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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百塊都不給我

  一小時后,三藩市飛往洛城的私人飛機上,李湛正對著滿桌的食物大快朵頤。

  佛跳墻最終還是沒吃成,畢竟這東西不是哪兒都能做的,這個時代的華餐也沒像幾十年后那么風靡全球。

  李湛根本不在意,一整天水米未進,就是扔給他個面包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李乃英看著狼吞虎咽的兒子,卻越發覺得心里不舒服。

  寶貝兒子在外面風餐露宿一整天,哪個當媽的能不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和兒子拉近了距離,此時享用一頓大餐,才是大圓滿結局。

  結果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所以說,人吶,無論身處何時何地,Flag真的不能立。

  吃飽喝足后,李湛舒服的趟在沙發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儼然一副純真孩童飯后小憩的姿態。可實際上,剛接收完能量補充的大腦正在瘋狂運轉。

  剛剛在醫院前為什么半途而廢?

  已經被家人找到,還是被自己老媽在犯罪現場人贓俱獲。

  這種情況下哪怕進入醫院,李湛也根本沒法去驗證Jessica一家是否在此。

  之前提到過,讓家人去調查Jessica沒法解釋,那調查Jessica她媽難道就能解釋的了么?

  還有一點,心里剛接受了今世的母親,感受到落在肩膀上眼淚。李湛真的不忍心去欺騙這個把自己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女人。但他又不能把實情和盤托出,所以只能借著肚子餓的理由盡快離開。

  李乃英一路上也是保持默契,雖然不斷的噓寒問暖,卻對離家出走的事只字不提。擺明姿態就是孩子找到了比什么都重要,至于“細枝末節”,兒子不想說就不問。

  母親溺愛兒子,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對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到家后肯定免不了一頓三堂會審。

  按李湛之前的計劃,被抓后就保持沉默,等自己的律師...啊呸!應該是保持沉默當滾刀肉,爭取“坦白從寬,這事沒完;抗拒從嚴,禁足三年”。三年以后,又是一條咸魚。

  但通過今天一整天的經歷,李湛有些悟了。費盡心機離家出走,不出一天時間就被捉拿歸案。

  本質上來說,今天完全是自己蚍蜉撼樹去和整個家族角力,傻傻的做了一回“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的反面教材。

  人都是逼出來的,李湛那不明顯的的危機意識,重生五年后終于蘇醒了。

  之前是想的過于簡單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繼承龐大的家族財團,肯定要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協。

  如果真的被禁足在家,得過且過幾年以后,當自己的訴求和家族的要求再次發生沖突,自己能做什么?不妥協,難道再離家出走一次,再被抓回來么?

  今生顯赫的出身,此時已然成為了未來道路上最初的障礙。這道障礙如果不跨過去,家族的約束將成為他一生的桎梏。好在現在是1994年,一切都還來得及。

  作為重生者,自己最大的資本就是了解世界的未來走向。之前沒有加以利用,是因為家族資本顯赫,自己作為不可動搖的繼承者,巴不得多過幾年清閑日子。

  但此時的李湛明白了,自己最大的依仗從來不是被師父吹得天下無敵的無名心法,更不是富可敵國的財團繼承人身份,而是自己對未來的先知先覺。

  這一刻,李湛才終于認清了自己掛逼的身份。

  如果只有憑借開掛才能掙脫一切束縛,走向心里那道唯一的光,成為她的庇護,甚至讓她愈加燦亮。

  那李湛表示,老板給我來個“終身卡”。

  飛機停穩,艙門開啟。李乃英先一步走下舷梯,身后傳來一陣輕如呢喃的稚嫩童聲。

  “如果想讓心里的光照進現實,首先自己要走進現實世界,成為這世界的光。”

  驀然回首,她看到了自己永遠無法忘懷的一幕。

  李湛佇立在艙門前,昂起頭,臉上無悲無喜,微微張開雙臂,仿佛是在等待著什么降臨。

  忽而,皎潔的月光穿透云翳的封鎖,灑向大地。接受了銀輝洗禮的少年,張開雙眼。

  那里,有星辰萬象。

  蜿蜒的公路盡頭,龐大的莊園依舊燈火輝煌,李湛第二次在遠處看到這座從一出生起就與他命運交織的建筑群。

  五年前他百感交集,而此時卻心如止水。今生的旅途,也許在幾十年后會在此結束,但這里注定不是自己心靈的歸宿。

  李乃英握住李湛的小手,仿佛這樣能把溫暖和力量一同傳遞給兒子:“湛兒,別怕。今天媽媽正好在三藩市,你就說跑過去,是來找媽媽的。”

  李湛失笑:“我說媽媽怎么來的這么快,原來是我自投羅網啊。”在李湛的計劃里,自己應該是進入三藩市后才會被發現。之前還納悶進入三藩市不到兩個小時,自己老媽怎么神兵天降的,沒想到原來是這樣。

  李乃英伸出食指戳了下兒子的額頭:“媽媽我是守株待兔,正巧在那間醫院看望朋友。聽管家匯報你跑了兩家醫院,行車路線奔本著那間醫院來了,直接下樓逮捕你這兔崽子。如果不是......還以為你真是來找媽媽的。”

  李湛見母親欲言又止,也明白過來話里隱去的是之前尷尬的母子關系。討好的挎住母親的臂彎,賤兮兮的哄著:“那下次媽媽出門,我離家出走去找你。不過今天這也太巧了,寫小說也不敢這么寫啊。”

  李乃英聞言一把揪住兒子的耳朵,佯怒道:“臭小子,你當老娘聽不出來,你今天借著送清虛道長金蟬脫殼,下次還想拿老娘瞞天過海是不是。”

  正巧車子停穩,李湛掙開母親的二指禪,打開車門就迫不及待的蹦下去:“我選擇走為上計。”說著還回頭做了個鬼臉。

  來到書房門前,李乃英再次擔心的牽住兒子:“湛兒,真沒關系么?要不媽媽陪你進去?”

  “您陪我進去,給老爸施展美人計么。媽,放心吧,辦法我都想好了,沒事的。”李湛拍拍母親的手背,轉身敲敲門,進了書房。

  李乃英看著年幼的兒子這副小大人的模樣,說不出的好笑與怪異,但也覺得格外安心。

  書房里,李湛的爺爺李純端坐在辦公桌后,便宜老爸李恒拿著這藤條站在一旁。

  見李湛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走進來,當爹的打算先發制人:“逆子!還不跪下領家法!”

  李湛理都沒理,自顧自的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指指藤條鄙視道:“爸,你能不能別那么幼稚,這玩意幾年前就對我不破防了。再說我何錯之有,為什么要下跪領家法。”

  李恒真是被兒子氣得三尸暴跳,七竅生煙:“何錯之有?偷司機的錢包,離家出走跑去三藩市胡鬧,你還敢說何錯之有?!說!為什么離家出走!”

  “鬼上身了。”李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李恒聞言差點沒背過氣去,怒極反笑:“好,好一個鬼上身,還是個貪財鬼吧,還會偷錢包!”

  “別總偷不偷的,讀書人的事怎么能用偷呢,錢包確實是我順走的。”李湛搖搖頭,沒再否認。“不過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你承認就好,我倒是要聽聽,你能說出個什么子丑寅卯來。”

  “噗嗤...不好意思,笑場了。”李湛聽到父親的這句話實在沒繃住,因為他想到了未來的那句,請開始你的表演。

  連忙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表演。皺眉抿嘴,眼角下垂,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爸,咱們李家可以說富可敵國吧,你我是血濃于水的父子骨肉吧?”

  “當然是父子骨肉,但這時候唱苦肉計,晚了!”李恒不屑一顧,這種雕蟲小技簡直不足掛齒。

  李湛瞬間再變臉,一臉義正言辭的直視自己父親:“既然我李家富可敵國,你還是我的親生父親。那為什么從小到大,你連一百塊都不給我!天底下有這樣的父親么?兒子囊中羞澀,你做父親不慷慨解囊也就罷了;逼得兒子行差踏錯,不想著亡羊補牢,反而要屈打成招。這世間還有禮法么?養不教,誰之過?”

  李恒聽著兒子一套一套的歪理邪說,簡直被震得七葷八素,擎著藤條的手都氣的直哆嗦:“我,我...”

  “爺爺,你聽見了吧!我爸承認了!養不教,父之過!”

  “我打死你個逆子!”李恒實在受不了了,之前兒子和家人雖不親近,可都是禮貌有加。怎么出去一趟,回來變成了個胡攪蠻纏的混世魔王。

  “住手!”隔岸觀火,看了半天戲的李純坐不住了,連忙喝止了自己兒子。“李恒,我看湛兒說的沒錯,平日里你對湛兒疏于管教,出了事反而要棍棒相加。你小時候我就是這么教育你的?”

  李恒感覺自己真的好累,不是因為舉了半天藤條的胳膊,而是心累。真是隔代親么?話說回來,我小時候你怎么教育我的,也是連一百塊都沒給過我啊!

  當然沒給過,從小在莊園里進行精英式教育,可以說十歲之前都是足不出戶,給你錢你也得有地方花啊...

  “還是爺爺疼我,那爺爺給我點錢吧。”什么叫蹬鼻子上臉,這就是。

  李純饒有興致看著自己的孫子,歸家五年從沒發現這孩子如此...厚顏無恥:“你說說,你想要多少錢,爺爺給你。”

  “十億零六百一十八,美元。”李湛輕描淡寫的說出了一個讓父親和祖父目瞪口呆的天文數字。

  “不可能,你知道那是多少錢么!”當爹的先炸了,這孩子想干嘛,下次離家出走坐火箭去月球么?

  李湛直接無視了暴跳如雷的父親,轉頭迎上祖父的目光。

  李純倒是很快平復了心緒,看著孫子認真的小臉:“湛兒跟爺爺說說,要這么多錢想干嘛,怎么還有零有整的。”

  “我前陣子玩了兩款電子游戲,覺得挺好玩的,就是新游戲更新太慢了。所以,我打算把這兩家公司買下來,讓他們趕緊更新,要不我都沒玩得了。”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李純也根本沒信孫子的話,不過話里的意思他懂了,這孩子是想自己做投資創業。他越發覺得有趣了,故作姿態的說:“如果不給你這筆錢呢?”

  李湛好像沒聽到祖父的話,一言不發的坐回沙發上,從兜里掏出個任天堂Game Boy游戲機,翹起二郎腿自顧自的玩了起來。

  李純看著孫子這副混不吝的模樣,真是哭笑不得:“好了,湛兒。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該累了,回去睡吧。錢的事,我考慮考慮。”

  李湛見爺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知道這事有門了,直接無視了還在對自己怒目而視得到父親,走向書房門口。

  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對著自己父親說道:“爸,那618美元是司機大叔的,你幫我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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