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左川
回到家里，入目的就是一張掛在墻上的全家福。
現在最前方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咧著嘴笑的很開心，就是缺了的門牙有點搞笑。
小男孩的后邊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容和左落一樣，只是有著稚嫩，雙手搭在小男孩的肩膀之上。
少年的左邊是一個二十來歲，留著一頭飄逸的長發的青年，雖不是特別俊美，但是就是這么站在那里，臉上一抹輕松的微笑，就給人以好感。
而右邊是一個身著軍裝的青年，寸頭，英武，沉著的面容不怒自威。
三人的身后是坐在靠背椅的一個頭發有些發白的中年，和年輕許多的沙蓉。
那時候的左落還年輕，左洋還很小，沙蓉也還沒有這么蒼老，左海剛剛退伍回來，左川還是自詡的花花公子，沒有結婚。
物是人非啊！
看著這幅全家福，左落嘆息。
娶妻娶賢真的很有道理，所托非人，不論男女，最后一定會是害人害己。
這一天，除了接了幾個電話之外，左落沒什么事情，指點了弟弟的功課之外，也就是陪著母親看電視，聊天。
沙蓉不喜歡古裝劇，都市言情劇，反而喜歡哪個特殊年代的戰爭劇。
雖然本心最厭惡這類型的電視劇，不過左落還是耐心性子陪母親一起看。
（個人觀點，那些劇太腦殘，有著更是刷新人的三觀，除了亮劍之類的老電視劇，其他基本不看。）
這一天的沙蓉明顯有些神情恍惚，精神不在狀態上。
左落不停的找話題，說一些小時候開心的事，兄弟三人的糗事，沙蓉也只是點點頭，性質不太高。
好在吃飯的時候都已經一點多了，所以很快就到了六點多，讓左落大大松了口氣。
他本身就不是一個特別會聊天的人，更不要說是找話題去聊了。
這一下午絞盡腦汁的想了不少，可是女母親興致不高，也實在是無奈啊！
六點的時候，左落嘗試著發視頻，無人接聽，六點半的時候，總算是有人接了。
“今天怎么有空給我發視頻，是有事…”
手機畫面里出現一張黝黑的臉，都是被太陽曬的，雖然黑了不過給人健康的感覺。
左川正說著話，結果，說著說著，一下子頓住了。
“媽…”
過了很久，左川嘴唇動了很多次，終于脫口而出。
“川兒，你個沒良心的。”
沙蓉忍耐了一個下午的情緒，中午在這一聲“媽”中崩潰了。
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左落沒有開口，只是坐在母親旁邊，伸手攬著她的肩，讓她靠著自己。
壓抑了這么多年的情緒，現在發泄一下也好。
看著母親痛哭的樣子，左川的眼眶也紅了。
“媽，你，你別哭了，小落，你勸勸媽，我，我。”
這一刻的左川手足無措，說話也是語無倫次了。
好在沙蓉只是一時之間的潰堤而已，沒幾分鐘就把自己的情緒收斂了。
左落把手里給母親，自己默默的走開。
下一刻，把時間交給他們吧。
海川歸洋！
這是當初左承澤給孩子們取名字的時候的初衷。
任何溪水河流，江海湖泊，最后都會匯聚成汪洋。
只不過歸不好聽，所以改成了落。
從小左承澤就教導孩子要團結，左落三人也確實做到了兄友弟恭，和別人打架，都是左海帶頭沖鋒，左川跟隨背地里使陰招，左落在一旁搖旗吶喊。
然后回家也是左海挨最毒的打，左川被揪耳朵，左落基本屁事沒有。
很多時候，左海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比如左落三歲的時候，讓他們兩個在家帶左落，沙蓉兩口子去做農活，結果左海背著左落，帶著左川還有一個親戚家的女孩，悄悄把領居家老母雞下的蛋打碎了喝掉。
消滅證據的時候，左海焉壞的告訴兩小的，嘴角已經擦干凈了，結果人家找上門的時候，左川兩人不打自招嘴角一圈明黃色明明白白的告訴人家就是我干的。
結果左川和那小女孩被教訓的老慘了，然后左川很不講義氣的把左海供出來。
然后“帶頭大哥”左海就挨了最毒的打。
類似的童年趣事還有很多很多。
不過不管什么時候，左落跟著干壞事還是什么，有好處肯定有他的一份，但是最后被教訓的時候，很神奇的沒他什么事，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乖孩子的印象，村里人人認可，有什么肯定都是左海和左川干的，和左落有什么關系。
所以從小到大，左落一次巴掌也沒有挨過。
沙蓉和左川聊了半個多小時，期間說著說著，好幾次忍不住落下淚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
只能說，父母是偉大的！
左落只能看著，什么也沒法做，這個時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蒼白的。
而且這時候母親的淚其實不是傷心，絕望的，而更多的是喜極而泣。
所以說，有錢了，并不是就沒有任何煩惱，問題了。
這世上，錢確實可以解決很多事情，但是也確實是有些不能用錢解決的。
左落沒有插話，他和左川有的是時間說話，這個時候，反倒是家里人更需要。
左悠，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
左川離開家的時候，小家伙才剛剛蹣跚學步，咿咿呀呀的學著叫爸爸，根本記不住爸爸長什么樣子了。
左落還記得他第一次叫爸爸是對著自己叫的。
看得出來，左川看到家人情緒還是很激動的。
左落欣慰，看來還沒有真的徹底失去良心，對于家人還是在乎的。
這也就夠了。
玩歸玩，玩累了，就回家吧。
不管他以前怎么醉生夢死，逍遙快活，能懸崖勒馬，浪子回頭，左落都是覺得可以的，至少證明還有救。
要是簡單老母親老淚縱橫，而無動于衷，對于而已不聞不問，依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樣，那只能說這個人已經徹底沒救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左落也就死心了。
因為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你怎么也不可能把他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