巨大幫助，以超常的速度飛快發展，長遠來看，利大于弊。
而如果答應綠國集團入股，對于澤業其實并沒有太多好處。
在‘地產行業’的大方針中，從一開始就放棄了‘住宅地產’這一塊，專攻城市綜合體，至少在五到十年之內，不涉足住宅，避免和國內巨頭直接沖突，抓緊時間搶奪城市綜合體的空白領域。
而綠國的主業則是高檔住宅，它持股，并不能給予澤業太多幫助，很可能還會把澤業拖到住宅地產的戰場上。
而且，一旦開了‘用土地換取澤業股份’的先例，后面很可能會繼續出現類似的情況，不停的分淡澤業的股權。
能提出這一類要求，掌握好地皮的，全是中型大型地產公司。
照這樣發展下去，澤業也會一步步被這些巨鱷所控制，殺人不見血。
而這場倒霉的交易里，澤業得到的好處呢？
只有杭城的那一塊地。
要死不死的是，喬衛軍偏偏用這塊地，拿住了自己的命門。
這塊地本身價值只有一個億出頭，但對于不同的人，意義是不一樣的。
如果澤業不拿下這塊地，被萬達拿走了，在杭城建立起一家萬達廣場，澤業在南方的業務拓展會受到很大阻礙。
喬衛軍手里掌握著一個自己志在必得的核心資源。
喬欣龍有些抱歉的看了趙澤君一眼，沒想到事情會走動這一步。
趙澤君卻是沖他微微一笑，從做生意的角度來說，老趙可以理解喬衛軍，甚至還認為他做得很對。
自己如果在喬衛軍的立場上，說不定也會這么做。
姜還是老的辣，這位地產大亨果然有一套，論手段，比互聯網行業中的那些新人強得太多太多了。
“喬總，我接下來會杭城逗留一段時間，參加互聯網會議，這樣，我再考慮考慮，等離開之前，我給你答復。這段時間內，這塊地暫時不要出手，當作還我一個人情，你看行不行？”
“可以。說實話，我很希望，這塊地最后在你趙總手里。”喬衛軍點點頭。
“好。”趙澤君起身：“喬總，那我就先告辭了。”
“真對足球沒興趣？”喬衛軍笑呵呵的追問了一句。
“真沒興趣。”趙澤君說。
“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
直到趙澤君離開看臺，喬欣龍才忍不住說：“爸，為什么一定要他的股份？”
喬衛軍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你覺得他會接受嗎？”
“不好說。這塊地對他太重要了，可是一旦開了這個用地換股權的口子，他以后要面臨很多麻煩，畢竟這次他是被逼的，而不是主動給予股權。他會具體怎么做，我說不準。”
他猶豫了一下，說：“爸，優質的公司有很多，綠國想要投資，干嘛一定要吃他的股份。傳出去，會不會有人背后說您太刻薄了，連兒子救命恩人的股份都不放過。”
“哦？你是這么想的？”喬衛軍回頭看了看喬欣龍，搖頭一笑：“我告訴你，這件事最后傳出去會是什么樣的。外人會以為，是澤業抱上了綠國的大腿，不但從綠國手里拿了塊黃金寶地，還得到了綠國的支持。傳出去的，是我們仗義報恩，而不是刻薄。”
“即便外人不知詳情，趙澤君是心知肚明的。他就不會有怨懟？”
喬欣龍頓了頓，“您告訴過我，他的成長潛力很大，是個絕對值得結交的朋友，為了這點股份，傷了人心，在他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就結下芥蒂，劃算嗎？”
喬衛軍想了想，忽然笑著問：“有句老話，叫做一山不容二虎，后一句是什么？”
“什么？”喬欣龍一愣。
“除非一公一母啊。”喬衛軍笑了起來：“他要是有怨氣，讓你妹妹多開解開解他嘛。”
“啊？！”喬欣龍愣住了，這畫風怎么就忽然變得看不懂了？
“欣云眼光高，很少能看上誰，那天吃飯，一頓飯，她一共主動說了五次話，其中提了這個趙澤君三次。要不然你以為，我又何必為了一塊地，去專門調查這個趙澤君？”
“爸你這…”喬欣龍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喬衛軍繼續說：“你們兄妹倆多和他接觸接觸，要是將來真成了一家人，這點股份有什么好提的？”
“爸你不能這樣吧，這不成包辦婚姻？妹妹那邊就不說了，趙澤君這個人，你才見了他一面，我也才見兩三面，根本不熟悉…”
“包辦怎么了？”喬衛軍一瞪眼：“包辦婚姻的離婚率，比你們自由戀愛的小得多！再說了，這人能賺錢，會做人，有眼光，還有那么點子罕見的正義感，一手房地產，一手互聯網，二十出頭就有這樣一番事業，長得也不錯，關鍵是你妹妹對他明顯也有好感，這有什么不好的？再說了，就是見面少，才該多見見，了解了解嘛。”
喬欣龍胸口一滯，有一種‘你明明在胡說八道，但是我還是覺得你說的好有道理，根本無法反駁’的感覺。
“趙澤君要是不愿意，或者妹妹不愿意呢？”喬欣龍還是決定要堅持自己的立場，這已經不是報答趙澤君的問題了，萬一這次讓老爸得逞，未來自己的婚姻怎么辦，豈不是也可能被包辦？！
“你不要和欣云直說，這個丫頭吃軟不吃硬，我也不是讓欣云一定要怎么樣，多接觸接觸，把他當成一個備選項，總不是壞事嘛，行那最好，真不行就拉倒。你要知道，我畢竟是集團掌舵人，凡事必須從集團利益最大化考慮。”喬衛軍說。
“姜萱，你現在立刻動用一切手段，給我查清楚，杭城綠國地產目前在國內，尤其是南方地區的樓盤分布。還有，查一查綠國這兩年以來，在蘇南省和附近幾個省的購地情況。”
一回到賓館，趙澤君就接通了和姜萱的視頻。
姜萱也沒問為什么，想了想，說：“產業分布好查，他們公司的網站上都有公布，蘇南省的購地情況能查到。但其他省市比較麻煩，對方國土局不一定會把信息對我們公開，只能通過網絡信息收集匯總，我需要網絡部門的配合。”
“可以，我讓澤聯科和數據中心方面盡量配合你，一周之內，給我一個答復。”趙澤君說。
“好。”
“對了，你讓澤業的人力部門做好擴招準備，未來可能有大的行動，急需人手。”趙澤君說。
“好。”
掛了和姜萱的視頻之后，趙澤君又給牛勝利撥了電話。
“你小子也有要求助的時候啊。”老牛哈哈一笑：“看見了吧，不是都像我這么好說話的，資本市場就是個鯊魚窩，沒什么含情脈脈的東西，誰都想從優質企業身上咬下一塊肉，到現在才有大公司想吃你的股份，你就偷著樂吧。”
“那得看他有沒有這副好牙口，牛哥不是我當面夸你，這位喬總跟你完全不能比，他媽的一點人情都不講。”
趙澤君哼了一聲：“就算被咬，我給老哥你咬，也不給他咬。”
“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一身，我可沒興趣咬你的肉。我們開煤礦的，還是有點江湖氣味在里面，更講人情，跟他們做房地產的不是一回事。再說了，人家真一點情面不講，把地給萬達就是了，保證不少賺。能留給你，已經是情面了。說正題吧，準備怎么辦？”
“大概是這樣的…”
這一通電話就比較長了，和牛勝利聊到晚上九點半才完。
掛了電話，告訴周娜注意郵箱，德源集團要發一份文件來，收到立刻通知自己。
看看時間，又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喂，哪位啊？”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有些慵懶的女聲，聽上去有些僵硬。
看這個時間點，也許是在敷面膜準備睡覺了。
“孔小姐，我是趙澤君啊，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趙總？”電話那頭一下子就來精神了，“沒有啊，我躺床上看武林外傳，正無聊著呢。”
“這樣，有個事想請你幫忙，你父母在浙省國土資源局，有沒有朋友啊？”趙澤君說：“我想打聽下綠國集團這幾年在浙省的購地情況。”
“嗯…”說起家庭關系，孔慧明顯要謹慎的多，“你稍等，我來問問我爸媽。”
沒多久，孔慧回電話了，查這些普通的信息沒問題，這些信息本來就是對外公開的，只不過需要匯總整理而已。
“那多謝了，有什么花費，走數據中心的賬目。你看什么時候能給我？”趙澤君問。
“盡快吧。”孔慧那邊頓了頓，問：“趙總，你現在忙不忙？西湖邊的酒吧很有名的，明天不上班，我正好挺無聊呢，要不要一起去泡吧？”
老趙白眼一翻，這是要走美男計的節奏咩？
找人辦事嘛，這點小要求不好拒絕，說：“好啊，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過會來接你。”
想了想，沒叫周娜，帶著軍子和安德烈，偷偷摸摸下樓，開著悍馬離開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