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南食指非常有節奏的輕叩著沙發,“說一千道一萬,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口味兒。大文學西方媒體抨擊中餐,重油、咸。
中餐傳統的烹飪方法,‘濃油赤醬’式的烹飪方法,被普遍認為料太重、油太多,還總有一道少不了的味精,很多中餐廚師沒有味精就根本無法操作。
畢竟,我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個大農業國,很多人都從事著繁重的體力勞動。那時,我們強調‘人是鐵、飯是鋼’,吃飽是第一目標;現在還是實現溫飽為目標而努力的嘛!
吃菜也僅僅是為了‘下飯’,所以我們把菜燒得咸、油、濃、稠。因為葷腥比較少,所以我們對‘肥’總很認同、甚至渴望;好菜就是‘肥肉’,好事就是‘肥差’,富裕的概念就是‘有油水’。”方默南挑眉看向方爸他們。
方爸他們會心一笑,而費斯卻是一頭霧水,無法體會中文的妙趣!
西方人才從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幾年,就抨擊鹽吃多了不好,你讓他們試試繁重的體力勞動,離了鹽,他甭想干!
方默南解著說道,“此外,也就這兩年才有了冰箱,冰箱還沒有走進千家萬戶。當然也沒有多余的食品,所以每次燒菜都很有數量規模;為了不讓菜壞掉,就必須重鹽重料、濃油赤醬,然后盛在籃子里、掛在通風處,準備吃好幾天。
小時候因為個子高,常常腦袋會撞在菜籃子上。弄得一頭一身都是黑黑的醬油菜湯。”
“呵呵…”常久春笑了起來,可見小時偶深有體會,不過知道是自己偷吃,還是因為個頭高大的緣故了。
常久春心里惴惴,師傅掃過來的眼神,總有著被看穿的窘境。
“為了多吃飯,所以菜做得濃油赤醬;為了便于儲藏,所以食品都很咸;因為運輸不通暢,所以很難買到‘生鮮’,通常都是煙熏、臘炙、腌漬的食材。大文學這些腌制的食物能吃上半年。這一切。都決定了傳統中餐的特點。”方默南說道。
“當然不要將外賣快餐等同于中餐。就像你不能把從超市買來的乏味平庸的面包作為法國美食一樣。”
“所以啊!方醫生才需要你把真正的中華料理推廣到全世界啊!”費斯還真是不遺余力,極力的鼓動道。
得!說了一圈又轉回來了。
姥姥也來湊熱鬧,“反正我也打算結束現在的莫記,我也闖闖世界!”她現在可是雄心勃勃的。“讓滿世界跑的小北也有口熱乎飯吃!”
“好啊!好啊!”默北是唯恐天下不亂道。“還是姥姥最疼我了。”
“媽!你起什么哄嘛!”方媽笑著說道。
姥姥眼神一凜。“圣人言:治大國如烹小鮮!咱不治國。烹小鮮還不成嗎!我不相信憑我的經驗烹不成!”
方默南哭笑不得。“姥姥!這得從長計議!哪有你說的那么容易。你可真敢想!”
“有什么不敢想的。”姥姥現在自信心爆棚,“人因夢想,而偉大!”
方默南抿嘴偷笑。看著姥姥,現在她真的為自己而活,活得精彩!
薇拉和維卡拉也附和道,“小姐的美食可以征服全世界。”
“噗嗤…”大家都笑起來。
方默南摩挲著下巴,其實認真說起來,她在美國曾經有過這個想法,開一家真正的中餐館,不過后來嘛!
“chinadaily”方默南自語道,這是她當時想的餐館名字。
“chinadaily,這個餐廳名字好啊!”修斯嘴里咂摸道。
“這個何解?”姥姥虛心地問道,可見是真的上心了。
“chinadaily乍一聽好像與中餐無關,但其實未嘗不可,因為‘daily’除了‘日報’的含義,還有‘經常、天天’的意思,誰能離得開一日三餐呢?”修斯眉眼帶笑地說道,“看來方醫生心中很有想法嘛!看看連名字都起的這么好!是在除華夏之外的地方,向當地人們提供真正意義上的中餐。大文學”
林老爺子則從技術層面說道,“其實剛才南南說的那些都不是問題,很簡單讓原材料自己來說話!
雖然我們還很落后,但西方不一樣了,人們體力勞動的強度普遍降低了,運輸、保鮮條件也先進了很多,在這種情況下,人們的飲食觀念也發生了徹底的改變:強調環保、注重新鮮,讓原材料自己來說話!
中餐傳統的烹飪技法,很早之前被帶到了國外;那么在今日人類生存條件發生了巨變的時刻,是不是也應該思考:‘外國’中餐的口味,是否也應該考慮中餐整體的發展趨勢,適當地做出一些調整呢?當然,這種調整不僅僅只是片面地迎合西方人的口味,而是展示中餐的精華和魅力,以此來吸引更多的當地客人。”
老爺子興致頗高地繼續道,“從菜式上來講,我們有涼拌、熱湯、炒菜、粥粉面飯;從烹制手法來說,煎、炒、烹、炸、涮,爆、烤、燴、熬、燜…老祖宗留給我們的精華實在很多,為什么我們僅僅就把注意力放在炸雞炸鴨、甜酸咕嘮上呢?
我記得有個在德國開中餐的華人老板,一臉不屑地評論德國客人:他們會吃什么?炸鴨子加甜酸汁就是他們最好的菜了!果真如此嗎?如果這位老板來華夏走走,看看那些在正宗中餐酒樓大快朵頤的歐洲人,恐怕就一定會改變自己的菜式了。
讓廚師往后退一點,手腳輕一點,佐料少一點,多讓原材料自己說話,這樣一來,中餐也就會更美麗一點。”
修斯感慨地說道,“在歐洲吃中餐,每個人只點一道菜。除了飲食習慣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一道中餐的價格就相當于一道西餐的價格。所以,客人不可能更多地領受中餐的美味。”
方默南想起在留學生涯道,“其實,中餐也很講究步驟。涼菜打頭,相當于西餐的開胃菜;然后熱菜上桌,葷素搭配、生熟合理;最后上湯、灌縫,讓人有了酒足飯飽的感覺。但在西方的中餐廳里,幾乎沒有這個步驟,通常一盤炸鴨、炒菜,外加一缽米飯就草草收場了。每當看到歐洲客人在中餐館里點了甜酸鴨孤獨地食用,我常常開玩笑地責怪服務員:你們怎么不管?這不是糟蹋我們中餐嗎?”
林老爺子笑道,“南南說的有道理,國外中餐為了迎合西餐的吃法,也全然喪失了中餐錯落有致的享受樂趣。所謂中餐的樂趣,便是涼菜、熱菜、湯菜按照不同的順序紛紛上來,而且每一道菜都是大家分享的,‘分享’也是中餐最重要的情趣;如果獨食,那真的沒有必要吃中餐了。
如果談到衛生,配一副公共刀叉、筷子不就完全可以解決了嗎?這樣一來,你不用問我的羊排如何,我也不用問你的魚柳怎樣,每個人都公平地享受到了所有菜點的美味,也因為食品的豐富而引發了很多有趣的話題,豈不是更有樂趣?這才是中餐真正的精神所在。”
“真正喜愛美食的人,會接受你的用餐文化。”方爸笑著說道,“與中餐幾乎全靠海外華人推廣的模式不同,許多國家是以政府行為打造飲食軟實力。法國食品協會目前在全球34個國家設立了39個辦事處,目標直指‘用法國美食集中體現法蘭西經濟政治’。日本一位曾經在聯合國工作的外交官撰文說,自己‘工作期間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請人吃日餐,由此向人介紹日本’。”
方默南知道方爸心動了,就像是后世的韓國政府推行的“韓餐世界化推進戰略”,宣稱要將韓餐發展為“世界五大飲食”之一。
后世為什么在混合式烹飪盛行的時期,只有日本料理、甚至影響力更小的韓國料理在美國大行其道,而中餐卻被美國廚師所忽視?為什么這道足以代表中餐屹立在世界烹飪金字塔頂端的名菜———麻婆豆腐,不能在曼哈頓的高檔餐廳出現?
棒子餐和日餐不遺余力的向海外推廣!想想國人哈棒子、哈日,就是瞧不起自己吃了上千年美食!真是好東西明明揣在懷里,卻視而不見。
吃外國飲食實際上吃的是該國的文化,中餐經過多年的文化沉淀,已經成為一個國家和民族文化的象征符號,現在世界普遍公認的5大飲食國家分別是中、法、意、日以及泰餐,而棒子餐顯然受到其國家實力和國家文化的局限。比起中餐,棒子餐最大的劣勢還在于飯菜種類不夠豐富。
在韓國,每個餐館只主打一種飲食,參雞湯、炸醬面、泡菜———很多家庭主婦只要有“一招鮮”就敢開飯館。此外,承擔飲食海外推廣的載體——韓國僑民,無論在數量還是范圍上,比華僑都差得很遠。
沒理由比日餐和棒子餐差啊!現在只是要改變人們固有的思維!
中餐目前最大的問題在于,高級餐館不多,和日韓料理相比,中餐定位不夠貴氣。中餐的多向性與豐富性使其具備成為世界口味的潛質,“也許讀《論語》的西方人不會超過10,但吃中餐的西方人很可能達到100;如果說孔子在外國人眼中是一個模糊的概念,那么中餐館則是一個非常具體的文化標志,中餐可以說是世界上以大規模滲透方式而非依靠國家戰略推廣最成功的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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