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夜已深沉,方默南看著電腦上剛剛結束的亞太股市交易,辦公室里零零落落的幾個人都同時松了口氣。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伸腰,揉揉發澀的眼睛。喝掉已經冷了的咖啡,有些苦澀,撇撇嘴,來到這里還是不習慣咖啡的味道,湊合著喝吧!冰涼的苦澀的液體讓她打了個冷顫,接著又坐了回去。
唉!還得繼續今天的工作,她換一個版面,接著看看剛剛開盤的歐洲情況,一片慘淡啊!抬眼看著別人,有的是剛到,他們主戰歐洲。也同她一樣埋頭工作,鍵盤的敲打聲此起彼伏,苦笑了一下,能者多勞,還得接著干。
方默南所在的是一家私募股權投資公司里幾個亞洲職員之一,別看門面小,不起眼,想在這里工作,能力當然是最強的。而想作為這里的客戶,卻不是誰有錢想進就進得來的,門檻之高,是你難以想象的。
而這里的人一般是按根據國籍不同分別主攻著本國的金融市場,如果你有體力又有精力當然不反對你多觀察幾個市場,所以報酬也是豐厚的。
由于金融危機,他們這里的人一個人,當倆個或三個用。白天是美股,晚上是亞太,凌晨是歐洲市場。要錢不要命的大有人在,由于長時間的工作,看看在座的人身體明顯的長期處于亞健康狀態,遲早過勞死,可是為了錢再累也得干,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命花才行。
年輕時拿命換錢,年老時拿錢買命,這里是最真實的寫照。
“咚咚!南南,別看了。”站在她前面的高大男人,關掉她得電腦。“先回家,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都好多天了,休息一下再來。”
他就知道她肯定還在工作,要錢不要命,因為這場到來的歐債危機:成了他們這些私募大鱷的饕餮盛宴,讓他們是胃口大開,很興奮,由于時間緊迫,他們都處于高強度得工作狀態下,只有實在支持不住才會歇息一下。
方默南無奈地站起來,看了他一眼,攏攏長發,穿上掛在椅子后面的羽絨服,她也有些撐不住了,休息一下。她親密地挽起他的胳膊,一起向電梯走去。
方默南側著抬頭望了望眼前這個一臉笑容來自香港的男人。
他名叫程世非,一流的操盤手,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長得五大三粗的,沒有南方人得眉清目秀,到是有北方人得粗狂和豪邁,非常爽朗的一個人,也許祖上是北方的吧!
他低頭看著這個.黑色的長發,原來如玉般細膩的肌膚,變得有些暗黃。黑珍珠似的深邃的眼睛旁邊,是黑黑的黑眼圈,與國寶大熊貓有得一拼。雖然她不是什么大美女,也算是佳人一個,可現在蒼白的臉色明顯的睡眠不足。
別看她人長的嬌小,身高撐死剛到一米六,能力卻不凡,雖然來到這里的時間沒他長,工作卻是拔尖的。真不知道她工作那么拼命干嘛!。
他們一起走進電梯,方默南按了一下數字鍵問道:“下班有什么安排?”又俏皮地吐吐舌頭,敲敲自己地腦袋,不好意思又道:“這還用問,肯定是陪托尼嘍!”忘了說了,別看眼前長的很man的男人,卻是個同性戀,現在女人不但得防著女小三,還得防著男小三,這還讓女人活不活了,沒天理啊!
剛才還滿臉笑容的他,突然間像霜打地茄子蔫了下去,悶悶地道:“我們分手了。”接著又打起精神,若無其事地仍下令一個重磅炸彈道:“他要去結婚了,新娘是個女的。”
方默南被他得話雷得目瞪口呆,“這…這…怎么可能。他不是個受嗎?”同在異鄉為異客,同是天涯淪落人,讓二人在交往中形成了革命般的友誼,從而無話不談。
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又接著道:“誰知道呢?,據說是為了傳宗接代。可笑吧!又不是咱們老祖宗,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你沒事吧!”她擔心地問道,怎么說他們兩人在一起也好多年了,乍然分手,不是誰都能接受的得了的。
“能有什么事,日子還得照樣過下去,誰離誰地球照樣轉。”他只有自我安慰道,其實他也不是沒有感覺,早就想到了這一天,只不過還沒到來,終日當鴕鳥而已,然而當這只鞋子終是落地,他自己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也許他沒有想象中愛的那么深吧!這樣想或許好過一點兒。
接著他拍拍自己的臉頰,打起精神“南南妹妹,你得安慰我受傷的心靈。”一副西施捧心搞笑地樣子道。
她看著他強裝堅強的樣子,也笑鬧道:“該打!”佯裝地抬起手,“我比你大”轉移話題,驅散這壓抑得氣氛。
“才比人家大一個月而已。”他嘴里嘟嘟囔囔不干道。
方默南不再糾結于年齡問題,看著他勉強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心疼地安慰道:“看你可憐的樣子,菜隨你點”
“你親手做的!”他兩眼發光,口水吞吐,一臉的讒樣。
“嗯嗯!”她點點頭。
“哦也,太棒了”他高興地簡直想跳起來。
程世非認識了她將近十年,他們兩個是大學同學,她真的是他見過最刻苦的學生,半工半讀五年就拿到了金融博士和法學碩士學位。
除了學習,每天她就像只旋轉地陀螺不停地趕場,為了籌集學費和生活費,什么苦活累活都干過。像在中餐館、咖啡店、服裝店、殯儀館、工廠、文員,甚至有年夏天她跑到德州農場一干就是兩個月,再見面時她又黑又瘦,皮膚被曬得爆皮龜裂,難以想象她是怎么熬過來的。
廚藝估計也是她四處打零工鍛煉出來的,說起廚藝,那是吃過就會,他不得不相信天賦這種東西,那像他糖和鹽都分不清。每做出一道新菜,他總是第一個試吃。幸福啊!可是現在很少了。每天不停地盯著電腦上不停跳動地數據,白天是美股,晚上是亞洲,深夜凌晨是歐洲,哪里還有時間和閑情逸致做飯。
“叮!”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走…走快點兒”他拉著她快步的向汽車沖過去。
迎面而來的寒氣讓方默南縮縮脖子,紐約的冬天冷得一點兒也亞于北方的寒冬。
他們坐進沒有一絲暖意得車里,他雙手搓搓道:“等等,開起來就好了”她點點頭表示了解。
凌晨時分,馬路上幾乎沒有車,“哈!這時準不會堵車。”程世非開著車道。他扭頭看看副駕駛座上人道:“今天去我家好了”沒等她回話接著又道:“干脆,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好了!反正現在我就一人。你一個女孩子住在布魯克林區離公司遠不說,最重要的是治安不好。”怕她拒絕又道:“就當陪陪我好了”
本來還想著如何婉拒他的好意地方默南,聽著他語氣中的落寞,怎么也說不出不字。
沒聽到她拒絕的聲音,程世非高興地叫道:“喲呵!”
“你呀!整天的公司,家,兩點一線,也不出席任何的社交。隨便交個男朋友,改改你那單調乏味的生活,都快趕上修女了。”程世非像個長者嚴肅教育道。
“隨便交個男朋友!沒興趣!也許月老的那根關于我得紅線忘在犄角旮旯里了,在說現在哪有時間,每天忙得要死。”她皺皺眉一臉不想的樣子道。“我要是有了男朋友還能住在你家嗎!”
他聽后,惶恐道:“還是保持原樣吧!”開玩笑,她要是搬走,誰來滿足他的胃,國外的中餐一點都不正宗。
在開放的美國,她這種沒交男朋友簡直是稀有品種,也許真的是緣分沒到。她不愿意委屈自己,找個人湊合一下,寧缺毋濫。
經濟獨立,女人才不會想依靠男人,靠人不如靠己。
誰又都不如自己有,男人要是能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你說,咱那老板神龍見首不見尾到底是何來頭。”他一臉的八卦像,“乖乖,在這種環境下,他就像龍游大海,自由自在,賺得盆滿缽滿,看看這條街上這幾天又倒閉了幾家公司。”
“誰知道,我進公司這么久還沒見過大老板。再說,我是你介紹進來的,干了快兩年了,你職位比我高。你都沒見過,更何況我了。”想起她進公司,進行了嚴格的審查,不但能力審查,估計就連祖宗八代也查過了。向她得樣子,身家背景簡單清白,沒有麻煩最好。看看手上的一些客戶資料,想來老板的背景也不簡單。
“看你這么累,我都有些后悔讓你來了。”他看看她現在的樣子,有些心疼。
“別,我還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家的經濟情況也不會稍微好轉一些。”她該慶幸她天生對數字的敏感,有了用武之地。
方默南感覺車里的溫度漸漸上來,靠在后背上,活動下雙腿,舒適得半躺下來,閉上眼睛。他看她疲勞的樣子,也不再說話打擾。
想想來到美國也十多年了,方默南憑借著聰明,肯吃苦耐勞,學位也拿了,綠卡也拿了。一個外國留學生沒有強大的背景靠山,憑借著才智,站住了腳,成為現代版的包身工,所有東西都是有代價的。
都以為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這其中的滋味,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悔不當初,要不是她頭腦發熱,隨著出國風出來,也不會弄到現在這步田地。想當年家境也算不錯,可是出國后,才發現一切都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美麗。為了生活費和學費,不但自己辛苦,也把家里拖成了窘困。也想過會去,可惜家里龐大的債務,加上經濟不景氣,還是讓她留了下來,這里的薪酬是很豐厚的。
“吱,到了”他剎住車并停在路邊,然后扔給她鑰匙道:“你先上樓,我去停車!”
方默南接過鑰匙,“好的”推開車門走了出去。而程世非則向停車場開去。
“叮!”電梯門開了,方默南走了進去,在電梯門剛要合上時,突然擠進來一個帶著寬大墨鏡的得高大男人,電梯門關上后,從后面抽出水果刀。“搶劫,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方默南心里暗叫:倒霉,居然在這個時間碰上了,電梯門已經合上,想跑已經不可能。帶著寬大墨鏡也看不出他的長相,體格高大,就她這小身板明顯不是一個級別,打也打不過,暫時密閉的空間里,求救更不可能。希望是只為求財,而不為命。
“你別激動,給你。”方默南趕緊把手里的背包仍給了他,他一只手有些顫抖地拿著刀,指著她。另一只手拿著包舉到嘴邊拉開拉鏈,“呼啦”一下子把里面的東西全部掉在地上“你,往里站站”他半蹲著拿起錢包,還不時的看著方默南,手哆哆嗦嗦打開,一看氣炸了。
他雙手舉著刀,上下揮舞著,氣急敗壞道“媽的!怎么才這幾個錢。老子等了大半夜。以為這里是高級公寓,怎么住著你這個窮鬼。”
“你這個該死的黃皮狗,沒錢你住什么豪華公寓干嘛!”真是欺負人啊!
方默南看他的搶劫的樣子,估計是新手上路,又有點兒惱羞成怒,怕他沖動之下做出危險地舉動,打算拼一下,慢慢地尋找著機會。
“叮!”正在這時,電梯門打開了,她彎下腰使勁向他沖沖撞過去。
估計力道太猛,也許是對方沒想到她會反抗,結果兩人一下子,摔出了電梯。“啊!”對方的墨鏡摔得老遠。
“救命啊!搶劫啊!”緊接著,方默南,顧不得身上的疼,爬起來就跑。
這時他反應過來,“糟了”說不得,讓她看到臉了。“去死吧!”一個身影飛撲向她,明晃晃的刀子,正插在后頸處,血一下子噴了出來。
“痛”方默南撲到在地,手一摸,黏糊糊鮮紅的液體。結束了嗎!感覺到自己的生命隨著鮮血的流出,漸漸地逝去,就這樣凄慘的死去,她好不甘心。
可是好像一切太遲了,如果重來一回,她好想陪在家人身邊,就是窩在家里發霉,死都不要出國,花冤枉錢。不要再累得像條狗一樣,眼前漸漸地發黑,而卻沒發現脖子下面染血的扳指發出紫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