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載歌載舞
相比白天略顯繁瑣卻有些枯燥的祭祀活動，最受年青人喜愛跟期待的篝火盛宴，也隨著夜幕降臨準時上演。身穿頭人盛妝的陸雄，似乎也知道年青人的迫不及待。
親自點燃準備好的火把，將其插進堆積成山的柴堆中，又用本族語高聲祈禱了幾句祝福聲。隨著柴堆被點燃，聚集在火堆旁的眾人，瞬間歡呼雀躍起來。
由各村寨提供的食材，都變成一盆盆美食，擺放在篝火堆邊。帶上餐具的眾人，也開始聚集在菜盆前，開始享用難得的美食。歡笑聲，一直都沒斷過。
跟白瓦寨一行坐一起的沐正峰，對這種大鍋燉出來的菜，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相反，這種近千人的大聚餐，相信很多人一輩子都未必有機會見到。
所有人席地而坐，唯有那些得高望重的寨老，才有機會坐在矮桌前用餐。在這種盛會上，寨老的地位跟威望，更是展露無疑。原本受邀的沐正峰，還是委婉拒絕。
隨著晚宴開始，有相識的朋友，開始端著酒串桌敬酒。好在各村寨，來時都準備了不少吃食跟自釀的酒水。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能開懷暢飲。
令沐正峰沒想到的是，原本只想當個看客的他，看到拎著碗過來的陸晴菲，也很頭疼的道：“別告訴我，你喝酒了。你現在，不宜飲酒。”
“沒有！我碗里的是水，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不介意吧？”
“行！既然你都說，是感謝救命之恩，那我豈能不喝呢！”
見沐正峰并未拒絕，陸晴菲自然覺得很高興。經過白天的接觸，她發現這個時而文靜，時而又沉穩睿智的男孩，著實引起她極大的興趣跟好奇。
只是她不知道，當女孩對某個男孩產生興趣跟好奇，距離她淪陷也就沒多遠了！
其它正在用餐的年青人，看到跟沐正峰相談甚歡的陸晴菲，多少顯得有些羨慕。做為本族節最受歡迎，也被公認的當代百靈鳥，那個男孩不渴望一親芳澤呢？
問題是，想到陸晴菲的身份，不少男孩都自慚形穢。那怕心里很想上前搭話，卻根本不敢邁出第一步。即便有膽大的男孩上前，陸晴菲也會禮貌拒絕。
跟男孩們心情一樣的，還有參加這次本族節的女孩們。隨著各村寨話事人，跟她們講述沐正峰的一些事，她們自然知道，能嫁給這種人一定會很幸福。
可惜的是，她們跟陸晴菲一比，只怕什么都比不了。而此時，同樣看到這一幕的陸雄，卻也笑笑不說話。其它寨老卻道：“老陸，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年青人，多接觸一下也不是壞事，其它的，看緣分吧！”
如果說所有人中，心情最為糾結的，或許只有同樣看到這一幕的白阿熊。想起多年未見的阿姐，白阿熊有時也不希望，姐夫的事在外甥身上重演。
反觀坐在旁邊的白阿狼，似乎看出他的心事，笑著道：“阿熊，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我們都阻止不了。別想太多，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不是嗎？”
“唉！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只是想起一些事，總覺得不舒服啊！”
“那就別想，喝酒！相比你有個好外甥，我家這個兔崽子，這次怕是沒機會啊！”
原本帶兒子過來，是打算在本族節找個不錯的姑娘。可看到自家兒子，只知悶頭干活或吃飯，根本不敢跟女孩搭訕時，他也覺得有些無奈。
反倒是白阿熊，聽到這話卻笑著道：“阿狼，我覺得你兒子不錯。這種事，你真不用急。別忘了，服裝廠就開在咱們新村對面。那么多姑娘，還怕他找不到對眼的嗎？”
讓白阿熊這樣一說，白阿狼想了想道：“也是哦！算了，看他自己吧！要是等服裝廠辦起來，他還是不開竅，那我也沒辦法了。這種事，還要靠他自己。”
在對待婚姻的問題上，不少山民父母，都希望兒子自己拿主意。在父母看來，自己選的伴侶，更有利于家庭和睦。那怕選錯了，將來也怪不到父母頭上。
趁著敬酒或者說敬水的機會，陸晴菲也小聲詢問道：“阿峰，我能跟你打聽一個事嗎？”
“你說！”
“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玩伴，她叫陸小茹，她也報名你的服裝廠，她應聘成功了嗎？”
面對陸晴菲的詢問，沐正峰想了想道：“你就是陸小茹？今年十七歲，初中畢業，對吧？”
“嗯！雖然我沒做過衣服，可我跟阿媽學過刺繡，也納過布鞋。”
似乎很希望得到這份工作，以至被詢問的陸小茹，心情還是顯得有些忐忑。看到這一幕，沐正峰也笑著道：“初中畢業的，這次全部被錄取了。”
“真的嗎？謝謝老板，到了廠里，我一定會好好干的！”
反觀待在一旁的陸晴菲，聽到這話卻有些好奇的道：“你那服裝廠，很看重學歷嗎？”
“是啊！雖說服裝廠，不算什么知識型企業。可你應該知道，讀書越多的人，學習新東西也更快。首批聘用的五十人，都是挑文化素質相對高的。”
“這樣的話，那些沒讀過書的呢？做衣服，她們應該也學的會吧？”
從女孩略顯不解的臉上，也能看出她對這種聘用方式，多少還是有些不理解，可沐正峰還是道：“知識，對任何人都很重要。你在州里讀書，相信這一點更清楚。”
“可服裝廠，應該屬于勞動密集型企業，不是更注重員工技術嗎？”
“話雖如此！可你想過嗎？為何沿海城市的服裝廠，招聘新員工時，往往會要求具備初中以上學歷呢？原因很簡單，讀過書的員工，培訓起來更容易。
先前也有人，問過跟你一樣的問題。我也可以再解釋一下，那就是我希望未來我的服裝廠，進來工作的女孩，最低都是讀完初中的，學歷越高越優先。
而且不久的將來，我會讓更多人知道，書讀的多的女孩，其實也是人才。她們跟男孩一樣，同樣有能力改變家庭現狀，甚至讓家里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說出這番話后，陸晴菲沉吟了一會，很快恍然大悟般道：“你是希望傳遞一個信號，讓山民更重視女孩的教育問題。讓山里女孩，也能享受跟男孩一樣的教育機會？”
“這是你說的！我可什么都沒說！很多時候，我不喜歡說，更喜歡去做。有些東西，說的再多也沒用。唯有讓他們看到結果，讓他們主動去改變，才會更有效果。”
“嗯！你真的很厲害！對人性跟人心，都揣摩的如此厲害。”
對女孩給自己做出如此評價，沐正峰也不知該笑還是該無奈。人心這種東西，無疑是最易變也最難琢磨的。即便兩世為人，他也不敢說了解每個接觸過的人。
隨著篝火越燃越旺，圍在火堆前用餐的年青人，突然覺得盆中的坨坨肉，好像也不香了。幾個膽大的年青人，也開始召集相識的朋友，圍著火堆載歌載舞。
白天祭祀儀式上，沐正峰也看到包括頭人陸雄在內，那些年過六旬的寨老，大多都能吼上幾嗓子，甚至還能手舞足蹈一番。而年青人，大多都會唱歌或跳舞。
那怕他們唱的歌，唯有本族人能聽懂。跳的舞，在專業舞者看來，純粹就是自娛自樂。可實際上，在這種氛圍下，沒人關注他們唱的是否好聽，跳的又是否專業。
有人牽頭，不少簡單吃完晚餐的年青人，也陸續加入到這場屬于他們的狂歡中。沒有專業的音響，也沒有絢麗的燈光，可現場的氣氛，依然感染著每個人。
等到有年青人，轉到蹲坐的陸晴菲跟沐正峰身邊時，很快有人道：“晴菲，來跳舞啊！”
聽到被邀請的陸晴菲，其實早就有些意動，只是看了看身邊的沐正峰，她還是擔心的詢問道：“我現在，能跟她們一起跳嗎？”
被詢問的沐正峰，很快笑著道：“你自己感覺呢？只要動作別太大，應該沒事的！”
“那就是可以嘍！阿峰，要不我們一起吧！”
面對陸晴菲的邀請，沐正峰卻搖頭道：“你們去吧！我覺得，坐著看也蠻有趣的。”
“你這人怎么這樣！明明比我還小一歲，怎么跟我阿爸一樣嚴肅呢？走，一起去！放心，這種舞很簡單的，你這么聰明的人，學一下就會了。”
就在沐正峰搖頭打算當個觀眾時，陸晴菲卻絲毫不避諱般，直接上手拉人。被拉的沐正峰，內心驚訝苦笑之余，卻還是被拖進了圍火跳舞的隊伍中。
雖然有些意外跟驚訝，可沐正峰心里知道，兩世為人的經歷，讓他很容易遺忘現在的真實年齡。若兩世年齡加起來，當陸晴菲的阿爸，想來也是足夠的。
反觀加入慶舞隊中的陸晴菲，也為自己大膽主動而害羞。好在火光映襯下，別人也看不出她是因為害羞而臉紅。可羞澀之余的滿心歡喜，真的讓她開始相信一見鐘情。
只是出于女孩的謹持，陸晴菲也不可能大膽表白。以至內心深處，她還是告誡自己道：“這種感覺只是喜歡，應該不是愛情吧？”
要是沐正峰知曉女孩心中所想，或許也會委婉的告訴女孩，愛上他也絕非好事啊！