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夏氏各房各脈代表人都來到了夏氏宗祠,甚至為了看熱鬧,許多其他族人也來了,將祠堂擠得滿滿當當。
在來之前,夏安山等人已經確認過夏禹的家譜,實際上已經心中有數,知道夏禹是夏氏族人,現在不過是正式一點走走儀式。
因此他們早已準備好祭祖所需的所有東西。
且今天的日子也恰好是好日子。
三牲飯菜、三茶五酒擺滿祖宗牌位前的貢桌上。
之前夏安山旁邊坐著的那位老者為禮生,用蒼勁有力的生意說道:“認祖歸宗儀式開始!”
“鳴鞭炮,請族譜!”
話音剛落,鞭炮聲再次響起,族譜被再次請出呈放在正中間一張古樸的桌子上,所有人神色肅穆,就連小孩子都被大人牽住,不再讓他們亂跑。
鞭炮聲停止后。
老者再次出聲:“一拜天,二拜地,三拜夏氏列祖列宗!”
眾人三拜之后,老者再次說道:“祭祖開始!”
之后,由夏安山帶頭,眾人依次燒香點蠟,夏禹一樣參與其中,只是吳思明等外人一直在一旁觀看,卻沒有參與其中,他們一不是夏氏族人,二是官方身份,確實不適合參與,要不是為了見證夏禹認祖歸宗,他們也不會在這。
祭祖之后,老者退居幕后,夏安山走了出來,他面色鄭重,高聲說道:“今我龍豐南石夏氏對夏禹認祖歸宗表示歡迎…”
夏安山的話主要分四部分,開頭是表示對夏禹認祖歸宗的歡迎,其次是介紹夏禹這一脈外遷的簡況,再次是確認并同意,最終以族長的身份代表夏氏宗族送上了對夏禹這一脈的祝福。
之后幾個流程分別是續上族譜、安放夏禹這一脈的祖宗牌位、夏禹發言、全體人員再次祭拜列祖列宗。
至此,先前退居幕后的老者才再次出列宣布“認祖歸宗儀式”禮成。
整個過程十分反鎖,但是沒有一個人不耐煩。
也正是這一種外人看來十分繁瑣枯燥的繁文禮節,構成了宗族之間的榮譽感和歸屬感,是好是壞全憑個人分辨。
認祖歸宗之后,夏安山等人帶領夏禹前往祭掃先祖墓,當回來時,已是中午一點左右。
幸好夏安山早已安排人準備午宴,族人合力殺豬宰羊,啟用好幾個大灶,才能夠在短短幾小時內準備好六七十桌的午宴。
“夏先生,恭喜您尋根溯源,祝愿夏氏一族能人輩出,興旺昌隆!”
吳思明笑容滿臉地端起酒杯對夏禹祝賀道。
他不得不高興,從早上開始到現在,雖然他話不多,主要是觀看,也讓他走了不少山路,以他的年紀也累得直喘氣,但是他全程都笑意盈盈。
沒辦法,到了他這種高度,他很清楚夏禹的認祖歸宗實際上已經不單單是夏禹一個人的事,而是已經有著巨大的政治意義。
更不用談這次認祖歸宗,大陸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其中出力不少。
畢竟夏禹作為香江的代表人物,但是卻沒什么需要依賴大陸的,反而是幫了大陸不少,這種關系對大陸來說并不穩固,所以大陸才會一直想辦法加強雙方的聯系。
而華夏最是講究血緣、宗族關系。
現在夏禹認祖歸宗,那么這整個龍豐南石夏氏一千五百多人便是夏禹的族人,有這一層紐帶在,夏禹與大陸的溝通來往就會更加密切,時間一長,能做工作的地方就多了。
現在一切順利,可以說上面交辦給吳思明的工作已經順利完成,至于其他的,充其量只是錦上添花,有就最好,沒有也無礙。
“謝謝,也祝愿吳州長官運亨通,大陸蒸蒸日上!”
“夏先生,祝您…”
吳思明的祝酒像是一個信號,接下來許多人都前來向夏禹敬酒,而夏禹也沒有端著架子,一桌桌向長輩和族人敬酒。
好在他身份特殊,沒有敢逼他喝,而他也練武有成,體質大為改善,酒量大大提升,全場敬酒下來,只是有些頭暈而已,讓現場之人佩服不已,紛紛感嘆他海量。
這中途每一次敬酒,夏禹身邊都跟著一個人端著盤子,上面紅布上呈放著小山一樣的紅包,每個紅包都封有六百六十六元人民幣,只要在場的,不管男女老少每人一個,有孩子好奇拆封之后,引起家長的驚呼,接著整個宗祠的氣氛越發濃烈。
到了這時,族人對對于夏禹有了一個最直觀的印象年輕有為、出手豪氣。
沒辦法,現在這個年代,一分錢都好花,冰棍都能買兩根,更何談六百六十六元,大部分家庭幾年都不一定存得到這么多錢。
現場六七十桌,少說五百人在,夏禹紅包一送就是三十多萬元,由不得他們不震驚、敬畏。
夏禹也不擔心有誰敢起歹心,他自己有安保力量足以自保,官方也有人在保護他,說不客氣的話,對于他的安全,大陸比他自己還更在意。
給他們這么大的紅包,也是為了給族人多一些機會,畢竟人太多了,夏禹管不了這么多人,如果有人夠機靈能夠利用這點錢闖出點名堂來,他的錢就出得值了。
再一個,他也考慮到了他一個外來族人,想要融入進來比較艱難,而想要一瞬間豎立起威望,這種手段無疑是最直接有效的。
他來之前就打算做些事情,沒有足夠的威望,他能夠預見會面臨很多困難。
吃吃喝喝聊聊天,一晃就到了下午四點多,夏安山特地騰出了一些房子給夏禹和吳思明等人住。
雖然吳思明貴為副州長,事務繁忙,但是他此時的任務就是全程陪同夏禹,直到夏禹安全離開贛省為止,中途夏禹要是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意見,都可以第一時間跟他提,他會以最快的速度現場解決或者傳回上面。
翌日一早,夏禹早早起來,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極,突然看到門外探出一個腦袋,是昨天的一個年輕小伙,夏禹記得叫夏永全,今年二十一歲,是夏安山最小的孫子。
夏安山有兩個兒子,分別是大兒子夏東明和小兒子夏東輝,夏東明又育有兩子,分別叫夏永亮和夏永興,一個二十八歲,一個二十六歲,都已成家分戶。
昨天被夏東明抱在懷里的那個小孩,正式夏永亮的兒子,也是夏安山的曾孫。
而夏安山的小兒子夏東輝今年四十五了,生了兩個兒子夏永超和夏永全,夏永超二十四歲已經結婚,也就只有夏永全二十一歲了,在其他人十七八歲就已經結婚時,他還不想著成家立業。
昨天在夏安山家中,夏禹就沒見夏安山數落夏永全,但是夏禹看得出來,夏永全人比較跳,雖然低著頭一副老實受訓的模樣,但是眼珠子總是滴溜溜地轉,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當看到夏禹和李武明在院子里練武,夏永全眼睛瞪得滾圓,夏禹打的太極還好,動作稍慢看不出什么,但是李武明的形意拳打得虎虎生風,一看就不是花架子。
察覺到有人來,夏禹和李武明相繼收功。
夏禹笑著看向探頭探腦,梳著一頭中風發型的夏永全,詢問道:“永全哥,有什么事嗎?”
夏安山跟夏禹的爺爺同輩,夏禹年紀比夏永全小,叫他哥也是應該的。
夏永全咽了咽口水,尷尬地撓撓頭說道:“那個,我爺爺讓我來喊你們吃早飯。”
“那行,你先進屋坐坐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好!”
說完,夏禹進屋換衣服,沒一會兒再次出來,跟夏永全去吃早飯。
南方農家的早餐叫早飯一點也沒錯,因為就是在吃飯。
在農村,如果不是靠近鄉鎮集市,一般是沒什么面條包子之類的,都是吃飯,而且一般為了節省時間和柴火,都是吃昨晚的剩飯。
畢竟砍柴確實辛苦,如果路途不近,需要一個壯勞力砍上兩天才勉強夠一家一個星期的用度。
農村一般五六點就要起床,早早下地干活,一直干到中午十一二點,這中間五六個小時,如果不吃飽飯,哪里有力氣干耗體力的農活?
不過今天有夏禹等重要客人在,夏安山沒有拿剩飯來招待夏禹,飯是新鮮飯,菜式豐盛,還有不少糍粑和米果,讓平常很少吃到好東西的夏永全大塊朵朵,中途被夏安山瞪了好幾次,夏禹不由忍俊不禁,打著圓場直嘆“真性情、能吃是福“。
“阿禹,今天你有沒有什么安排?”
吃完早飯,喝著茶時,夏安山向夏禹詢問道。
昨天夏禹一直強調一家人不要見外,所以也就沒人叫他夏先生,一般不是直呼他的名字就是叫他阿禹。
“叔公,我也是第一次來祖地,昨天沒來得及細看,所以今天想要將整個村子逛一逛,看看我夏氏的風水寶地。”
夏禹微笑著說道。
夏禹的話聽得夏安山很舒服,他輕撫長須,連連點頭:“是要好好看看,就是這塊風水寶地,才讓我夏氏傳承八百多年,能人輩出啊!”
說完,他看向一旁嗑著瓜子的小孫子夏永全,叮囑道。
“阿全,這幾天你就不要干活了,跟著阿禹就行,有什么事讓你做你就做,知道嗎?”
夏永全立馬點頭吐出嘴里的瓜子殼,看了看夏禹,高聲說道:“知道了爺爺!”
“對了阿禹,你們這一脈原本是有房和地的,不過當年舉族逃難時,房子都被推倒了,你們祖上也沒人回來就一直沒重建,新中華的時候村里的地又重新劃分了,所以祖地沒有了,不過你要等一等,我重新安排一下,讓各家置換出一塊給你,應該沒人會不愿意。”
夏安山面色有些愧然地向夏禹說道。
夏禹淡笑著搖搖頭:“叔公,多謝你的好意了,不需要這么麻煩,沒了就沒了,我拿來也用不著。”
“如果我想要,到時候我看上哪塊地,出錢買就行,不會讓大家吃虧,免得引起矛盾。”
夏安山沉吟片刻才點頭同意:“那好吧,如果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就跟我說!”
夏禹笑著說道:“好的,都是一家人,我不會客氣的!”
眾人頓時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叔公,那我先出去轉轉了!”
“行!”
“阿全,要吃就裝兜里去路上吃,快去帶路!”
“好嘞!”
夏永全說著,狠狠抓了一把炒瓜子塞進衣兜,隨后跟著夏禹出去。
“阿禹,這邊是去村頭的,這邊是去上排,直通山上的水庫,這邊是…”
出了院子,夏永全便指著各個方向向夏禹介紹道。
1979年的夏村跟兩千年時的夏村差別都不大,至少從道路規劃和村莊整體布局上來說是如此。
夏禹小時候也是個皮猴子,上山掏鳥,下河摸魚,整個村他熟的不能再熟,反而是高中和大學外出讀書后,每次暑假寒假回來,對大變的夏村更陌生。
因此盡管夏永全嘴皮子跟機關槍一樣篤篤篤地說一通,夏禹硬是能夠理解他說什么。
他保持微笑,指著東邊遠處的一株大榕樹說道:“就先去榕樹那邊吧,那顆榕樹這么遠看過去都這么大,年份應該不短了吧?”
夏永全頭一仰,有些自豪地說道:“那是,聽老輩說這棵榕樹是宋朝時我夏氏祖先高中進士時種下的,至今八百多年了!”
夏禹當然清楚這株古榕樹的典故,這一直是夏氏的驕傲。
只可惜進了二十一世紀后,由于種種保護不當,這棵榕樹漸漸枯萎,在夏禹重生前已經禿得沒有一片葉子,官方出面保護,樹上掛滿了營養袋,依舊無法救回。
那時村里的老人都神色陰郁,一直念念叨叨說這是不祥之兆,夏氏將有大難,而十里八村也到處八卦夏村的種種不祥之事。
不過這一世,一切都還未發生,還來得及保護。
夏禹適時露出好奇之色,興致盎然地說道:“那可要去看看,永全哥,麻煩你帶下路。”
“好嘞,跟我來!”
一路上,夏永全嘴巴就沒停過,似乎對一切都很好奇,不是在問夏禹外面的情況,就是在問他是不是會功夫。
夏禹撿著能說的跟他說,饒是如此,聽到外界的花花世界,夏永全眼中的憧憬之色越發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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