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南在京城停留了快兩個星期了,除了治病,其余大多數時間都花費在了尋覓京城的各色小吃上了。
“要吃秋,有爆肚。”——這是京城的老話,東興順爆肚張。
“入湯頃刻便微溫,佐料齊全酒一樽。齒鈍未能都嚼爛,囫圇下咽果生吞。”說的是金生隆爆肚馮。
“豬腸紅粉一時煎,辣蒜咸鹽說美鮮。已腐油腥同臘味,屠門大嚼亦堪憐。”說的是豐年灌腸,辣蒜咸鹽說美鮮。
“糕名飛石黑阿峰,味膩如脂色若琮。香潔定知神受餉,珍同金菊與芙蓉。”說的是年糕錢。
“菱糕切玉秫黃窩,午膳居然玉食羅。飯飽湖邊同啜茗,夕陽明處見殘荷。”說的是仿膳。
人們提起仿膳,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滿漢全席。殊不知,滿漢全席中有許多經典的小吃。邁入仿膳的大門,整個人立刻就被那雕梁畫棟與金碧輝煌鎮住,那些金燦燦的顏色,賦予了宮廷小吃傲視民間的氣質。來到這樣的地方,人就會不由自主地給小吃高一等的地位。
“閑向街頭啖一甌,瓊漿滿飲潤枯喉,覺來下咽如脂滑,塞沁心脾爽似秋。”梅園乳品店:塞沁心脾爽似秋。
皇城根兒下小吃十三絕包括豆面糕、艾窩窩、糖卷果、姜絲排叉、糖耳朵、面茶、馓子麻花、薩其瑪、焦圈、糖火燒、豌豆黃、豆餡燒餅,奶油炸糕 甭管方默南認識不認識,知道不知道,只要能吃,都要來上一份兒嘗上一嘗,有些賀軍堯這個地道的京城人士,也叫不出名字。
兩人有時候在路邊臨街的小店。有時候是路邊攤,胡同深處,小巷口,都留下兩人大快朵頤的身影。
事實上,這完全不能怪方默南嘴饞,只怪這個時代的東西還沒有污染,味道還沒有經過改良,京城的小吃又多,又和她胃口,幾乎一開吃就停不了嘴。像個貪嘴的小貓。
當然老的不見得都是好的,畢竟時代在進步嘛!在味道上至少要做到新老結合。包裝也要改進,唯一需要完全繼承的是京城人的那種彬彬有禮。言必稱您。小吃是一種文化,但絕對不是要強調市井無賴文化。
歷史最重要的作用之一是被人用來忘記的,之所以紀念是因為已經被我們忘記,曾經天天入口的小吃現在作為古董留在現實,令人心冷。但想想明天,依然是口有回味。
而大多數的小吃店,四合院改建的,臨街的幾間房改成餐廳,后面的一間北房也被分成了兩間,前面也擺滿了餐桌。干凈整潔,而后面則成了店主休息的地方。
方默南好奇地為什么不租一間正規一些,大一點兒的店面呢!
店主當時這樣說道。“我們不能換地方,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也沒打算裝修,我們覺得,京城小吃就應該是這種狀況的。干凈,有滋有味就行。再說。前一段時間還有人說我們這兒是違章建筑呢,說不定哪天就拆了,誰知道呢。”
聽得賀軍堯和方默南心里酸酸的,滿是惆悵。
而每次回醫院的時候,方默南都會打包帶回一些,魏啟紅、小潛兒甚至余老太太都吃的不亦樂乎,還是記憶里的那個味道。
原來和方默南同樣的懷舊的人還真不少,小潛兒已經完全好了,臉上沒有疤,皮膚白白嫩嫩的,細滑如瓷,玉雪可愛,冬天穿的厚,走起路來,搖搖擺擺,想個企鵝。是醫院里不管護士還是醫生都喜歡的小天使。
小兒麻疹一般兩周的話就能痊愈,病愈的小潛兒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待在余長龍的病房,等待著爸爸病好一起回,反正高干病房還有富余不怕他們住。
中午時分方默南就出現在醫院,把打包回來的糖卷果遞給了小潛兒,“還熱乎著呢!趁熱吃。”
“謝謝,方阿姨!”小潛兒非常有禮貌地說道,然后邁著小短腿,顛顛兒的把手里的糖卷果送到余老太太、媽媽、爸爸眼前,先讓家里的長輩一人吃一個。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只能證明家長教養的好。
每次聽到方阿姨,方默南的嘴角就直抽抽,她這青春美少女生生的讓小潛兒給叫老了。
糖卷果主料用山藥和大棗,配以青梅、桃仁、瓜仁等輔料,女人和孩子的最愛。
山藥性溫味甘,無毒,入脾肺、腎經,有補中益氣、補脾胃、長肌肉、止瀉和健脾。固精、益肺的功用。
大棗更是中醫和民間常用的滋補品,棗肉味甘性溫,有補脾和胃、養氣生津之功,可治脾胃虛弱、氣血不足、營衛不和、貧血心悸、煩躁多夢等癥。
卷果主料為山藥、大棗,是一道名副其實的藥膳。
“又跑道南來順買的。”魏啟紅一聞這個味道,就知道那買的。
方默南笑著點點頭,“小潛兒愛吃嘛!”
“方醫生倒是性情中人!”
原本魏啟紅她們商量著在余長龍的腿好后,請方默南到香格里拉酒店擺上一桌,這些天的觀察看樣子得從長計議了,也許把方醫生請到家里做客,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看看方默南在京這些日子竟然專門喜歡這些小店小攤子。吃個燒餅夾焦圈都能吃得笑瞇了眼,不是陪同的賀軍堯請不起,龍肝鳳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他們是想吃什么吃不到?而是人家方醫生就好這個味兒。最終魏啟紅也只能將方默南如此喜歡小吃的怪癖,歸結到一時新奇,年輕人應該對時髦的好奇,人家方醫生對老舊的好奇,個人癖好!別看人家方醫生治起病來,儼然沉著冷靜,大家風范,到底才十五、六歲,偶爾性子跳脫些也不奇怪。
“今兒怎么回來這么早。”魏啟紅好奇地問道,以往可都是晚飯后才回來的。
方默南從房間里,抱出陶罐,“今兒提前抹膏藥。”以往都是晚上涂抹的膏藥,這一回改在了中午,從復查的情況來看余長龍恢復的不錯。
“好!我先去洗手,媽你就別沾手了,我一個人也能行。”魏啟紅看著自家婆婆也起身,趕忙說道,“媽,小潛兒,還得您看著呢!”
“媽媽!有方阿姨。我乖乖。奶奶照看爸爸”小潛兒意思很明白,你們忙你們的我會很乖的。
“那麻煩你了。”魏啟紅說道。
“小潛兒很乖的。”方默南抱著他坐在沙發上。
魏啟紅婆媳兩個,手洗干凈,消完毒后,兩人把余長龍先放平,然后向往日一樣,把藥膏涂抹到雙腿。
“呵呵…方醫生,這個…這個不是讓我疼痛的藥。”余長龍感覺到后,頭皮發麻,脖頸發涼,又響起第一次用這種藥膏的情景。
“呵呵…”詭異地笑容爬上了臉,那種無力的感覺又回來了,腳心處好像有羽毛在刷似的。
“爸爸在笑!”小潛兒樂呵呵地笑道。
方默南心里腹誹,他寧愿現在哭,也好過這樣。
時間一分一秒中度過,對余長龍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啊!咬著的紗布團已經布滿了血絲,五官扭曲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得魏啟紅和余老太太心里一抽一抽的。
屋子里亮堂堂的,可以很清晰地看見余長龍臉部任何的細微變化,說實話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尤其是愛他的親人,看著他受苦,而無能為力。
所以方默南涂抹藥膏都是放在晚上,因為晚上亮度不夠,病人家屬起碼在心里上好過一些。其實病人的痛苦并沒有減少,有時候看不清,對彼此擔心對方的人來說都好。
余長龍現在的感覺是是如此的撓心撓肺的,雙手握拳,骨節發白,實在想擺脫這種無力感,“啊!”余長龍一聲慘叫,他的左腿毫無預兆地蹬了起來,緊接著右腿也蹬了起來,雖然只有一下,只是貼著病床細微的動了一下,就像是撓癢癢,摩擦似的。
卻驚得魏啟紅和余老太太,激動地站了起來,“媽!”
“啟紅!”
“我沒看錯吧!”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只能看著對方,彼此確認道。
“沒有…”余長龍困難地說道,“我的腿好像是能動了。”這時候也忘了那種無力感,集中精神,只是彎曲了一下腿,雖然膝蓋抬高的可能沒有一個手指的高度,但魏啟紅和余老太太高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這可是他自己有意識曲起的而不是坐在輪椅上自然毫無意識的下垂的。
“媽媽、奶奶!”小潛兒被她們兩個給嚇的,五官擠在一起,一副要哭的模樣。
“小潛兒,不哭,不哭!媽媽和奶奶是高興的。”方默南趕緊哄道。
小潛兒水靈靈的大眼睛里,已經蓄滿了淚花,眼巴巴地看著媽媽和奶奶。
魏啟紅和余老太太松開對方,擦了把臉,看向小潛兒道,“兒子。”
“孫子!”
“媽媽、奶奶沒事,我們是高興的。”
“趕緊把藥膏擦拭掉吧!不然我可怕余大哥腿好了,就該踹我了,不帶這么折騰他的。”方默南笑著打趣道。
十多天來,方默南和余家已經非常的熟悉了,所以這稱呼上也就由余先生,變成了余大哥了。
“哪能呢!瞧方醫生說的。您可是他們父子的大恩人。”余老太太笑道。不過這手上的速度可真快的,和魏啟紅麻利的把藥膏全部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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