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愛情鎖
2000年2月14日，南山塔。
“西卡，你不是想掛愛情鎖么，去買吧。趕緊掛好，咱們也回去了。”
“不了，歐巴，我們也下山早點回去休息吧。”
“快去買吧，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不要！我自己買，自己掛上去，又有什么意義。等有一天，有人陪我一起的時候再來吧。歐巴，你說，會有那樣一天么?”
“會...會有的...”
時隔七年，故地重游。
站在山頂平臺上，李湛環顧四周，將眼前的景象與記憶中的一一印證。
平臺的格局并沒發生太大變化，不過很多設施已經不知被更新換代過幾茬。
五顏六色的愛情鎖鮮艷依然，但只要細心觀察，卻也不難發現。
曾經的流行色調，正被時光悄然褪成斑的駁底色，而此時的主流色彩更加鮮活明快。
見李湛突然放空，鄭秀妍輕輕扯住男孩的衣襟，嬌小的身子縮進對方遮蔽出的陰翳處，抬起小腦袋。
“歐巴在想什么？”
“我在想‘女生比男生早熟’的論調，確實是有科學依據的。”李湛臉上浮現出揶揄之色，偏偏語氣一本正經。
“mo？”鄭秀妍微微一愕，鼓起可愛的包子臉。“所以呢？歐巴又想說什么？”
盡管不理解話中深意，但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大好人又在皮！
“沒什么，只是心里有些感慨。”輕輕戳了下小包子，李湛懊惱的搖搖頭，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樣。
“七年前第一次來南山塔，12歲的秀妍都打算和我一起掛愛情鎖了，可15歲的我卻對感情一竅不通。錯過了那么好的機會，還真是失敗啊。”
還好有了心里準備，不然鄭秀妍覺得自己真會被氣個半死。
求求你要點臉吧！還15歲時對感情一竅不通？22歲時對廉恥一竅不通還差不多！
送手鏈，唱情歌，走到哪兒都牽著人家手的人，難道不是你？
“我看歐巴當年對唱歌才是一竅不通。”
揭老底還不算完，鄭秀妍隨即模仿起李湛當年荒腔走板的歌聲。
“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omo！”
發現附近的游人被鬼畜歌聲所吸引，鄭秀妍驚弓之鳥一般，猛然扎進李湛懷里。
“哎呦！”
“哈哈...”
李湛忍俊不禁，幫女孩摘掉帽子，輕輕揉著光潔額頭上，被帽檐撞出的一道紅印。
“pabo，不知道自己正戴著帽子？使那么大勁兒，萬一把我家秀妍撞壞了，你賠得起么？”
鄭秀妍仰起小臉，雙眼微閉，享受著男孩的溫柔。疼痛逐漸淡去，甜蜜漫上心彌，嗲著小萌音明知故問。
“賠不起怎么辦？”
“賠不起？哼哼...”李湛單指挑起女孩精致的下顎。“我家里還缺個暖床的，看你就挺合適。”
“hing！色狼！”
回想起每次同宿，男孩毛手毛腳的壞樣子，鄭秀妍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見紅印消失，李湛捋了捋女孩的頭發，幫她重新戴上鴨舌帽，牽起一只細嫩的小手，朝不遠處販賣愛情鎖的攤位進發。
“走！陪本色狼去買把鎖頭把你鎖上，省得一不留神跑了怎么辦。”
“嘿嘿...”鄭秀妍掩口輕笑，矜著鼻子故意諷刺：“如果當年知道你又壞又色，我可能都不會喜歡你。”
“是么？”李湛挑起一側眉毛，輕佻放肆的目光在女孩身上好一通掃視，不甘示弱的反擊。
“如果當年知道你又蠢又笨、又饞又懶...”
聽到男孩羅列出自己的諸多缺點，西卡喵瞬間炸毛：“呀，李湛！你是男人，就不能讓讓我！”
“暴力、野蠻、傲嬌...”
李湛充耳不聞，繼續扳著指頭，直到數了兩個來回。
“我肯定還會喜歡你！而且，只會喜歡你！”
“嘿嘿...hing！”
盡管深情告白所點燃的煙花，已經在心里大朵大朵盛放，鄭傲嬌依舊不改本色，繼續把“缺點”發揚光大。
“看在你能發現本小姐這么多優點的份兒上，我就答應你，這輩子暫時不逃跑。”
“嘁！我信你？”
李湛不屑的撇撇嘴，輕嗤一聲，拽著女孩再次邁開腿：“說再多都沒用，先買把鎖頭鎖上才安心。”
來到攤位處，把鄭秀妍拉到身前，雙手按住女孩肩膀。
“別說歐巴不讓著你，反正是用來鎖你的，自己挑吧。”
感受到攤主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鄭秀妍羞憤欲死。沒完了？什么叫鎖我的？我難道什么是寵物嗎？
回身在男孩胸膛上狠狠錘了一拳，冰山公主上線，故作若無其事的挑選起來。
隨潮流改變的，肯定不只愛情鎖的配色，還有的款式。
方形、圓形、心形、五角星......
放眼望去上千把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愛情鎖。鄭秀妍東摸摸，西看看，一時間有些挑花了眼。
攤主經營多年，早已練就一副火眼金睛。
光看兩人的衣著和做派，就知道遇見了誠心購買，還不差錢兒的主顧。
趕緊拿出一款做工精細、個頭碩大鎖頭推銷。
“學生，看看這款喜歡么？個頭大，能寫很多字；還是粉色心形的，寓意好。掛上這把鎖，保管你們愛情甜蜜，幸福一生。”
鄭秀妍抬頭略微掃了眼，想都不想就擺手拒絕道：“不喜歡！”
攤主尤不死心：“那這把，看著小巧，但是造型新穎，需要兩把鑰匙才能打開。”
“不喜歡！”
“這把...”
“不喜歡！”
“這把...”
“不喜歡！”
口干舌燥的推銷了十分鐘，店主頭都大了。擺攤十來年，還是頭一次遇見這么難伺候的客人。世道不好，賺點錢真難啊！
看到店主一籌莫展的模樣，李湛啞然失笑。剛剛給鄭秀妍數“優點”的時候，他好像忘數了自己同樣具備的一條：挑剔！
“秀妍，找不到喜歡的就算了，我們換一家看看吧。”
“好吧。”鄭秀妍蔫蔫的應聲，小臉上寫滿失落。
浪費諸多口舌，攤主自然不肯放任肥羊鉆進別人口袋，連忙出言勸阻。
“兩位客人，我家已經是南山上款式最多、配色最全的了。如果在這都找不到稱心的，恐怕你們只能去山下的店鋪了。”
“這位小姐，不如說說您到底想要什么樣式的。實在沒有，我幫你們去別人家問問。”
停住腳步，李湛看向鄭秀妍，用目光詢問意見。鄭秀妍稍稍想了想，點頭同意下來。
“社長，我想要一把...這樣的...就是...就是這樣的...”鄭秀妍手口并用，連說帶比劃著。
可好一會兒過去，別說攤主，連自詡世界上最了解鄭秀妍的李湛都一臉懵逼。
這樣的...到底是哪樣的啊？你到底是在鬧哪樣啊？
“就是這樣的啊！”
明明樣式就在腦子里，卻茶壺煮餃子，倒不出來。鄭秀妍也被自己拙劣的語言描述能力急得滿頭冒汗。
若非怕攤主惡語相向，打攪了興致。李湛真想放聲大笑。
見店主越來越陰沉的臉色，顯然處于爆發的前兆。他決定還是腳底抹油，先走為妙。
“對不起，打擾了。秀妍，我們還是去別家看看吧。”
“社長，對不起，耽誤您...”
鄭秀妍也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向攤主躬身致歉。
可剛低下頭，忽然看到腳邊一個黑乎乎、臟兮兮的東西，不由怔了怔。
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一下，轉瞬高興得蹦了起來。
“就是這個，我就要這個！”
好奇“這個”的廬山真面目，李湛和店主忙不迭低頭查看，隨后再次二臉懵逼。
鎖頭...呃...確實是把鎖頭！
但估計任誰都不會把它和愛情劃上等號，哪怕是約等號！
這把正扣住拇指粗鐵鏈的鎖頭，看體積大概有成年男子兩個巴掌加在一起的大小，比店主此前推薦的心形鎖還大了兩圈。
鎖體烏漆墨黑，帶著些臟污，幾處棱角也有細微磨損。
至于款式...很復古！
80年代倉儲專屬經典款！
李湛哭笑不得：“真看上這個了？”
鄭秀妍用力點頭認證：“內！我們公司樂器倉庫有把一模一樣的，完全結實！不像擺在攤位上這些，都是樣子貨。”
李湛恍然明白了鄭秀妍的意思，她是想找一把能永遠掛在南山上，耐得住風吹雨打，不會被輕易損壞的最堅固的“愛情鎖”。
盡管有些過于另類，甚至說奇葩。不過李湛還是決定滿足女親的訴求。
“還有新的么？”
“新的？你們是來找麻煩的吧，誰會在南山上賣這種鎖頭？不買就離開，不要打擾我做生意。”攤主感覺自己被耍了，語氣不善的趕人。
李湛無奈的轉過頭：“要不我派人去找一把送過來？”
“今天找得到么？”鄭秀妍一臉期待。
“呃...不好說，不過可以試試。”
李湛不敢打包票。這鎖頭年代是夠久遠，但又不是古董，沒人會收藏。萬一停產了，想找把新的可不容易。
“是在不行就找一把同樣大小，但是更結實的。”
“這樣...”鄭秀妍歪著小腦袋想了想。
“愛情鎖”是很重要，但今天時間有限，她還想去其他地方，不想都浪費在南山上。
“歐巴，要不...”
“你不是吧...秀妍啊，這是二手的呀！”
“那有什么關系，大不了以后有機會再來一次，換一把新的就好了。”
“真的要？”
“內！快點快點！掛完愛情鎖，還有其他地方要去！”
李湛大腦缺氧，一陣頭暈目眩。
這次真不是裝的！
掏出錢包，回到攤位前：“鎖頭怎么賣？”
“哪個？”攤主沒給好臉色，甕聲甕氣的問道。
李湛踢踢腳下的鐵疙瘩：“就這個。”
“你！不賣！”
“我有錢！”
“有錢也不賣！”
“我非常有錢！”
“再有錢都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