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上屋抽梯
或許是感受到了鄭秀妍對煙花雨的殷切期待，亦或許是不想讓李湛的準備付諸東流。
這場一天一夜、連綿不絕的春雨，終于在朝陽初升的那一刻，畫上了休止符。
清爽的空氣中揉雜著清新的泥土氣息，接受了雨水洗禮的青草嫩芽顯得格外翠綠可愛。
“今天是西卡生日，那個混小子估計又會一大早就跑過來打擾吧。哎西，真是沒有見過臉皮這么厚又膽子這么大的孩子。唉...算了，讓孩子媽多準備一份早餐吧。”
從院門口取了牛奶，鄭爸爸沿著濕漉漉的石板路往回溜達。一想到過會兒李湛肯定又要登門“拜訪”，不禁搖頭苦笑。
可當余光不經意間掃到一件本不該出現在自家庭院內的巨大物件，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只見一架梯子不知什么時候，悄然搭上了小樓側面。梯口對準的方向，正是自己臥室隔壁，大女兒的房間！
梯子的位置不算隱蔽，但從家出來時，背對著小樓根本看不到；此時返身往回走，卻一覽無遺。
“這是...遭賊了？！”這個不好的念頭剛從腦海中蹦出來，鄭爸爸后背登時冒出一層冷汗。
連忙扔下牛奶，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梯子下方，手忙腳亂的爬了上去：“西卡，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否則阿爸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忐忑不安的爬到大女兒窗外，透過玻璃向內觀察。當看到屋內的情景，鄭爸爸松了口氣，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可接踵而至的無邊怒火，又把血壓頂得老高。
屋內一切正常，陳設絲毫沒有被翻動過的跡象。女兒也和平時一樣，安然無恙的在床上酣睡著。
而讓鄭爸爸怒發沖冠的，便是那個盤坐在地毯上，腦袋伏著床沿，睡著了都不忘拉住女兒一只小手的混小子——李湛！
“哎西！”鄭爸爸怒火中燒，當即便要將一上一下姿勢睡在一起的二人叫醒。不過手堪堪碰到玻璃，卻又停了下來。
叫醒兩人倒是簡單，可之后該怎么辦？
就事論事，李湛夜宿女兒閨房的做法，是極度不靠譜的。但青春期的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處一室，李湛還能老老實實睡在床下，倒也并非完全不靠譜。
自己總不能因為他拉著女兒的手睡了一宿地板，就打人家一頓...呃...貌似打不過。
斷了兩人的聯系？...呃...好像也斷不了。不說實際操作能不能實現，單就是李湛這樣的女婿真攆跑了，他自己都覺得虧得慌。
那剩下的只有罵他一頓了，可斥罵真管用的話，還會出現這小子三番五次翻墻而入的情況么？
鄭爸爸真有點被李湛氣到了，臉皮厚得跟城墻似的，還天天整幺蛾子，攆又攆不走，打又打不得，我家姑娘怎么就攤上這么一貨。
在窗外糾結了好一陣子，鄭爸爸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叫醒兩人，順著梯子又爬了下去。他需要時間冷靜一下，琢磨出一個合理的能拿捏住李湛這混小子的辦法。
當然，眼前的事也不能就這么算了，必須讓混小子知道，我們老鄭家哪怕門檻...圍墻不高，也不是你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聽到樓下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趴在床邊假寐的李湛驀然睜開雙眼。
其實鄭爸爸剛一走到樓下，他就醒了。但這種竊玉偷香被對方家長堵在屋里，“捉賊捉贓，拿奸拿雙”的情況，他敢動么？他一動都不敢動。
松開鄭秀妍的小手，來到窗口向下望了望。“作案工具”已經被沒收了，雖然有它沒它，并不影響自己離開，可鄭爸爸“上屋抽梯”的意圖他領悟到了：我知道你來了，睡醒后出來聽候發落。
“哎西，怎么就睡過去了呢？是被‘睡神’的磁場影響了么？”
李湛懊惱的扒了扒凌亂的頭發，恬不知恥的將鍋甩給天塌下來猶不自知，依舊呼呼大睡的鄭秀妍。
來到床邊，輕輕推了推女孩的肩膀：“秀妍，秀妍，醒醒，時間不早，該起床了。”
“嗯？”睡得正香的鄭秀妍，被打攪了美夢，連眼睛都沒睜開，八字眉就先一步緊緊皺起。只是狂暴的起床氣還沒來得及爆發，便被男孩的呼喚聲消弭于無形。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看清窗邊站著的真是李湛，當即伸出小手，奶聲奶氣的撒起嬌來：“歐巴，抱抱...”
盡管心里忐忑不安，李湛仍被鄭秀妍這副奶萌的小模樣逗得樂不可支，輕笑著將女孩從被窩里抱了出來。
鄭秀妍的意識還沒完全蘇醒，以為自己猶在夢中，親昵的用額頭蹭了蹭男孩的臉頰：“歐巴，你怎么又跑到人家夢里來了。”
“又？呵呵，我總跑到你夢里么？”李湛扶著女孩在懷里坐好，幫她將散落在額前頭發攏到耳后，一瞬不瞬的凝視著近在咫尺的嬌美容顏。哪怕是半夢半醒的狀態，這張臉依舊有著讓他心神淪陷的魔力。
“嗯，昨天、前天...好多好多天。”仿佛感受到了離開被窩的涼意，鄭秀妍迷迷糊糊扳著指頭數日子的同時，再次向男孩懷里鉆了鉆。“唔...好暖和...嘿嘿，今天的夢好真實啊。”
李湛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向鄭秀妍揭露這個殘酷的事實：“呃...秀妍，其實現在不是做夢，我昨晚沒走，在你房間睡著了...還有...這件事剛被你阿爸發現了...”
“mo？”鄭秀妍雙眼圓睜，難以置信的呆望著李湛。愣了片刻，突然舉起小拳頭，朝男孩胸口狠狠捶了過去：“呀！在夢里還想騙我，歐巴到底是有多壞！”
李湛滿頭黑線，他不知道鄭秀妍是真的還以為身在夢境，還是接受不了慘烈現實的巨大沖擊，下意識的選擇掩耳盜鈴似的逃避。但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
不過還沒等他來得及向對方詳細闡述現實與夢境的差別，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來到門外，緊接著敲門聲響起。
“西卡，李湛，醒了么？下來吃早飯了。李湛，我把你的洗漱用品放在門口了，都是新的，你放心用吧。”
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鄭秀妍心頭，這個夢境好像來得...真實的有點過分了。
“謝謝伯母，我和秀妍洗漱完就下來。”李湛朗聲應承道。
反正事已至此，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索性把滾刀肉的潛質發揮到極致。
腳步聲再次遠去，李湛剛要把懷里的鄭秀妍放回床上，卻不想遭遇了對方的突然襲擊：“呀，你掐我干嘛？”
“歐巴...你疼不疼？”鄭秀妍一邊幫男孩輕揉著被自己掐過的地方，一邊緊張兮兮的詢問道。
“不疼，怎么了？”李湛一頭霧水。別說鄭秀妍根本就沒用力，就算她使出吃奶的勁兒，能不能掐疼自己這金剛不壞之軀都是兩說。
“呼...不疼就好了，不疼就好。”鄭秀妍長舒一口氣，四肢無力的癱軟在床上。“不疼就代表還在做夢...呀，歐巴，你要干嘛？”
李湛一手將鄭秀妍按趴在床上，另一只手高高舉起：“要...呃，秀妍放心，不疼的，反正都是做夢。”
“啪！”
“啊！”
“夢醒了吧？”
“醒了...李湛，你居然敢在我家打我，我要告訴阿爸！”
“真的？”
“hing！真的！”
“啪！”
“啊！快放開我，我要去告狀！”
“啪！啪！啪！”要不是被你的磁場影響，我怎么可能睡過去！
拿鄭秀妍撒了一通邪火，李湛神清氣爽的來到樓下，無視了一臉幸災樂禍的鄭秀晶，彬彬有禮的鄭家父母鞠躬問好，恍若沒事人一般在餐桌旁落座。
“伯父，伯母，昨晚的事...”
“不用說了，你們年輕人喜歡玩浪漫，我和你鄭伯伯可以理解。不過下次再來家里玩，要提前打個招呼，不然家里連一道像樣的菜都沒準備，像什么樣子。”
臉上始終泛著和藹笑意的鄭媽媽，擺擺手打斷了李湛的話，將剛做好的早餐放在他面前，別有深意的提醒道。
“是的，抱歉伯母，這次是我孟浪了。”碰了個軟釘子，李湛好不尷尬，只能將準備了半天的連篇鬼話咽回肚里。
鄭媽媽的意思，他大致聽懂了：你李湛來家里，我們歡迎。但再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我們可就不拿你當盤菜了。
鄭媽媽滿意的點點頭：“好了，快吃吧。”
“呃...那個...伯父伯母，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我為秀妍準備了一些小驚喜，所以...晚上回來的時間可能...”
吞吞吐吐的說著自己的請求，縱使臉皮如李湛，都覺得自己給臉不要臉。可沒辦法，天晴了，雨停了，煙花不放不行了。
鄭爸爸一聽這話，當即就要發作，鄭媽媽連忙拍了拍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這件事，我同意了，如果實在太晚，今晚不回來也可以。”
“呃...謝謝您！”驚喜來得措手不及，李湛實在沒想到鄭媽媽居然答應得這么爽快，甚至主動提出同意鄭秀妍在外留宿。這算什么？星國Style？
“你先別忙著謝，有些事我要提前說清楚。李湛，你的本事，我通過乃英歐尼了解了不少。西卡和你在一起，是我們高攀了。”
“完全沒有，伯母您言重了。”李湛惶恐的連忙擺手。
“你聽我說完，我并不是要拆散你們，以你的本事，想做什么，怕是沒人能攔得住你。”鄭媽媽一改往日的和藹可親，表情格外鄭重。
“但如果你是真心喜歡西卡，就要多為她考慮考慮。西卡年紀還小，也沒見過你的家人，在她得到你家里同意之前，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你都比誰都清楚。”
“伯母，您的話我懂了。我向你保證，在她得到我家人同意之前，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李湛鄭重其事的承諾道。
其實他真的很想說，老李家上下，對兩人的事不但不會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反而樂見其成。
可這話老媽李乃英難道沒和她閨蜜說過么？肯定說過，但任憑說得天花亂墜，都無法改變鄭家父母對門閥的固有印象，大家族少族長的女朋友和未婚妻，可是有著天壤之別。
可憐天下父母心，鄭媽媽這也是為了保護鄭秀妍，做出的無奈之舉。李湛沒有理由拒絕，他們的未來還很長，很多事不需要急在一時。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OOXX。
得到李湛的承諾，鄭家父母臉色緩和下來，對李湛的為人，他們還是樂意相信的。不然今早看到的，也許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你伯母的話說完了，下面輪到我了。”鄭爸爸放下刀叉，拿起紙巾抹抹嘴，難得的對李湛露出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