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美人魚
“哦...啊？那我們是...”金泰妍目瞪口呆，仿佛剛遭遇了慘無人道的大型詐騙團伙。
“你，我，Jessica，我們是同齡。”黃美英極度無語。
我比人家小好幾個月的都不叫歐尼，你比人家還早出生一個月，反倒張嘴閉嘴歐尼長歐尼短的叫得親熱，也真是沒誰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沉默兩分鐘，金泰妍一骨碌翻身下床，蹬上鞋就朝門口走去：“我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獨自走在燈光昏暗的小路上，金泰妍消化寒牛的同時，也在消化著殘酷的現實。
“原來，Jessica歐尼...啊呸，Jessica前輩說下次告訴我生日，是因為這樣...”
“呀，金泰妍，你居然會覺得管比自己出生晚的同齡人叫歐尼很順口，還一晚上叫了好多次？還有沒有自尊心，臉都被丟光了！”
“真是同齡？”回想著對方從臺階上緩步而下，初具規模的窈窕身姿，金泰妍低頭看了看自己......
嗯，一覽無遺...鞋子很漂亮。
舉報！Jessica前輩這也太犯規了！都是16歲的花季少女，憑什么你要什么有什么，我就像個10...11...12...嗯，12歲不能再多了，我就像個12歲的小學生！
難道因為對方是星國回來的？也不對啊，帕尼還和人家同一個婦產院出生呢，該有的都沒有，不該有的一樣沒落下，這做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時不時的自言自語，又胡思亂想了一陣，金泰妍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終究還是要面對閨蜜所說的問題：同齡唱功最強。
之前聽說自己被冠以最強稱號，還有些沾沾自喜。哪怕不是自己主動爭取來的，但也算對她唱功的一種肯定。
現在恍然大悟，屁的肯定！這根本是赤裸裸的捧殺！捧著她過去被Jessica虐殺！
她是一門心思撲在唱功上，但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和老師合作一首歌曲都讓她四面楚歌，現在又和傳說級的前輩別苗頭，搶最強稱號。萬一真把Jessica惹火了，就目前了解的情況，自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么問題來了，閨蜜口中愛面子的Jessica，真會為了風言風語針對自己么？傳說中的女魔頭和自己親眼所見的溫暖前輩，哪個才是她的本體？
“啊！！！”金泰妍雙手抱著自己一團漿糊的小腦袋。吃多了胃脹，想多了頭昏腦脹。“唉...算了，不想了。時間還早，去那里走走吧。”
那里，是她最近發現的，能供她釋放壓力的秘密基地......
李湛和鄭秀妍再次來到東大門夜市，重溫四年前的生日之旅。
包裝馬車已經不在，或許是搬去了其他地方營業。不過李湛當年抵押腕表的冰淇淋店還開著，這對兩人來說真是意外之喜。
吃著最普通的冰淇淋甜筒，少男少女一路嬉戲，歡聲笑語。
男孩幫女孩挑了一些小飾品，女孩也頑皮的送了男孩一頂土到掉渣的棒球帽。
不但能隔絕一眾雌性生物的窺覷，還能重現男孩當年的混搭風，一舉兩得，鄭秀妍感覺自己棒棒噠。
一整天的訓練加上傍晚的游玩，沒多久，女孩體力告罄，男孩驅車返程。
晚上9點，街道兩側的店鋪大都關門打烊，空曠的馬路不復白天的擁堵不堪。
鄭秀妍落下副駕駛的車窗，任清風灌入車內，拂亂發絲。失焦的瞳孔任街景一閃而過，輕顰的眉心浮著一抹淡淡的輕愁。
李湛微微側過頭，看著女孩偶爾有霓虹映上卻始終保持著沉寂的側臉，心中不由輕嘆：小女孩漸漸長成少女，開始有心事了。
“秀妍，在想什么？”輕喚著女孩的名字，不忍再放縱她胡思亂想。
“歐巴，我...可以出道么？”鄭秀妍回過神，黑鉆般閃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等待著男孩的答案。
分別四年后，李湛再次來到韓國寒國。給她帶來的除了無盡的歡喜，亦有接踵而至的煩惱。
當年成為練習生，是為了站上萬人矚目的舞臺，讓李湛看到她，想起她。可現在，這個理由貌似和出道的景愿一起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站上人生的十字路口，接下來的路該往哪走，女孩自己也曾有過仔細思量。但無論何去何從，還是要先知道男孩的想法再作打算。
“如果可以...這次不出道好不好？”李湛將車在路邊挺穩，小心翼翼的詢問。
預備女團的選拔進入倒計時階段，女孩每天的忙碌他都看在眼里。雖然幫她出道易如反掌，可名字比少女時代還無腦的天上智喜，從來都不是她的歸宿。
該怎么做才能既不給女孩帶來傷害，又能讓她心甘情愿放棄這次出道機會，這是李湛一直在糾結的問題。
“放棄么...”雙眼的神采黯淡下來，恍若轉瞬即逝的流星。鄭秀妍低下頭，摩挲著手腕上的珠串。沉默良久，重重的點頭。“好...”
出道，這也是她一直在糾結的問題。
她在心中不停告誡自己：“Jessica...鄭秀妍，你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要懂事、聽話，不能貪心、任性。”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想讓歐巴做你的王子，就必須放下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比如...做一個拋頭露面又在寒國社會地位底下的idol......”
雖然早想明白了一切，也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委屈、不舍、失落一齊涌上心頭，她仍會感覺胸口憋悶，有些透不過氣來。
或許，每個女孩在孩提時，都曾有過一個明星夢，她也不例外。
只是對于普通人來說，娛樂圈太過遙遠。這樣可望而不可及的鏡花水月，更多是在人們成年后，被當成兒時一場懵懂無知的童夢。
可她，是個例外。
四年的時光，無數次站在離舞臺最近的角落，看著粉絲為前輩們聲嘶力竭的吶喊。
浩蕩的聲浪中，小小的童夢依附著對李湛的守望，在她心底悄悄生根發芽。
可如今，李湛來了，一場夢圓，一場夢碎。
原來，她從一開始就不是灰姑娘，而是那條棲息在海角，等待王子大船的小美人魚。如果想和王子生活在同一片陸地，便要徹底放棄歌聲。
故事的結尾，王子和鄰國公主結婚了，小美人魚在他們婚禮的前一天清晨，化作浪花的泡沫。
女孩捫心自問：鄭秀妍，你怕么？
怕...可我還想試試，不做小美人魚，那就學著做個普通人，做個灰姑娘吧。
“嘀嗒...”晶瑩的淚珠跌落在女孩的手背上，粉身碎骨。
“秀妍，我知道這次出道你期待了很久...”安慰剛一出口，便被打斷。
“歐巴，我們晚幾天再回星國可以么，我想帶孩子們好好玩幾天，告個別。”鄭秀妍揉揉眼睛，扯動嘴角，臉上重新掛起甜甜的微笑。
“回星國？告別？”女孩說的每個字李湛都懂，可偏偏這些字組合起來，他卻弄不懂其中的意思。凝視著那雙水光瀲滟眸子：“怎么想到要回星國了？在寒國過得不開心？”
“不是啊，挺開心的。”回想著四年的點點滴滴，女孩臉上的笑容漸漸放大，漸漸變得真實。
在寒國的日子，有一群小伙伴陪著自己，大家一起練習，相互鼓勵；一起出去玩，相互嬉戲。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也很充實。
“那...是因為我這次不讓你出道？”過得開心，卻想離開，那問題只能出在剛才的話上。
鄭秀妍點點頭，又搖搖頭。不能出道，我留在這里就沒了意義。但不是你不讓我出道，而是我在出道和你之間，選擇了你。
女孩時而欣喜，時而低落的模樣，讓李湛一陣心疼，替女孩將凌亂的發絲輕輕攏到耳后：“秀妍，這次就算了，過幾年再出道好不好？”
“好...哎？”習慣性的乖巧回答后，鄭秀妍茫然抬起頭，過幾年再出道？
“秀妍，只要你帶著這串珠子一天，我就會幫你實現一切心愿。但兌現的時間，或早或晚...我會幫你站上夢想中的舞臺，不過還需要再等三年。”
男孩袒露心跡，女孩破涕為笑。
短暫的逗留后，車子再次發動，不遠處就是東湖大橋的上橋口，跨過漢江，便是JN區。
實現一切心愿，包括成為公主么？那種童話里不存在的，能上臺唱歌跳舞的公主。
這個很多人都會第一時間意識到的問題，在鄭秀妍看來，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知足常樂”的她覺得，做人還是要“樸素”一些的，不能貪得無厭。
嗯！只要化身許愿精靈的王子一直屬于她就好了。
開車的同時，李湛一心二用，聽著滿血復活的女孩嘰嘰喳喳講述著和小伙伴之間發生的趣事。
對于他來說，鄭秀妍是他的小美人魚，前世心境沉淪時，是她帶給了他一束光；是他的灰姑娘，今生她穿過萬千人海，來與他不期而遇；更是他的公主，是他將用一生溫柔以待的人。
“對了！歐巴，公司里最近來了個唱功很厲害的練習生，我今天還遇見了呢。”
“哦？比你還厲害么？”女孩的唱功，他還是做過一番詳細了解的，完全超出選拔標準。能被她稱作很厲害，算算時間，這個新來的練習生，莫非是......
“怎么可能！我才是最厲害的！”其實鄭秀妍也明白，誰更厲害，還是要比過才知道。可在男孩面前，她希望自己無論在哪方面，都是最好的。“今天她被幾個練習生欺負，我還幫了她呢！”
女孩傲嬌的抬著下巴，一副等待表揚的小模樣，好像在說“快夸夸我，不但乖巧懂事，又人美心善唱歌甜”。
李湛輕笑著打好腹稿，對女孩的甜言蜜語他從不吝惜，可這番極盡阿諛諂媚的演講還沒開始，便胎死腹中。
夜晚的湖東大橋，車流稀疏，聲音乘著清爽的江風，可以飛得很遠...很遠...
“金泰妍，你可以做到的！”
“Jessica前輩，堂堂正正的對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